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只想要安安稳稳的,和喜欢的人,缓慢悠长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不喜欢这种一颗心要掰成几瓣来用的日子。 嘴唇翕动,好几秒才勉强冷静下来。 “秦廷,” 嗓音冷淡中带着点儿严肃,秦廷下意识凛神,“是。” 姜茗抬眸,耳廓微动,门外有脚步声从远处逐渐往这边响起,语速微有加快,“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把你能查到的海城姜家的所有资料发给我。” “海城姜家?” 秦廷微怔。 “嗯,”姜茗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水流出来,轻微的声响,“快一点。” 说罢,不等秦廷再回应,姜茗立即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回口袋,两只手都放在水下,有点儿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门打开。 有人走进来。 姜茗不认识,抽纸擦了擦手,神色自若地走了出去。 姜南有一句话说得对,她对海城姜家,了解得太少。敌在暗,她在明,怎么可能是对手? 她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儿。 她想要从这个事件里抽身,必须得直面这些。她逃不掉,也不能想着逃。那两个人,也不会让她逃。 姜茗走回去,盛初棠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长裙,复古繁杂,在她身上,只衬得她更加高贵典雅。 心下骤然一咯噔。 姜茗定定看了她一眼,走回座椅上坐下。是巧合吗?还是故意的?非要和她穿成这样吗? 徐琪俯下身,“怎么去了那么久?” “久吗?”余光里依然能看到盛初棠的身影,姜茗索性闭上眼,心不在焉地和徐琪说话,“还好吧。” 徐琪看了眼时间,“有一点点久,你胃不舒服吗?” 徐琪印象里,一般只有胃不舒服,姜茗才会在洗手间待很长时间。 姜茗扯扯唇角,“你想多了。” 手机震动了下,徐琪还在说什么,姜茗没听,掏出手机,拿在手里。化妆师凑在身前,准备调整姜茗的唇色。仙驻傅 原本打算用淡一点的口红,来搭配白色的西装,但姜茗这套,整体打扮比较凌厉,不适合太甜。 姜茗微微仰头,配合着化妆师的动作。线诸服 良久,她停手,“小姜老师,化好了,您看一下。” 姜茗睁眼,认真地看了一眼镜子,转头微笑道,“很好看,谢谢您。” 化妆师摆摆手,“您别客气,您长得好看,怎么化都好看。” 盛初棠无意识看过去。 唇红齿白,气势冷冽,似刚出水的芙蓉,可不是好看么? 姜茗再笑了笑,自然地寒暄了几句。 她眼里有笑意,很明显的笑意,似乎从她眼里,满溢出来,感染到盛初棠,盛初棠微微勾了勾唇。 化妆师离开。 姜茗收回眼,不经意撞上镜子里,盛初棠的笑眼,眸子里的笑意瞬间泄去,转而变成一丝怎么也盖不住的厌恶。 心脏狠狠一揪。 呼吸短促。 盛初棠缓缓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原来在姜茗眼里,也能有这种情绪。那些爱意,原来也会消耗殆尽啊。姜茗讨厌她。 盛初棠轻轻吸气。 心口涌上来的,或许是痛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可她又很清楚,这是她应得的,她欠姜依月的,欠姜茗的,终究要还回去。 她只需要让那一位看到她的态度,她只需要让姜茗安安稳稳地,回家。 别的,都是多余。 她已经拥有过姜茗十七年,已经够了。不可以,也绝不允许再奢求。 姜茗盯着盛初棠,再看了两秒,确定她不会再看过来,心往下沉了沉,转头对着徐琪,“我想喝水。” 徐琪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姜茗眨眨眼,小鹿般的眸子水灵灵地,“想喝热的。” 徐琪好笑地收起矿泉水,“难得啊,今天不喝冰的啦?” 姜茗没说话,两根手指伸过去,拉了拉徐琪的衣袖,嘴角咧开一个笑,用口型撒娇:“求你了。” 徐琪忍不住笑嘻嘻地,差点儿原形毕露,立马拨开姜茗的手指,佯装正经,“我去给你倒热水,你别闹我,回头颜斓姐知道我当众和你嘻嘻哈哈,肯定饶不了我。” 姜茗点头,乖乖收回手,望着徐琪越走越远,才把手机拿上来。 秦廷的消息有条有理,一大段,一点一滴都分得清楚。姜茗低头,迅速扫了一遍。 姜家现在的掌权人,还是姜依月的父亲。 有一点点意外,不多。 姜茗划上去,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 这份资料上写着,姜南是孙辈里,能力最突出的一个,是以在姜氏,极得重用。可也仅仅是如此,她底下。沾亲带故的堂表兄弟姐妹,就还有十多个。 这里面,并不包括姜茗。 姜茗轻轻咬着唇。 能力最突出,不意味着,没有比较突出的,最终轮不轮得到她,也很两说。 姜茗再度划上去,盯着那位姜老爷子的名字出神。她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那么狠心,抛弃自己的女儿? 姜茗想不通。 可是再想下去,就要陷入那个难以自拔的误区。 姜茗轻轻吐气,果断从那个低落的情绪中抽身,强逼着自己冷静。她得捋清楚。 在姜家这样的情况下,姜南为什么执意要接她回去?这后面到底有什么意图?又是谁的意思? 会是姜老爷子的意思吗? 姜茗只想了一瞬,旋即飞速否定。 如果是姜老爷子的意思,姜南绝不会是这个态度,更不会把沈家牵扯进来,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盛初棠。 至少她会更加的胜券在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就好像,她的不配合,于姜南而言,是一件损害了她利益的大事。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姜茗还不知道。 但有一点儿,姜茗想得很清楚,她和盛初棠之间的事,不想跟姜南牵扯上任何瓜葛。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盛初棠。 她的爱恨,是她自己的感情。姜南也好,姜家也罢,谁都不能加以利用。 姜茗紧了紧手指,心口倏然升上来些许不耐烦,光是想到盛初棠,她都觉得恶心。 可她又必须冷静,必须解决盛初棠和姜南的事,否则,这两个人,会永远永远,绕在她周围。 就像两只苍蝇,叮不着,但烦人。 姜茗深深吸气。 还有一个问题,姜南为什么不让她和盛初棠来往?拿姜依月的事来做借口,很难说服人。她跟在盛初棠身边,十七年,马上就十八年,这是谁也抹不掉的事实。 她的爱恋,她的难以自拔,也是抹不掉的事实。 姜依月的死,也是。 姜茗忽然觉得无望,她做再多,姜依月也回不来,她还得夹在这两个人中间,费劲周旋。 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眼睛一酸,姜茗轻轻吸气,按熄手机屏幕,抬眸往盛初棠那边看了一眼。盛初棠在看她,四目相对。 姜茗蹙眉,眼里的厌恶不自觉流露出来,她下意识想要别开眼,但盛初棠一直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姜茗偏回来的眼睛再度回视过去。她不懂姜南,也不懂盛初棠。 她们都把她当傻子。 姜南在她身上有所图,盛初棠呢? 她明明之前说过,会把她当成家人,一直带着她。她又是为了什么,把她推开? 姜茗盯着盛初棠,盛初棠微微笑了下。 她笑什么?她怎么笑得出来的? 姜茗笑不出来,只觉得心烦。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个两个的,都自以为是。 姜茗还是先收回眼,盛初棠那张熟悉的脸,在她面前,多看几眼,又会勾起无数情绪。 有些她能克制,有些根本克制不住。 大庭广众下,她对盛初棠,还不能太过火。 可是为什么呢?盛初棠想要做什么? 姜茗再次闭上眼,逼着自己去回想那天的点点滴滴。 盛初棠态度转变,似乎始于那句——“你不想回姜家?” 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说:“是。” 再然后……姜茗及时止住往下发散的思维。 盛初棠想让她回姜家, 为什么? 是因为她自己身陷囹圄,所以想让她回姜家寻求庇护?还是因为,她不是姜南的对手,要诚心诚意地把她送还? 指尖陷入手心,带起一阵尖锐的痛意。 不可能。 盛初棠不是那样的人。 姜茗急喘着睁眼,余光里仍然映出盛初棠的身影。她在化妆,闭着眼微仰着头,肌肤光滑细腻,流畅的下颌线好看极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只能是,她觉得,护不住她了。 心口漫上一阵刺痛,姜茗咬唇,痛楚晕开在眼睑里,她也同样不能否认,没有盛初棠,她或许也早就死了。这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是事实。 她待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极好。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不曾把感情寄托在盛初棠身上,她跟盛初棠,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眼睛忽而泛酸,事情发展到现在,跟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如果她不喜欢盛初棠……如果她不喜欢盛初棠…… 胸口的思绪万千,各式各样翻涌交织,爱恋、恶心,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恶。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 姜茗缓缓垂下眼睑,她好像什么时候,都是盛初棠的拖累。为今之计,她只能硬着头皮和姜南对上,看看姜南到底会做什么。 泪意缓慢地收回去。 感伤、脆弱,都没有用,她们不会因为你软弱而心生怜惜,她们只会得寸进尺。 姜茗彻底静下心,琥珀色的眸子沉稳寂寥。 很快到了彩排的时候。 盛初棠作为这里面咖位最大的嘉宾,隆重地作为大轴出场,姜茗沾了她宣传《救赎》的光,跟她一前一后,几乎可以算作同时出场。先主夫 说到这里,姜茗都觉得好笑,刚刚杀青的戏,哪里就赶着要宣传了?更何况是盛初棠和苏导强强联合的戏。 姜茗听导播安排,乖乖走位,不多看不多说。 但她的站位,绝大部分都和盛初棠在一块儿。甚至你画我猜,她们俩都是一队。 离谱之中透着点儿合理。 反感一闪而过,姜茗很快想通,盛初棠和姜南的博弈,她反而才能借着这股风,应势而上。 彩排期间,姜茗一直很克制。直到耳机里传出导播的声音,“小姜老师,您会唱歌吗?这个部分还差两分钟的表演时间。” 姜茗心事重重,哪有唱歌的兴致,她下意识看了盛初棠一眼,盛初棠偏头对着她,弯了弯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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