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听见,向非晚聊到画展,大概是和秦斐然有关。 向非晚和秦熙盛一直走得很近,这人的名字,想起就会不爽。 洗澡再出来,餐桌收拾干净了,向非晚还在窗边打电话。 叶桑榆回卧室躺着,困却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起身给门留了个缝儿,又一头扎进被窝里。 再之后客厅很久没动静,她抱着毯子丢到沙发上,向非晚的门也没关,房间里亮着夜灯。 她蜷缩在沙发上,长舒口气,闭上眼,心渐渐沉静,人也犯了困。 向非晚睡不着,蹑手蹑脚下了床,一出卧室看见沙发边支出一条腿。 人睡得好像挺沉,但每次都是佝偻着背,腿露在外面半截,很不舒服的睡姿。 向非晚俯身试探地抱了下,叶桑榆果然哼唧一声,她在这边睡眠就是比在冰岛浅。 最终只能作罢,向非晚回房间取来被子铺到地上,躺在沙发边。 叶桑榆的手臂垂着,白皙纤瘦的腕子,像是一截上好的白玉,纤细指尖微蜷,修剪平整的指甲圆润可爱。 她睡不着,盯着叶桑榆的手出神,大脑却还在盘算着之后的计划,想到快天亮才闭上眼。 天色微明,叶桑榆内急,一时迷瞪不知身在何处。 她盯着陌生的房顶,心一阵阵的慌,但敏锐的嗅觉闻到熟悉的淡香,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味道,她又安心了。 躺了几秒,她复又想起,自己刚才内急,这才坐起身,脚一下子猜到温软的物体。 她以为是错觉,脚尖踩了踩,向非晚低低嗯了一声。 一低头睁开眼吧,吓了她一跳,内心腹诽:怎么躺这儿了?也不怕被踩死。 再回到沙发上,叶桑榆睡不着了。 她直挺挺躺了会儿,突然思路一转,纳闷向非晚这次怎么没做噩梦? 殊不知,向非晚刚入睡没多久。 叶桑榆歪头趴在那,大大方方地盯着看。 向非晚五官辨识度极高,锐利分明,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俗话说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 向非晚睡觉的姿势也很规矩,内敛克制,不像她会放飞自我,从床头能睡到床尾。 红唇微阖,呼吸悠远绵长,叶桑榆使坏,故意捏她鼻子,向非晚挣了挣,她偷偷松开手。 叶桑榆时常能感觉到内心的矛盾,一方面她感觉向非晚似乎很爱她;一方面她又无法忘记这两年的事。 她卡在记忆和未来的中间,这个中间叫现实,她走不出过去,也迈不进未来。 随着胡思乱想,叶桑榆又陷入睡眠。 人趴在床边,倒控的姿势,口水滴到向非晚脸上。 向非晚起初摸到脸诗,以为自己流口水,再抬头一看,小家伙唾液银丝钓“鱼【她】”。 两个人睡得都不沉,睡睡醒醒中午才起。 大年初一早上,照例是要吃饺子的,叶桑榆在厨房煮饺子,向非晚淘米,她打呵欠问:“你不吃饺子?” “我初一和十五吃素。”向非晚将米倒进砂锅里,开上小火咕嘟嘟煮上了。 各吃各的,饭后叶桑榆一起收拾的。 她下午换上衣服准备出去转转,向非晚站在门口堵住她:“我要跟你一起去。” 这好像当初的她,跟屁虫一样跟着向非晚,世间大抵都有轮回,爱情亦如此。 叶桑榆在门口等,向非晚没几秒钟喊她一声,她不应,向非晚会探出头来看她:“我以为你走了。” “快点。” 不一会儿,向非晚又在喊她:“小叶?小叶?桑榆?” “快点!” 向非晚一只手自力更生,难度可想而知,稍微用力一扯装饰用的腰带,手心一阵痛。 她开始挑鞋子,喊了一声:“桑榆,你还在吗?” 门口的人百无聊赖:“不在了。” 她噙着笑,探头看一眼,叶桑榆板着脸:“傻笑什么?快点。” 叶桑榆穿了黑色的皮靴,她挑了个款型相似的换上:“走吧,可以出门了。” 向非晚精心搭配,时尚芭莎模特既视感,显得她很粗糙。 人背着手等她开门,窗户半敞通风,门一开,呼的一下吹到门口,扬起向非晚散落在肩膀的发丝。 叶桑榆上下打量她,鼻尖皱了皱,嗅到一丝淡淡的腥。 向非晚低头看看自己:“不好看?” “举起手来!”叶桑榆手指模仿枪,向非晚举起左手,她指了指右手:“举起来。” 右手,是被包扎的那只,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你病得不轻啊。”叶桑榆拽人回来换纱布,数落一通,向非晚也不搭话,转移话题:“我们出门去哪呢?” 叶桑榆自觉地给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没好气道:“去喝西北风,去不去?” 两人一起出门,已经是下午3点。 一前一后,往闹市区去,叶桑榆见识到,某些人口中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也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浪者,他们有的挤在角落,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有的则是挥拳相向,争夺的不过是一个有太阳照射稍微温暖的地方。 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声,嬉笑声,没人注意阴影下的肮脏与不堪。 迎面来了一群年轻人,朝着她们吹口哨,向非晚没理会,叶桑榆头也没抬,但有人主动撞了向非晚。 叶桑榆一抬头,向非晚被撞进她怀里,她抱住,让对方道歉。 对方自然不肯,反而骂骂咧咧。 叶桑榆要上前理论,向非晚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和他们计较。” 向非晚的理论还是那样,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 叶桑榆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凶道:“那我可以打爆他的狗头。” 向非晚笑着说:“你在意我,这就足够了。” “我可不在乎你,”她顿时不气呼呼,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维护一个中国人的权益。” 向非晚在后面噙着笑,一脸你说得都对的表情。 说好的逛逛,无非就是逛街,奢侈的大品牌,比国内便宜。 叶桑榆没太大兴致,向非晚说给她买,她撇撇嘴:“我有钱。” 向非晚挽起她的手臂:“那你给我买行不?” “那不就是要包养你?”叶桑榆挑眉,打量几眼,故意说:“你有什么特别的,我包养你不如包养年轻貌美大学生。” 向非晚松开她的手,半晌没说话。 等她去洗手间,一出来见向非晚正在照镜子,指尖正贴着眼角,认真寻找皱纹,都没注意到她。 她在外面等着,忍不住有点感慨,那么漂亮的人,也会不自信啊。 她如此想着,瞥见刚出来的向非晚,化了精致的淡妆,眉眼飞扬,灵动秀气,美出新高度,再加上亮润樱唇,犹如白雪里沾染点滴殷红,内敛中透着张扬。 “桑榆?”向非晚走到跟前,挥了挥手,叶桑榆发觉自己看出神,立刻别过头,直冲冲往前走。 “要看电影吗?”向非晚跟在后面问,叶桑榆才发现自己横冲直闯的后果是进了电影院,她索性买了票,现在就能入场。 她们位置靠后,远离人群,叶桑榆呼吸间,能闻到杂糅气息里那一丝细腻的香,来自向非晚。 大屏幕的亮光照得五官朦胧,这时偏巧向非晚微微转头,四目相对,暗夜里无声地碰撞,暧昧不清。 叶桑榆的心跳陡然加速,热气往上涌,热得有点燥。 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再没回去,不一会儿向非晚找出来,叶桑榆正坐在桌边喝水。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叶桑榆突然问。 “你想什么时候?” 她说想明天回,第二天真就坐上飞回去的飞机,私人的,冬青开的,说是和向非晚一起考的证。 路上,叶桑榆犯困,打了个盹儿,再醒来飞机已经落地。 她揉揉眼:“这么快就到了?” “这边有个海岛,很漂亮,向总说让你看看再走。”冬青起身打开机舱的门,叶桑榆下来,一阵凉风,挺舒服:“向非晚呢?” “啊,向总有事先走了。”冬青回头看她:“这边就明天陪你转转,你看可以吗?” 叶桑榆走走停停,海岛风情,高树林立,绿荫葱葱,景色确实不错,但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暮色,她坐在海边,迎着海风,远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浩瀚广阔天地之下,她有种虚无感,空落落的心无处附着。 许久后,手机响了,叶桑榆隐隐有种预感,掏出手机,果然是向非晚打来的。 向非晚温润干净的音线,带着淡淡的愁:“也许你不信,我很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此时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她心底渐渐充盈,虚无散尽。 向非晚低声问:“你有没有想我呢?一点点都算,有吗?”
第27章 入夜, 她躺在海岛的竹斋里。 外面落了雨,淅淅沥沥。 梦里第一次不是血红色和满天飞雪,而是看见慢慢生长的青苔, 从石缝里钻出来, 嫩绿翠芽周围是盛放的万紫千红, 风吹花动,惊了一山春色。 她在梦里等风起,等花开, 等青苔疯长,也在等她的人来。 等到梦醒, 她也没等到。 叶桑榆睁着眼,呼吸间, 是雨后清新的空气。 她失神半晌, 回想起昨晚不欢而散的通话,她回答的冷漠又绝情, 她不想。 向非晚意料之中的结果, 笑了笑,说:“我还是会想你,日日夜夜。” 她听着莫名心烦,反讽道:“想我?然后和男人结婚是么?” 那边果然没动静,她继续逼问:“口口声声说爱我,把我送进去坐牢, 我跟你说的话, 你当做耳旁风, 我说了, 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想你, 也不会爱你,你问多少次都是这个答案。” 叶桑榆一股脑说完,气呼呼挂断电话。 她说给向非晚,也是说给自己的,否则都对不起黑暗里逝去的730天。 向非晚也不意外,重新听一遍刚才的对话录音,挂着淡淡的笑。 董正廷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语气不善:“好大的口气,还让我回电话,到底什么事?” 向非晚提起纽约那通电话,董正廷冷声讥讽,反问与她何干,她淡声道:“我知道你们要见面,该说什么,你自己想清楚。” “多管闲事。”董正廷抱怨过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翌日,冬青带着叶桑榆出海游玩。 她兴致不高,恹恹地坐在船头,冬青把船停在海边,躺在叶桑榆旁边晒太阳。 天空蓝得刺眼,冬青眯着眼,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晃来晃去。 叶桑榆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冬青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眉头蹙了蹙,冬青低声说:“要聊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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