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风还大,吹得树摇摇晃晃,吓得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抱着树,急得要哭。 这个时候,唐韵采出现了。 她从小对外都是持重稳重的形象,难得被唐韵采发现不一样的她,所以唐韵采第一时间是感到稀奇的。 绕着树转了好几圈,才叹一句:“好啊白琅!你藏得可真深!我还以为你多像个小大人呢,没想到也跟个猴似的!” 白琅向来好面子,尤其是在唐韵采面前。 所以板着脸没敢泄露自己的情绪,小小年纪故作冷静:“我就喜欢爬爬树怎么了?人生在世,总会有压力大的时候,我爬树就是解压!” 也不知道当时的唐韵采信了没有,总之对方仰着脑袋看了她很久。 然后朝着她展开双手:“好吧,那你下来,我接着你。”
第64章 少女仰着脸, 干净又漂亮的脸上闪着斑驳的树影,眼里像是漾着光, 明明是恶劣的,那时候却温柔得不像话。 就连展开的双臂都看起来结实有力,格外有安全感。 如今仔细想想,对唐韵采的喜欢大概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吧。 于是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那个怀抱扑过去。当然,最后结局并没有自己当时想的那样美好。 那天过后,学校里出现两位伤员。 一个摔断了腿。 一个压折了手。 好在彼此有个伴,那段经历不算噩梦,如今想来反而让人怀念的紧。 因为这件事, 那时候的唐韵采每次见着她坐轮椅的时候都会显得格外心虚。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一条胳膊,还愣是要挤开其他人,亲自来给她推轮椅。 明明那么懒那么贪玩的一个人。 可以为了她每天去抢街头的狗不理包子,也可以为了她跑上跑下,扬言从此要当她的腿。 如今, 她的腿倒是好了。 眼睛和耳朵却出了问题。 只是时过境迁, 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她。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 当自己的眼睛, 也当自己的耳朵。 但白琅心里清楚,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的一切都怨不得唐韵采, 唐韵采根本不用对自己负责。 是她选择从树上跳下。 也是她识人不清,结下恶果。 没必要再因为自己那卑劣的贪欲拉唐韵采共沉沦。 之前是她想错了。 唐韵采没变,仍旧是当初那个干净的少女, 变的只有她。 让林思洋在全村人面前揭开面目的那天,她暴露了自己的所有阴暗与不堪。 她私底下对林思洋做的、林思洋对她做的, 全部撕扯在唐韵采面前。 即使这两天她刻意忽视,但她知道,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自己虚掩过去就能改变。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惹人笑话。 正要开口,显盲机蓦地又有了动静,身前的人在认真写: ——阿琅,其实我后来想了很久,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会不会张开手站在树下,怂恿着你跳下来。 见她主动谈起那段过往,白琅睫毛微颤。她抬眸“看”着前方,轻声问:“所以,你后悔了吗?” 后悔那天站在树下为了接她而压折手。也后悔如今因为年少的遗憾追随而来。 ——没有。 两个字写得很快,她甚至能从笔锋间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她默住。 下一秒,字再次出现: ——其实你啊,总是藏不住自己的恐惧。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写完,唐韵采伸手抱住白琅,低声道:“你以为你掩藏得很好吗?傻瓜。” 十岁那年,一跑进院子,她就看见了故作镇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发抖的白琅。 本该狠狠嘲笑白琅一通的。 对方小小年纪却总是故作小大人,带着傲气,平时总是不愿意高看自己一眼。 那会儿却像只可怜小猫,双手紧紧抱着树干,还在那撑着面子表示,她只是在上面解压。 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她第一次选择了迂回。 树随着风晃啊晃的,白琅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生怕对方被风刮跑了。 于是照顾着对头过于薄的脸皮和沉重的小大人包袱,只展开双手,哄着对方跳下来。 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只记着对方像只小猫一样在上面很危险,却忘了自己和对方同龄,也是个小姑娘。 平时再傲气,力气也就那么丁点。 最后人没接着,反倒是让双方受伤。 但就算重来一回,她仍旧会展开双臂。只是这一次,她会努力让自己站稳,更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而不是一压就倒。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坚持找你吗? 看见这一句,白琅的心狠狠一跳。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张嘴,只侧开头。 ——因为喜欢。 对方的答案却自顾自地写上来。 “我不值得你喜欢。”白琅偏开头,心脏跳得飞快,眼睛却有些酸涩,这个告白来得太晚。 一切都太迟了。 话音刚落,显盲机就出现一行字: ——你值得。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写完,唐韵采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也是林思洋口不择言时,从对方口中,她才知道年少时的白琅喜欢的是自己。 当初实在太遗憾。 如果她不那么瞻前顾后,或许结局可以改写。 她抬手抚在白琅脸上,对方没有躲开,更没有否认自己的那句话。 “唐韵采。”白琅握紧拳头,“现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再是当年的我,你现在遇见的我是个残疾人,身有残缺,离过婚,有孩子,所有不好的条件我都有。” 让一个骄傲的人说出这番话来实在不容易。但白琅知道,这是事实。 ——我可以是你的眼睛,也可以是你的耳朵,更可以是你最坚实的后盾,白琅,没试过就要退缩,你是胆小鬼吗? ——我都不怕,你在害怕什么? 两人最是了解对方,唐韵采自然知道自己能从哪里说动白琅。 白琅呼吸变快,她可以说自己的残缺,却从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我不是。”她刻意强调。 ——那在一起吧,和我试试。 “试试就……” 最后关头,话及时止住,她皱眉。不,不该是这样,她是要继续去国外的。 但手却被唐韵采握住。 ——好,你说的。 唐韵采眼底噙了笑,她找到白琅的时机太晚,但以后的时间,她都会站在白琅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吻她的冲动格外强烈。 她克制着,在显盲机上写: ——可以吻你吗? 见状,白琅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然站在树下。明明应该立刻拒绝的,但话到嘴边居然说不出口。 身后抵着粗糙的树干,唐韵采的吻落了下来。 她吻得认真。 带着小心翼翼。 更带着虔诚。 白琅微微睁大眼, 风微扬,树枝轻轻晃动,落下几片叶子,慢慢悠悠地落在二人脚边。 轻轻的一声响。 * 白玫接到林思洋的电话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她懒洋洋开口:“这不是林小姐吗?找我有事吗?” “大小姐。”林思洋的声音显得阴沉,“何必将人赶尽杀绝?我也没得罪过你。” 白玫扬眉:“你伤害我的家人,这叫没得罪?” “别开玩笑了,白大小姐,我不觉得你会看重一个眼盲耳聋的废物!” “你觉得?”白玫笑出声,笑声透着些嘲讽,再开口时已经带着冷意,“林思洋,谁给你的脸替本小姐觉得?你配吗?” “如果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让我骂你几句,那现在可以挂断电话了,你可不值得我浪费口舌。” 她这边硬气起来,林思洋那边便又软和下去:“大小姐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照顾阿琅那么多年的份上,让白总收手吧。” 求饶? 白玫叹息一声:“林思洋,你都说了我并不看重白琅,你又怎么会天真地认为我会因为你照顾她几年就放过你呢?” 几番话下来,林思洋那边陷入沉默。 就在白玫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冷笑一声:“白玫,玩弄别人很有意思是吧?” “是还行。” 林思洋那边噎住,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再次散了,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想起自己如今的局面,到底还是选择示弱: “我做那么多,无非是太爱阿琅罢了。” “她那么优秀,是天上月,是梦中人,我只是太没安全感,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 “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对她的。我身上也有很多你没发现的价值,我可以为白家做事……” 爱和价值? 白玫丝毫没有被打动。 林思洋存在的价值大概也就是给她挣了一百积分吧,除此之外,她都找不到林思洋身上还有什么价值。 “林思洋,既然知道对方是天上月梦中人,你就不该去觊觎。” “现在的你该对我堂姐道歉求饶,而不是我。” 说完,白玫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额外任务圆满完成,如今的林思洋已经和白琅离婚,剩下的她不会插手太多。毕竟是唐韵采和白琅的事情,她们又有各自的主意,自己插手太多反而讨人嫌。 * 白玫本以为回来了,自己就能和沈烟洛各种约会,但事实上,接下来几天,白玫都没能出门。 原因无他,只因为白夫人从医生那儿得知了她曾生过一场病。于是逮着她愣是调理了两天的身体。 什么补汤都往她嘴里灌。 又因为这两天降温,更是舍不得她往外跑。 这么一耽搁,过两天竟然就要除夕了。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过的第一个除夕啊…… 花园里的佣人已经在给树挂上红灯笼和红带子,到处洋溢着快过新年的氛围。 趁着白夫人安排着人挂灯笼,白玫赶忙叫上司机偷溜。 这几天虽然有和沈烟洛网上聊天,但光聊天哪能行?她们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约过会。 今天天气不错,白玫打算带着沈烟洛去约会。 为此,去沈烟洛公寓的路上,还不忘各种搜索约会攻略。 最后,把地点定在游乐场。 白天在游乐场玩一圈,晚上还能去电影院看场电影。 想到这里,白玫瞬间两眼含笑。只是在看见公寓楼下出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以后,笑容慢慢消失。 车缓缓停好。 白玫没急着出去,拧着眉看向外面。沈烟洛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脸色不是很好,而站在她身边,一路送着她上楼的正是前几天见过面的西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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