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丢了一嘴米,我还没找你算账……”她没说完,医生连忙收拾东西,脚底抹油往外溜,到门口回头说:“她要是醒来还难受,给她喝瓶藿香正气水,难喝,但效果好。” 向非晚拉开门,林映棠正站在旁边。 “你去坐着休息,不用在这里等着。”向非晚伸手要东西,林映棠摊开两手,意思是自己也没有。 “不在你身上?”向非晚刚才检查过了,录音笔也不在叶桑榆身上,“该不会是丢了吧?” 林映棠如实写下来告知她:录音笔,从始至终只有叶桑榆知道在哪。 向非晚点了点头,临回去,让她和冬青联系下,毕竟冬青脑袋还没彻底回复。 冬青状态也确实不好,一路狂飙,累得满头大汗,坐在路边呕吐。 人现在没力气倒在草丛里休息,夜行人路过吓得跑出老远,以为是有人杀人抛尸,幸亏她后来回到车里,不至于招来警察。 只是一番折腾,加上头难受,她没办法再开车。 林映棠发信息过来时,她正靠着椅背,呼吸剧烈。 她没力气回复,林映棠打电话过来,响了一声,她接通想说话,却忍不住干呕一声。 林映棠秒懂,很快回了信息:你别动,有人会过去。 冬青闭着眼睛,没一会儿有人敲车窗,她暗自嘀咕,来得还挺快。 她费力打开车门,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扯住衣领拽下车。 靠,她大意了,不是自己人。 冬青撑着最后那口气厮打,陆续跑来几个人,对她拳打脚踢,她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她的身体,好像是一摊泥,任人踩踏,发不出声响。 可她又是有灵魂的一摊泥,所以她知道疼,手臂,腿,腰,头……她的拳头被硬硬的鞋底踩住摩擦。 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矮也很朦胧,光亮那么低,紧贴着地面。 她的眼睑很沉,眯成一条缝,耳朵贴着地面,听着车子驶近,又驶离。 她一次次地抱起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那些希望疾驰而去,她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轮胎和地面重重地摩擦,有一双强光刺激得她努力睁大眼睛。 有一双鞋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很快,她能看见一双笔直的双腿,那个人一定是在跑过来,眨眼间,她已经能感觉到那人到了跟前。 几个人已经可以打赢她,真的不用这么多人一起打她啊,MD,怎么又来了一个打手。 冬青冒出这念头一瞬,瞧见眼前的鞋子像似乎会魔法,突然飞升,而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地。 陆续有惨叫声、痛苦的叫疼声,还有恶狠狠打身体的声音……她迷糊的脑袋反应过来,来的是救兵,厉害的救兵。 冬青努力想笑,但是全身都很疼,泪水好像不受控制,在她眼眶里打转。 咚的一声,有人摔在她面前。 她惊吓的本能反应是眨眼,眼泪掉下来,视野清晰了些。 她看见一张脸,满脸是血,痛苦的哀嚎,在她耳边响起,吵死了,这帮臭杂碎。 那个人的头,被反复地撞击地面,有液体向她流淌。 冬青慢半拍意识到,那是血,她很想躲开,但全身都沉得灌了铅。 血像是河流,离她越来越近,她似乎已经能闻到血腥味。 冬青有些绝望,明明还有口气,身体却无法操控,她皱眉闭上眼睛,也是这一瞬,身体忽然抱住,疼痛过后,她的身体像是飞了起来。 她被抱起来了,路灯下,她模糊的视线,看清了英气的脸庞,还有眼尾的伤疤。 是林映棠。 林映棠呼吸剧烈,眼睛很红,脸上沾染了血。 她想帮忙擦擦,手却抬不动,无力感让泪水充盈眼眶。 林映棠像是感知到了,低头用脸颊蹭蹭她的脸,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冬青慌乱的心短暂地寻找到栖息地,泪水夺眶而出,人也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天边泛起亮色,黑暗正在褪去。 热风呼啸,乌云散尽,露出蔚蓝的天。 昏睡许久的叶桑榆终于睁开眼,人又难受地皱起眉头。 向非晚抱在怀里哄着喂水:“咱们喝一瓶藿香正气水吧。” 叶桑榆脑袋往她怀里扎,这玩意她喝过,难喝的想吐。 向非晚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夸她最勇敢,她还是不肯喝,捂着嘴巴哼唧:“要喝你喝。” “我喝。”向非晚拿起一瓶灌进嘴里,唇凑过去。 “你不要过来……唔。”叶桑榆呼吸被夺走,苦涩难闻的液体,化成潺潺溪水落入唇齿间。
第123章 有生以来, 第一个藿香正气水的吻,叶桑榆气鼓鼓,红红的眼圈瞪着她。 “乖哦, 喝药药才能好病。” 她抓着向非晚的衣领摇晃, 小眼神跟刀子似的, 表达的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向非晚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紧着她来,先喂口水。 等得几秒钟, 向非晚恶心地干呕,眼睛都红了, 像是要哭了。 叶桑榆没出息地心疼,连忙把水杯推回去, 意思让她赶紧喝。 她仰头咕噜噜, 恨不能连嗓子眼那点残余都给涮出来,叶桑榆看着她白皙肌肤里那个墨点似的黑痣, 下意识抬手…… 噗! 啊! 她分明没摸到喉间痣, 但向非晚以为她要摸,以至于喷了水,喷到她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滴答。 叶桑榆深吸口气,咬牙道:“你想怎么死,你说!” 她中气十足, 眼神有力, 这状态不错, 向非晚也放了心, 凑到她眼前,笑吟吟道:“想被你琴唔。” 嘴巴被叶桑榆的手盖住, 她的小鱼儿游出嘴巴造次,叶桑榆也不惯着她,伸手揪了一下,鱼儿滑溜溜抓不住。 叶桑榆嫌弃地皱眉,向非晚笑意淡去,伤心道:“你嫌弃我了,是吗?” 她抓过向非晚的手,往人家衣服上抹,苦兮兮道:“都是药味。” 原来是嫌弃药,向非晚心情晴雨表,立刻由阴转晴,拉过她的手,俯身捞起人抱起来。 叶桑榆吓了一跳:“你干嘛?” “抱你洗手刷牙。”向非晚瘦了不少,但有一股子野性的劲儿在里头,她脸颊泛起弘,气哼哼道:“别以为我会谢你,是你把水喷到我身上的。” 向非晚非常乐于帮忙,如果她愿意,可以帮她洗澡。 她让向非晚看她嘴型:“哥屋唔唔。”她的小嘴巴又被欺负,一身电流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下意识抓着向非晚的衣服。 久违的沉醉,可惜有药味。 叶桑榆嗅觉和味觉,比一般人灵敏,厚重的药味,让她有点恶心。 被她一把推开的向非晚,露出受伤的神色:“是我把你琴吐了吗?” 叶桑榆拍她肩膀,呕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有点哭唧唧的凶:“我要把藿香正气水从世界上全部消灭。” “还有呢?” “还有你最爱吃的香菜。” “我最爱的,分明是你。”她情话过出口,被叶桑榆推开脸,“一股药味,快去刷牙。” 刷牙的工夫,叶桑榆给冬青打了电话,林映棠回的信息,后面跟着一张照片。 冬青伤得更重,全身是伤,纱布也从脑袋缠满全身。 半夏也过来了,因为需要家属签字。 检查结果不太乐观,头部二次受伤,脏器受损,要休养调理很长时间才行。 叶桑榆重重地叹口气,回信息给林映棠:都给她用最好的,医疗费我来承担。 林映棠:不用,她姐有钱。 不一样,叶桑榆坚持要自己承担,她甚至想过去看看。 林映棠不同意,向非晚也不答应,哄道:“明天,明天你恢复好再过去。” 关于晚上的事,叶桑榆没打算跟向非晚说。 向非晚主动提及,她承认被人偷袭,也猜测到是秦熙盛。 “毕竟那里面有他实打实的证据。”叶桑榆提到仇人,眸光阴郁泛着厉色。 “嗯,所以,那个录音笔在哪?”向非晚歪头,叶桑榆戒备地看着她,嘴里牙膏沫子跟个大胡子似的粘在嘴边,含糊不清地问:“你要干嘛?” “你是打算交给警察吗?”向非晚猜得没错,叶桑榆等了很久等到今天,拿录音笔差点废了半条命,她漱口,擦了擦红润润的嘴巴,不爽地问:“你要干嘛,我问你,向非晚。” “问问你的计划嘛。”向非晚举手表明忠心,“我绝无二心,一定忠心护主。” “什么主?”她故意问的。 “救世主。”向非晚站在她身边,勾起笑,抬手搭在她肩膀拢到怀里,琴了一口耳朵,笑道:“我的救世主。” “无耻。”叶桑榆擦了擦耳朵,养得很。 叶桑榆的计划其实挺简单的,在向非晚发问之前,她想的都是录音笔交给向非晚,这也能为她后续的量刑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她哪里知道,向非晚出来了,名义上是取保候审,实际上并不是。 向非晚凑得很近,叶桑榆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拧一拧,狐疑道:“你心里想什么呢?嗯?” 她边说,边戳向非晚的心口,向非晚握着她的手,抵在唇前就要琴一口。 叶桑榆早有防备,故意使坏往她嘴里戳,哪知道碰上不要脸的,不仅不躲,反而跟吃冰激凌似的。 这哪里受得了,叶桑榆缩回手,骂她便泰。 向非晚也没藏着自己所想:“我是想着,你恨秦熙盛,我也恨秦熙盛,如果直接送到警局,他被抓了,最后接受法律的制裁,我觉得不够出气。” 叶桑榆思索几秒,脸色凝重,捧着她的脸揉,一字一顿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杀人是犯法的。” 向非晚笑出声,念叨着她好可爱,又要凑过来,被她推开扯脸:“那你说明白。” 向非晚想得其实也简单,暴打一顿,打到出气为止。 秦熙盛自知时日不多,才会拼了命的去抢录音笔。 亏的是林映棠车技够好,也幸亏叶桑榆能忍,躲在后备箱逃过一劫。 冬青很倒霉,求而不得让秦熙盛暴怒下了狠手,幸好林映赶过去及时。 “我知道,这次要好好谢谢林映棠。”叶桑榆走出洗手间,说什么不肯让她抱了,“我有点饿了。” 向非晚下厨,替她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两人久违地聊着天,好像一切正在恢复记忆中的模样。 说到秦熙盛的藏身之所,叶桑榆从公司到家,甚至连秦斐然的家和画廊都猜了。 向非晚摇摇头:“你说的位置,我早就查过了,没有。” 叶桑榆双臂交叠,搭在椅背上,下巴垫在上面,伤口红一块紫一块,看得向非晚心疼。 她突然走过来,叶桑榆抬头看她:“干嘛?” “你这个小可怜。”向非晚比她本人还心疼,她无所谓道:“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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