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莫名的委屈,她点进微信,在家族群里敲字,敲着敲着,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写: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她写:如果当初知道,那次出国,会夺走你们的性命,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她写: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多好。 现在只留我一个人,要叫我怎么办呢? 我其实也会累,也想体验依靠的滋味,家的港湾,真的是温暖得么? 叶桑榆趴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壮壮蹭着她呜咽,似乎感知到她心情不好。 电话响过,苏稚打来的,她没接,发信息也没看。 后来,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 冬青惊慌失措的声音问:“向总去找你了吗?” 她躺在黑暗中,头脑轰鸣,半晌反应过来,冬青说的是什么。 向非晚本来输着液,冬青去了趟洗手间,再出来床上没人了,吊瓶的针被扯下来,还带着血。 向非晚不见了。 叶桑榆的心,失重一般,扑通扑通,跳得难受。 她踉跄起身,浑身都在发抖,心慌得不受控制,紧咬牙关发出咯吱吱的声响。 她恨,但此刻却更怕。 怕向非晚出事,怕她被人抓走,怕她真像是网上说的那样,一层白布,阴阳两隔。 她不知怎么开的门,壮壮率先挤出门,汪汪两声,楼道里的灯亮了。 壮壮跑到电梯门前,汪汪直叫,叶桑榆扶着墙,头晕目眩,站在原地剧烈的呼吸着。 壮壮过来咬她裤腿,往前拽她。 她几乎身体贴着墙往前蹭,蹭到拐角,瞧见角落依靠着一个人,脸色潮红,像是濒死一般大口地呼吸,黑曜石似的双眸浸润着潮湿的水汽,仿佛就要哭出来。 向非晚指着周围,吼着让他们滚,都滚开,她试图站起来,几次失败后,恼怒得用身体、拳头,死命地往墙上撞。 叶桑榆泪眼朦胧地往前走,趔趄着扑倒在向非晚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紧到窒息的怀抱,还有滚烫的体温,向非晚像是难受似得,蹭着她的脸,痛苦地低哼:“让他们闭嘴,让他们滚,你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 良久,她垂眸,哑着嗓子说:“他们说的没错。” 向非晚浑身哆嗦,黑亮的眼睛满是痛苦绝望,喃喃道:“你、你说……” “我不要你了,向非晚,”叶桑榆冷漠又绝情道:“我早就不要你了。” 向非晚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半晌像是反应过来,发疯一般,恶狠狠道:“都是你们的错!我要把你们都宰了!”
第70章 夜深, 叶桑榆终于躺在沙发上休息。 卧室里仍有动静,是冬青和后赶来的医生,正在给向非晚继续挂吊瓶。 她疲惫不堪, 闭着眼睛, 大脑昏沉沉。 恍惚间, 听见医生和冬青在说话,听得见每个字,组合到一起却不知什么意思。 她翻了个身, 脸埋进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门开了又关。 之后, 有人拿着毛毯往她身上盖。 叶桑榆迷茫中睁开眼,是冬青, 眼睛很红, 面容也有些憔悴。 冬青心有余悸,她刚刚赶来, 看见向非晚正在“打架”, 只是打架对象,是她看不见的魑魅魍魉。 而叶桑榆缩在角落,眼睛红肿,壮壮围着她们绕来绕去,一直叫,简直是大型撞鬼现场。 “别担心, 就是向总烧迷糊了, 估计是梦见你, 自己跑过来了, 刚才没有伤到你吧?”冬青蹲下低声说:“抱歉,是我没看好。” 其实也不怪不得冬青, 这几天来她也没休息,换旁人她不放心。 叶桑榆摆了摆手,让她去休息会,劝道:“你还是找人,帮你一起照顾吧。” 冬青摇头,向非晚对于外人一向排斥,除非那个人是叶桑榆。 叶桑榆听完,半晌笑出来,有点冷淡,有点苦涩:“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我,我已经反复告诉她了,我不要她。” 向非晚不止一次问她,她的答复都一样,她双手紧紧箍紧向非晚的双颊,一字一顿道:“只要你问我,我的答案永远不会变,我不要你了,别再问了。” 冬青大概知道,为什么向总刚刚气得发疯,发狠地和空气对打,被叶桑榆抛弃,那是天大的事。 叶桑榆翻过身不再说话,冬青默默替她扯过毯子盖好,低声说:“你气归气,罚归罚,怎么折腾都行,要是不要她,”她声音低下去,“我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叶桑榆拧身回眸,泛红的眼,是血色的冷,淡漠道:“你可以退出,我不是非要和你合作。” 冬青蹲在原地,好一会都不知该说什么。 见叶桑榆转过身,背对着她,她只能起身回房照顾向非晚。 向非晚生病的状态,和叶桑榆有得一拼。 她也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叶桑榆,比起叶桑榆都是骂她的,向非晚都是在道歉和认错。 最让冬青心酸的,是向非晚一直翻腾,她以为是姿势不对帮着翻身,却见向非晚趴在那,慢吞吞地往后缩,最后几乎是半爬的姿势,跪在那给叶桑榆道歉。 冬青把人放倒,向非晚又会挣扎爬起来。 一晚上,几乎都是这个姿势,时不时嘟囔几句我错了。 冬青揉揉眼睛,难受地叹口气,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黎明,冬青拔针,向非晚迷迷瞪瞪又睁开眼,眼底红血丝像是藤蔓缠绕,有点吓人。 她喃喃地叫着小叶,挣扎着要下去,冬青拦不住,只能扶着人往客厅去。 向非晚见了人,便跪在沙发边,脸枕上去,不再动。 叶桑榆难得入睡,感觉腰上多了份重量,将漂浮不定的身体定在某处,她慌乱的心稳了稳,人又沉沉地入睡。 冬青实在看着心疼,试探着把向非晚抱起放到沙发上。 叶桑榆感知到有点挤,往里面凑,向非晚紧贴着她,也往里面挪。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叶桑榆翻身,翻进向非晚怀里,向非晚抱住,埋头蹭了蹭,两人宛如连体婴。 冬青眼里的爱情,曾经是虚幻又漂浮,宛如梦里花,水中月。 当她亲眼看见眼前这对,爱得死去活来,她又觉得爱情是魔鬼,让人类迷失自我。 她们像是在地狱里赤脚行走,哪怕烈火灼烧,粉身碎骨,深陷其中的人却无法自拔。 冬青坐在旁边,终于有工夫打瞌睡,迷迷瞪瞪地望着她们,不敢睡得太实。 早上6点20,叶桑榆短暂地醒了一次。 她身后是一片炙热,像是有火炉在烘烤,紧绷的身体慢慢松软成棉花糖,她彻底放松下来。 两人睡得很沉,冬青每隔一段时间测体温,叶桑榆没问题,向非晚的体温忽高忽低。 医生天亮后过来了一趟,瞥见冬青的黑眼圈,跟大熊猫有的一批。 “你姐呢?” “除了向总,没人能叫她过来。” 医生抬手看看时间,推了一把冬青,催促道:“你睡会儿,我待到下午,你再继续。” 冬青遛了狗,打包吃喝回来,她吃早饭时差点睡着。 医生给两人喂水,偶尔听见呓语,两人叽叽咕咕,各说各的。 搞笑一面也有,比如两人在睡梦中,梦话竟然对得上。 叶桑榆抓着向非晚的手,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 向非晚长长叹口气:“我没办法。” “你怎么可以这样?”单纯质问还不够,叶桑榆往嘴里塞她的手指头,把向非晚舀得哼唧唧,直说我错了。 医生拽了两次,愣是没拽开。 叶桑榆使劲儿舀,看上去她似乎在睡梦中难受又生气,向非晚也是真得疼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医生这次捏叶桑榆的牙关,她这才松了口。 这次,医生给两人分开点距离,只是没一会就又凑到一起,重蹈覆辙。 医生也放弃了,看着两个孩子,自言自语道:“叔华啊,你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唉。” 日升又日落,日落又日升,叶桑榆终于有种睡饱的感觉。 整个人活过来,身体重新属于自己,她可以操控支配,心情也舒服不少。 只是一转头,就看见向非晚凑得近,睡着也是可怜巴巴的样儿,好像谁在梦里欺负她。 睫毛纤长交错,轻颤时像是振翅的蝴蝶,叶桑榆嫌弃地推开。 向非晚正睡得迷糊,被她了一把,身体失重往下掉,她下意识伸手抱,正好抱住刚坐起身的叶桑榆。 叶桑榆拿起抱枕就要砸一下,冬青忙伸手拦住:“诶唷!她还迷糊呢,别给砸傻了。” 冬青掰开向非晚的手,把抱枕塞进去,向非晚抱着抱枕摩挲,嗅了嗅,似乎嗅到熟悉的味道,她又睡过去了。 叶桑榆起来吃了点粥,简单洗漱,出来后又吃了些主食。 人有力气换上外套出门办事,先是和外卖小哥换车,她多给5000块当做酬谢。 外卖小哥意外又惊喜,一再跟她道谢。 之后叶桑榆给Pin打电话,核实当日在海边出现的人是不是她,阿Pin回: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的朋友,以后不能冲动行事。 叶桑榆跟她道谢,Pin没回。 最后,叶桑榆打了个举报电话。 回家之前,她去洗车,在外面等时,她翻微博热搜。 这几天向非晚昏睡,关于她死亡的事,还在持续发酵中。 最直接影响,是华信集团的股票跌到低谷,她顺势抄底,直接将股市所有华信集团的股票全部收入囊中。 她粗略计算,算上之前公司给她的1%,她现在自己持有10%。 另外一个影响是华信集团内部出现动荡。 冬青这边接到一个电话,核实向非晚的情况,在她明确表态只是生病在休息时,股东们要求向总接电话。 然而向非晚仍在昏睡中,根本没办法接电话,冬青气恼之下斥责他们:“各位领导到底在想什么?需要我用视频的方式,证明向总还活着?你们宁可相信媒体造谣,也不相信我的话?” 股东们还是私下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主题与向非晚有关。 但具体内容,只有出席会议的那部分股东知情。 周副总等其他人,忠于向非晚,没有她发通知,他们都没有出席会议。 叶桑榆也偷偷问了销售总监吴怀仁和运营部总监程总,两人均听到风声,股东们似乎有意要弹劾向非晚,至于什么名义还不知道。 “他们还能有什么名义?”冬青在电话里气冲冲地跟叶桑榆抱怨:“肯定是拿这次股市下跌说事儿。” 股海沉浮是正常的,但冬青翻出一封邮件截图发给叶桑榆,写道:这是向总上任前签署的协议,股市跌幅要在一个数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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