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谢闲随口淡声说了一句,便放下了车窗帘。 叶开云心中忐忑,认真想来,若是有什么事让殿下说出了这种话,那必然就是她不是西玄人吧?!万一被当成细作……不,不会的,她没有意图更没有手段,况且,只要不是被困在牢房里,都还有余地。 她对南岭可没有什么归属。叶开云想着,忍不住皱了皱眉,甚至非常厌恶。 马车里,谢闲翻开从小丫头那里拿到的那本《诗经》,刚看到第一页,便视线骤沉。 这本书上的字迹,是她母亲的。哦,兴许当初母亲教密夫人写字时用的就是这本书。 但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谢闲眸光有些冷,但顿了片刻,其中的冷意渐消,总不至于是借此威胁她。是想说明她此举是因为母亲? 紧接着,谢闲在那本书里发现了一张有着镂空方格的纸,大小恰好与信纸相当。竟是在出发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略想了想,谢闲便将那张空白有镂空的纸覆在了密夫人送来的信上,镂空的部分露出来的字组成了一句话。 “霜尽雪消,青云驾临,身家性命皆系于此矣。”
第40章 谢闲盯着镂空处露出的那几个字看了半晌, 轻抿抿唇,面色冷淡地将那张纸放回书册内,又不自觉蹙了眉, 密夫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以为密夫人特意用这种加密方式传递的信息会是更加具体的东西, 比如希望她做什么,没想到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顿了半晌, 谢闲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左右她也控制不了密夫人的行为,等到下次有机会回王城再试着接触接触吧。不管怎么说,密夫人都是谢怜那丫头的母亲。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越往前走, 叶开云心中的忐忑就越盛,虽说她很清楚把她带到边关再抓起来非常多此一举, 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以殿下的恶趣味,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闲可不知道马车外的叶开云在纠结些什么,虽然知道了也不会很在意,马车便就这样一路平稳地向着毗邻关走去。 临近未时,身处毗邻关的驻军才得知他们那位格外难搞的翁主殿下要来了,而这个时候, 谢闲的马车已经在营地外了。 独孤翎得了士兵来报, 略微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虽然早就知道殿下是会来的,但没想到她搞了一次突然袭击。说实话,她并不太擅长应付这位, 当然, 从仅有的接触来看, 这位殿下对她应该没什么恶感,戏谑和兴味更多一些。 “将军……那位殿下这是……?”副将脸上的神情略显迟疑,说实话,以那位殿下的名声,想也知道非常难搞,这突然袭击,不会是憋着什么坏呢吧? 独孤翎瞥了她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位殿下可有趣得很。” 副将默默无语,您倒是不担心,万一那位一上来就开始胡乱指挥,那受苦的可就是将军您了。 “走吧,该去迎迎我们的殿下了。”独孤翎缓声说道,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向着帐外走去。 副将略显烦躁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而后忙跟了上去。唉,希望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不得不说,那位殿下玩世不恭的纨绔之名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翁主亲卫几乎和边军形成了对峙之势,一时间气氛凝滞了起来。 叶开云面容紧绷,眸中划过一丝思忖的意味,这样的状况,莫非殿下和边军的关系实际上很微妙么?殿下并无明确定义的兵权,在军中的话语权就得用别的方式来获取了。这或许是她的机会。想着,叶开云眸光微定。 “请殿下稍等,待收到命令后我们才可放行。”边军一脸严肃地开口,不带什么感情,不算恭敬,但也绝不敷衍。 亲卫几乎是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刀刃冷冽的寒光让整个气氛立马带上了一丝肃杀。 对峙的双方皆是紧绷着神情,目光如炬,仿佛下一秒就能撞到一起打起来。 “你们将军动作还真是慢啊。”谢闲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听不出喜怒,却莫名压迫感十足。 边军抿着唇角没敢言语,这话总感觉接不接都很危险。 好在独孤翎及时出现给拦在这里的边军解了围。 “殿下久等,末将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独孤翎冲着马车行礼,略低着头,眉目疏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独孤翎一同前来的副将跟着行礼,其余边军便也一同弯下腰,看起来倒像是要罚就连他们一起罚的意思,多少有些“威胁”的意味在。 独孤翎因此皱了下眉,但到底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还是要观望一下的。 这边,谢闲含糊地低笑了一声,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视线便顺势从在场所有人身上划过,定格在了独孤翎的眉眼,接着慢条斯理地开口:“教得不错,这关隘放进去一只苍蝇,独孤将军都免不了要吃挂落。因此边军素日里言行皆应注意才是,否则免不了让他人认为是独孤将军治军不严。” 说着,谢闲将目光从独孤翎脸上移到了她旁边的副将身上,嘴角轻轻扬起,接着道:“你说对吧?” “是,殿下。”副将只觉得一瞬间背脊生寒,这位殿下这么一句话,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边军都不会很好过了,训练量加倍是起码的。谁让这几个小子莫名其妙站出来“撑腰”的,本来没什么事这下都要有了。话说回来,这位殿下的性子好似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跋扈,她还以为她会直接让亲卫砍了那几个不知深浅的小子。 谢闲接着看向独孤翎,“独孤将军。” “末将在。”独孤翎沉声应道。 “还不准备放行么?”谢闲似笑非笑地开口,也不知是戏谑的成分更多,还是危险的成分更多。 独孤翎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位殿下要在这里多费些时间呢,看来殿下对她的观感还不错,“殿下请。”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率先走在了前面。 谢闲侧眸扫了一旁的叶开云一眼,道,“跟上。”而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军营主帐内,谢闲与独孤翎相对而坐,叶开云就懵懵地站在一旁,与另一边的副将对视一眼,心下狐疑更甚,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她感觉这么慌呢? 坐定的独孤翎张口欲言,却被谢闲直接打断了。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明白了吗?”谢闲语调微沉,面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独孤翎敛眸,她就算不满,话也不能在殿下这里说,于是只是道:“是,殿下。” “我要在这里待些时日,就劳烦将军费心了。”谢闲面色和缓了不少,淡声道。 独孤翎颔首,“请殿下放心。不知,殿下有何其他吩咐吗?” 谢闲闻言扬唇一笑,直接道:“还真有。” “殿下请说。”独孤翎对此并不意外,这位殿下总不会是单纯来体验军旅生活的,希望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倒不是她对殿下的刻板印象太严重,主要是殿下的过往战绩太辉煌了。 谢闲便饶有兴致地说道:“我那些亲卫,常听闻边军个个骁勇善战,独孤将军手下更是能人无数,因此想要讨教一番,我便代他们提及此事。年轻人嘛,热血上头,将军勿怪。” “……”盯着殿下那张姣好的面容,独孤翎一时无语,就不要说得好像是自己很老一样了,更何况,究竟怎么回事谁还不知道呢,不必,真的不必,“……殿下认为比斗安排在何时更为妥当?” “安排?不必了,就现在吧。”谢闲很是随意地说。 “……好的,殿下。”独孤翎应声,也罢,倒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哦对了。”谢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接着道,“接下来,她就托付给将军了,将军这里不是有女兵营么,就让她一起吧。” 独孤翎和副将顺着殿下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已经愣住的叶开云,这意思是……这姑娘事先也不知道这回事? 独孤翎和副将对视了一眼,无言。 副将痛心疾首,她还以为殿下不会整什么幺蛾子了呢,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你先去安排双方比斗一事,地点就在校场,时间在半刻钟后。”独孤翎对副将道。 副将原本在谢闲看不见的地方垮着的脸立即一变,朗声应道:“是,将军。”而后便迈步离开了。 谢闲看着副将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而后冲独孤翎弯了弯眉眼,“还有一件事,这位姑娘并非西玄人氏,独孤将军可要盯紧了,莫要出了差错。” 独孤翎这下是彻底服了,这位殿下的心思实在不好猜,这又是什么意思?往她这儿放个人,还让盯紧了,这究竟是想安插个眼线呢,还是想让她给免费打工看着人?又或者,事情并没有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 “是,殿下。”独孤翎只好应声,接着又很是直接地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哪怕是不得不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她也得先好好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才是。 叶开云正欲开口回答,便听到谢闲慢悠悠地说道:“南岭宿州人氏。”说着,谢闲又看向叶开云,确认了一遍,“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叶开云点头,心中百感交集,这岂不是说,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多谢殿下。”独孤翎略微有些头疼,南岭,可不大太平。 谢闲眉眼处笑意温和,接着便看向了叶开云,“年末时,我要从你这里看到一卷兵法,不要偷懒。” “是,殿下。”叶开云心中一凛,应声,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机会。 独孤翎心中狐疑,但到底没有开口问,反正人都要留在这儿了,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有的是时间见分晓。“殿下请在此稍微歇息片刻,稍后会有人来请您。”说罢,独孤翎便告退,走出了帐外。 独孤翎走了片刻,便遇上了去而复返的副将,比斗一事她已经安排妥当了,时间差不多便可以开始了。 独孤翎提及叶开云的是事情,果不其然引起了副将极大的反应,冷横了她一眼,才又接着道,“不要惹是生非,此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往后自然会知道。” “不是,殿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军事重地哪能随便塞人?”副将很是气愤。 独孤翎摆摆手,“不让她接触机密也就是了,又不是安排个人进来指手划脚。” 副将瞪大个眼,像是对自家将军的态度很是意外,“您不生气啊?” “先看看再说。”独孤翎淡声回道,她总觉得殿下不像是会无的放矢的人,这个叶开云,究竟是什么人? “行吧,大不了等殿下一走,就把她安排去喂马。”副将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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