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恼羞成怒,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功法。女人身轻如燕,出手却凌厉狠辣,兼有力量和速度,路数也让人琢磨不透,仿佛将他看透了般,总能在几招甚至几十招后等着他,他完全被对方带着走,像织好的巨网,完全被困于其中。攻防兼具,内功浑厚,勉强抵御就已十分吃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使出来的。 这仙门怕是要变天了。 他越打越惊骇,到最后着急的运功抵御,一招一式失了章法,完全被戏耍。 路思凉见人打的面红耳赤,一时也觉得索然无味,运起七分力一掌击向对方。男人已是穷弩之末,再也无力抵抗,撞到一颗树上,身子滑落,吐出一口血。 “你师承何派,怎地身法如此诡异?”男人硬撑起身,眼里充斥着不可置信的骇然。 路思凉完全没理他,一脚又将人踹翻在地,见男人满脸怒意,不在意的勾唇笑了笑,“不如我先来问问你,你说的神界之人是指何人?又为何要来杀我?” 她怕龙九幽是坏人,她不想错杀无辜好人。但这人一上来就硬要打,她一直没机会问清楚。 男人无力的张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正当路思凉有些好奇的等待时,脚下也不自觉松了力,突然男人表情一厉,起身瞬间向她挥出一掌,路思凉神色一变,以掌回击,谁知男人竟借着掌力闪至远处, 一阵颤抖的尖叫声响起,几人站成一团,男人接过手下的刀,抵在了颤颤巍巍的少年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你功力虽令老夫着实敬佩,但到底年轻,若是还想他活,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忘了还有这么个大冤种。 “姑…姑娘,你别管我,大丈夫死就死了,你快走!”男人吓得大腿颤抖,仿佛下一秒就快要尿裤子,但还是紧闭双眼冲她这边喊。 路思凉眸中寒意更盛,似乎动了火气,“老头,你今日之举,可有违道义?”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下一秒疯狂大笑起来,刀也被他刻意手抖的在少年脖颈处划的深了些,“我自然知晓你方才留了情面,但成王败寇,姑娘这样说,倒像是老夫欺负你似的。” 少年捏着拳,下一秒仿佛要哭出来,路思凉内心挣扎,刚要开口,突然一阵劲风扫过,路思凉背后一凉,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身为少年挡住了攻击。 丹田一股气血翻涌,路思凉面色发白,瞬间喷出一口血。 “你没事吧!”少年大惊失色,连忙上来扶她。路思凉推开少年,笔直的朝一个方向跪了下去,咬着牙吞下一口血,“恭迎师傅。” 妈了个逼,龙九幽是想杀了她不成。她要是反应再慢些,男人也会和这群人一样轰成渣。路思凉低头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中年男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死不瞑目。 少年见路思凉这幅恭顺的姿态,满脸的怒容消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游移不定,又咬唇有些愤懑的盯着那处阴影。 见女人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路思凉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到达这个世界后,她发现她的膝盖越来越不值钱了。 穿林风打的人凉飕飕的,经过这一遭,太阳也下了山,四周寂寥无声。女人慢慢踱至她身前,半张脸都在阴影里,路思凉也不敢抬头看,但料想女人应该面色不太好看。 “道义?”龙九幽半敛眸,视线掠过女人的头顶,似是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居高临下的气场让路思凉瞬间头皮发麻。 路思凉身子一僵,咬着唇深深低下头,“弟子知错。” 女人眼尾微扬,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顿了几秒,“记不记得本座与你说过什么?” 路思凉嘴唇无声的张了张,似有什么话想说,最后都化成了轻轻的低喃,“记得。” 她轻轻闭上眼,银白的发丝随风微荡,划出弧线,静静等待着惩罚的来临。 女人慢慢抬起手,系统忙为路思凉开了无痛。凛冽的掌风袭来,刮的她五脏六腑都生疼,路思凉一掌拍开愣是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脸上被刮出道道血痕,这一掌下去,恐怕不死也得瘫好几个月了。 她做任务有自己的坚持,她自诩不是什么品德高尚人物,但也不会伤无辜之人性命。 突然,面前的压力急剧升高,掌力逼近的瞬间,她恍惚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碰的一声,大量的树木炸开的轰啪声,一阵扬尘带起的劲风拍打着路思凉的后背。 路思凉惊魂未定的睁开眼,见斜后方黄烟滚滚,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在现世还是在天堂。 身后的树噼里啪啦叉开,歪七扭八的坍塌在地上,一些枝干斜斜扭扭的挂着,枯干龟裂的主干从内里炸开了花,扬尘之下瞬间被夷为平地,足足有百米远。 好恐怖! 路思凉咽了口唾沫,满脸写着震惊,冷汗都要下来,对两人的实力差距又有了个全新的认知,才发现刚刚那种濒死的窒息感是真的。 “本座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一个理由。”龙九幽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方才她确实想杀了姬宫瑶,但目光触及她苍白的脸还有坦然赴死的神情,阴差阳错就改了方向。又是那种温和坚定的气质,这人是真的到死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直挺的背脊仿佛在告诉她,她所做的就是她坚持和相信的。 “他于弟子有恩,弟子不能不管他。”路思凉喘着气,表情勉强。 她记得刚穿越来的时候姬宫瑶放了那个小女孩一条生命,虽然心狠手辣,但恩怨分明,有自己的坚持,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一个救命之恩为龙九幽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到现在,简直是在用命在还恩。 男人显然也被这种场景吓到,瘫软在地,喉头发出几声呜动,一时没了声响。 “不惜用性命相抵?” 路思凉表情淡然,未作思考便答道:“倘若师傅有一天需要弟子以性命相护,也是一样的。” 况且也不是一定用性命相抵,她还是有把握从那群人手中救回男人的。 “本座岂会需要你来相护。”饶是她也被这人的固执气笑了,一时也分不清跪在地上的人话语间有几分真情。 你不是姬宫瑶,对吗?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很长时间,对人脸的记忆和情绪的捕捉越来越不在意,但饶是记忆再久远,姬宫瑶是什么样子,她还是记得的。 一个人的气质会因为岁月而改变,但三年不至于让人面目全非。 她早就寻到了些蛛丝马迹,到现在才完全确定。姬宫瑶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不会做出一有危险就替别人挡刀的行为,更不会满口道义。她在暗处观察了许久,那样肆意的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潇洒随性,她从未见过,也不是她那清冷孤傲的弟子身上会有的。 姬宫瑶一开始学有所成时就被她派去执行各项命令,几次险象环生,钢刀穿骨,于生死间徘徊。但她从未在意过,因为姬宫瑶只是她最顺手的一个利器,随时可以抛弃。但正因为是最好用的一把刀,找一个替代品便就有些困难。 现在这人占了姬宫瑶的身体,她理应杀了她,但瞧见女人骨子里洒脱的气节,不同流俗,现在又说出这种说辞,她孤寂了太久,头一次生出了点兴致。 你来到此,又说出这些话,到底是何意图。 她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杀了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就如她之前了结的那些所谓正道仙门一样。龙九幽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看着跪在地上有些忐忑的人,藏着寒光的目光变得幽深。 那我就拭目以待,你所谓的“以性命相护”。 … 路思凉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她难逃一死了,谁知女人那晚说出了那句讥讽的话后就走了。既往不咎,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坐在床上,不确定的问道,“统,你说龙九幽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放过了她?还是不在意? “我也不清楚。” 月色入户,皎洁月光如银白的彩带,映照出女人皱眉冥思的白皙面庞。路思凉把脸埋进被子里,踢了踢被子,像只小花猫舒展着四肢又探出半个脑袋,露出双明亮的眼睛。 突然,她隐隐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梦呓的哼声。 习武者耳朵大多敏感于常人,路思凉坐起身,又敏锐的侧耳听了会,才发现是从隔壁房传来的。 龙九幽? 之前怎么没听见过? 路思凉皱眉挣扎了会,果断迅速躺下把被子一盖,床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发出两声短促的吱呀。 她才不去看,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路思凉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闭上眼,准备开始美美的入睡。但黑暗中感官无限放大,那头的梦呓声也丝毫没有停止,像只飞蛾似的是不是掸下翅膀,围着她耳畔作弄她几下,但就是不飞走。 床上的人眉头越皱越紧。 龙九幽不会是因为这次发生了什么才会死吧…脑海中顿时浮现女人在漆黑的床角蜷缩成一团的场景。 路思凉睁开眼,哎呀一声坐起。 还是去看看吧。 穿好鞋,沿着漆黑的走廊走到门口,路思凉站在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门,谁知还没开到一半,她就机敏的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危险气息,脑袋一偏躲过了一道凛冽的掌风,连忙退至走廊拐了个弯溜进屋里,好似后面有鬼在追着她。 路思凉小心脏都要跳出来,背靠在关闭的门扉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她仔细聆听了会,梦呓还在断断续续,刚刚好像只是无差别攻击。见女人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顿时肩膀一松。 这女人睡着了还这么暴躁。 真是闲人爱管闲事,路思凉又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这太优柔的心,脱去鞋袜上了床,任凭隔壁再有什么动静也绝不起身。 … 这是哪? 她不是在睡觉吗? 周围依山傍水,草木葱茏,鸟语花香,风舒服的吹拂在脸上如同爱人的轻抚,绿茫茫一片齐齐往一边倒。苍山叠嶂,云遮雾绕,一时间仿佛来到了人间仙境。左边有一滩宽广无边的碧蓝湖海,如蔚蓝的宝石项链折射出阳光的光泽,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天脉无边无际,仿佛漂浮在空中。 草地上有一群人在嬉戏打闹,孩童头顶还有不同颜色的角,或白或绿。路思凉眯了眯眼,才发现之所以可以将所有景色一览无余,是因为她漂浮在空中,四肢也是透明的。 这里的环境鸟语花香,湖海旁边是一大片花丛地,不少孩子都蹲在那里采着花和蘑菇。此地太过玄妙,就像是在空中独立而成的孤岛,悬浮在云间,不受尘世纷扰。 路思凉唇角荡出一抹笑意,正准备下去同他们一起玩,飞到一半时,场景突然顷刻间转换,黝黑的眼珠内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刺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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