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面上止不住的惊愕,但身旁两人还在对峙着,已不容得她多说,洛槐衣神情严肃:“你们的退守也会被嘉许,神明不会怪罪,道长,莫要逞强。” 山风合上嘴,抿了抿唇,视线拂过女人淡淡的眉眼,终是不再坚持:“老朽携村民在后方恭候大人归来。”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众人转身离开。 在两人说话间,路思凉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洛槐衣身前,不急不缓的与男人对着话,只是还没勾出几句话男人便失去了耐心,一招攻了过来。 黑气将虺彧的眼仁完全染黑,感受到全身涌上来的无与伦比的力量,他笑的张狂:“妫帝梧,受死吧!” 黑色的气流包裹着中间的白光膨胀、碾碎,将妄图挤出的张开的各形各样的嘴巴挤压吞噬,以飓风之势扬沙而来。男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似乎笃定她会被这一击贯穿胸膛,冷冷勾着唇信心满满。 路思凉勾唇一笑,抬手挥出一道绿色妖壁,轰的一声,黑绿相撞时顿时绽出激烈的光,嗡的一声,透明的壁幕上晕开小雨初下时平静湖面上相撞的水滴圈纹似的光华,一阵震动后,黑气消失的一瞬,妖壁轰然碎裂。 洛槐衣大惊失色,连忙上来扶住低头捂住胸口看不清神色的路思凉,着急道:“伤到哪了!”她焦急的撑着人的腋下想看清女人的脸,又害怕会拉到女人的伤口,不敢使力。 中途夔铘见状也冲上来帮忙却被女人一把拍开:“嗷呜~” 夔铘瞪着圆眼看着路思凉。 主人拍走她时还不着痕迹的薅了一把它肚子上的毛,力气大到根本不像受伤。 男人嗤笑一声:“这种时候还要逞强?啧,你也不过如此。”他慢慢踱步,眉梢都染上了好心情,又有所顾虑的盯了她几眼,见女人连撑起身体都困难,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我本不欲与你作对,但今日你是非死不可。” 他抬手又要掷出一击,谁知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却面色狰狞的撑起身子,气喘吁吁:“你要杀我也不急在这一时,话还没说完呢。” 见男人愣住,她扯过要挡上前的洛槐衣,将人拉至身后,自顾自开口:“这一天想必你等了很久吧?” “这是自然!既然你无法带领我们走向高处,那我便另立新主!”他现在也不急着将女人杀死了,蝼蚁而已,旁边的巫女他甚至不屑分她一个眼神。方才他只用了七成力量就把女人打成这样,倒也不介意让她死个明白。 他本想等时机成熟再谋定而后动,没想到却被夔铘这小子发现了,只能将计划提前,不过现在也是大差不差。 “何为高处?” 男人眼睛瞪大,黑色的眼珠震颤的凸起:“自然是将这大陆变成我们主宰!我们在黑暗中已压抑太久,你身负重任,身上流的血可打通人妖壁垒却不将它用到正途!所以我日夜吞噬其他妖怪,又在你被刺之时得到了你的血,如今我已集齐了八百妖丹,以肉身为容唤出了这离魂幡,不日便能逆转这乾坤!” 有女人的血为引,离魂幡便可将人变成妖,从此这世上只会有妖。他之前偷偷在人类村庄做过两次试验,第一次的小胖墩发挥不出效用,第二次的男人又太弱无法承载,但现在不急于这一时,女人死了便没有任何人再能阻碍他。 “妫帝梧,你错就错在与我作对。” 他眯着眼说的投入,视线慢慢转向路思凉那个方向,见女人不知何时已直起身,表情还带着笑,心里一咯噔:“你在耍我?” 路思凉拍拍手:“你的努力让我不自觉直起身为你喝彩。” 男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感受到羞辱,蓄起一击投了过来。路思凉刚要迎上去,突然屁股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瞬间周身的妖气如断电的灯泡滋啦溃散,她浑身一抖,突然后腰一股力量将她拉至身后,洛槐衣从她身旁经过时淡淡的觑了她一眼:“我来。” 看出了小姑娘在生气,她忙不迭点头。 洛槐衣生气女人假装受伤却不告诉她,她知道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但见躲到一边去的夔铘都一副发现了的表情,只有她还蒙在鼓里瞎担心,顿时就有些憋闷,一掌打在了那还在得瑟的女人翘臀上。 见是洛槐衣,男人原本还有些惧怕的表情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加快速度:“既然你赶着送死,那我成全你!” 嘭! 霎那间,男人快要接触到女人的身子被从天而降的一只紫色巨脚踩进了泥里,两只手和一个脑袋分别一一个怪异的姿势不同程度的高过地面,青色的面容十分扭曲,样子颇为狼狈。 “鎩雷公,杀了他。” 路思凉看着那个青色身披巨铠的庞然大物,本来因为被打屁股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顷刻间化为了震惊。 鎩雷公好像比初遇时还壮了数倍,一身快要爆出来的肌肉紫电缠绕,雷声轰鸣,乌云滚滚,不断往中间流滚吞滞,像是有呼吸般一张一缩,仿佛在吞吐酝酿着什么。动作间一道道天雷在它身边劈下,白光鸣闪,所过之地一片焦糊。 虺彧被猛踏几脚后身躯不断膨胀,目眦欲裂喷出几口血后黑气大涨将鎩雷公的脚弹了出去。 男人全身已变成了一团没有皮的肉,不住的咕咕往外冒着泡,像一滩烂到发臭的肉聚合成的圆球。 他难以置信:“不可能,你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男人刚站起身,又被一掌重重拍下,鎩雷公不屑的睨着他,鼻头发出一声厚嗤,吞吐的乌云慢慢平息,他甚至都不屑去拿他的武器。 路思凉站在洛槐衣身旁,就这样看着男人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到处乱窜,最后变成了一张纸片皮彻底爬不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他太菜,只是这鬼蜮伎俩确实不够在两人面前班门弄斧。 成王败寇,无非是立场不同,说到底他还是挺敬佩虺彧这个人的,为了光复妖族,可以在他身边蛰伏这么久,静候机遇。其实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向自己要血液,害怕被察觉一丝一毫则一直默默隐忍,先不论心智,但就这忍耐力,她就挺佩服。 其实他大可以赏赐之名问她要血液,这些年她也给了夔铘不少,她这迟钝脑袋发现不了什么。 默默看了眼一旁的夔铘,果然还是这种经常一副天真烂漫又情绪外露的令人一眼就可以看透。 夔铘:… 感觉自己莫名被鄙视了。 男人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鎩雷公收了脚,静静立在一旁。 见洛槐衣走了过来,虺彧身上肌肉一颤一颤,脸上黯淡的不见任何光亮:“杀了我罢。” 对女人恐怖的实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既然复兴无望,不如死了痛快。 “我会杀了你。”洛槐衣淡淡道。 离魂幡不能离开活体,否则其力量会不受控制,自动进行未完成的仪式。路思凉立在她身旁,沉默异常,洛槐衣只当她是看到往日的下属这幅模样心情不佳捏了捏她的手心。 拿出符纸刚要布下阵法,就见刚刚一直不动的人突然低下身体将离魂幡吸入体内,然后利落的杀了男人。 洛槐衣面色一变,沉声开口:“你在做什么?”她只要布下法阵,在离魂幡防守薄弱之时用除秽剑携穗火刺入,便能将其在活体中消灭。 路思凉的做法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离魂幡是妖族的法宝,路姐姐应该比她更清楚消除之法。 视线紧紧盯着面前人,只见女人摸摸脑袋,看着她:“我知道一个把它清除的法子,我们里应外合,我用妖力在体内与你配合,你用剑刺入我胸腔。” 路思凉指了指左胸膛的位置:“这里离我的妖丹最远,我将它放在这了。” 暖阳被乌云遮蔽,洛槐衣就这样看着面前人纤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女人眼里还带着笑意,吐出的话却令她觉得残酷寒冷异常。 “你在说谎。” 在女人开口的前一刻,她分明看见了,女人的左胸膛里有一颗灼热的心脏鲜活的跳动,还未待她因为女人的是心脏而欣喜半刻,轻柔的话语便将她打入了地狱。 路思凉表情一僵,见人转头就走,连忙伸手拉住人胳膊,熟料脸上却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放手啊!”洛槐衣眼眶通红,见还是无法挣脱女人的束缚,抬手又要甩出一巴掌,却在瞥见那白皙的脸上通红的五指印停住了动作。 “你在做什么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她推着女人,无助的哭喊着,仿佛要把心肺都扯出来。 她是真的不明白啊! 既然痛恨她到每分每秒不惜死亡也要远离她,为何要装出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看她痛苦好玩吗? 还是说根本不会死,而是像第一次一样金蝉脱壳,让自己亲手杀了她后让她用余生后悔,彻底成为陌路人,然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逍遥自在? 路思凉彻底慌了,见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只能用力将人困在怀里,按着小姑娘的肩膀,无措解释:“槐衣…不是这样的,我…我喜欢你,我只是想永远可你在一起…” “你走开啊!”洛槐衣不再相信女人的一个字,在女人身上大力拍打。 既然如此,她放她自由,她也不用再这样痛苦的演戏! 女人不知使了什么妖术令她挣脱不开,洛槐衣听着那恼人又宛如天方夜谭的话语,红着眼对着白皙的脖颈一口咬下。 “嘶。”牙齿深深扎入皮肉。 路思凉轻轻拍着小姑娘僵硬的背,一下一下的顺毛。待到小姑娘终于平复了些,抬起红的跟兔子似的眼愣愣的看向她,笑了笑,吻上了小姑娘带血的唇,将东西抵了过去,退出时用软舌轻轻勾了勾对面的软舌。 洛槐衣瞪大眼睛揪着面前人的衣裳,一时忘了反应。 “这是我的精魄,现在送给了你,之后无论我去哪里,槐衣都感知到我了。”路思凉柔声道。 她知道小姑娘不舍得离开她,只是太生气了,又怕她可能会真的伤害自己,才会作出要走的动作。 感受到体内的东西与面前人血脉相连,洛槐衣表情愣怔,而后面色复杂的盯着面前人温柔的瞳孔,小声开口:“你为什么…?” 路思凉将人搂进怀里,对着耳畔呼出热气:“下次再告诉你。” 女人的声音温柔缱绻,又轻的仿佛在风中呢喃。 双手不自觉搂上女人的背,还未待她思考下次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女人的举动就让她全身血液都凝结。 路思凉将抵在胸前的镇妖珠吸进心口,顿时五脏六腑被绞的稀巴烂,她喷出一口血,顷刻间血流如注,将女人雪白的衣裳完全染红。 面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残影在面前慢速播放,脸上的肌肉和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始乱颤,一瞬间,心被挖空了,没顶绝望弥盖让她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身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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