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只是场意外。 见状,白琅扯了扯嘴角:“这场意外是我造成的,但我知道,逝者已逝,我不能活在过去,所以我得护住在我身边的孩子。” 而唐韵采满脑子絮乱,沉默着,最后又问: ——这些事情,为什么告诉我? 明明现在她只是白大小姐的人。 “韵采,我只信你。” 白琅这才抬眸,两行泪落下。 唐韵采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眼前的白琅无声落了一脸的泪,她下意识抬手,将对方脸上的泪抹去。 下一秒,白琅的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那双空洞的眼里像是加了神采:“韵采,我想离婚,你帮帮我。” 没去问对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唐韵采冷静下来,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不找你姑母? 白琅扯了扯嘴角:“林思洋的公司和白家有合作,姑母又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我父亲常说她是个利益至上者,为了利益甚至可以抛弃家庭。” “她为了工作一年只在家里留不到一周的时间,你觉得她会为了我放弃合作吗?” 唐韵采默住。 白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我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要是打草惊蛇,林思洋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我要拿孩子的抚养权更难。” 白琅条理清晰,越说越冷静,脸上带着她觉得分外陌生的冷漠。 这么多年过去,变的不仅仅是她。 白琅肯定有所隐瞒,林思洋和她之间肯定还有其他的什么。 在白琅的叙述中,她好似一个人在国外孤苦无依,完全受林思洋摆布。可就算不提白杳芝,苏家人怎么也不可能不给白琅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留人。 况且,白琅能把孩子放心留在国外,可想而知,国外肯定还有她所放心的人。她没和自己提,不过是不信任自己罢了。 时隔多年,两人到底还是回不到以前。 但白琅不愿意说,她便心甘情愿地当个被蒙蔽者,只在显盲机上写: ——我会帮你 “谢谢。”白琅脸上总算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顿了顿,她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白家?听说你是玫玫的……情人?”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有些难以启齿。这样的词并不适合放在唐韵采身上,那个带满傲气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委身她人? 就算唐韵采乐意,她的家庭也绝不会允许。 ——找你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唐韵采便在显盲机上认真写道: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在这里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 白琅怔住。 她想过唐韵采出现在白家的很多可能性,却没想过这个可能。 出乎意料,却又觉得这本就应该是在意料之中。 唐韵采就是这么一个人,永远活得肆意,想干什么便一股脑地去干,永远保持最有活力的干劲。 像个总是散着光的太阳。 她曾像夸父般试图追赶的太阳。 神话中,夸父最终还是倒在了途中,身体化作山丘,而她同样不自量力,却也不像夸父般伟大,她渺小可怜,未触及太阳便成了尘埃。 须臾,她仓促低下头,低低应了声:“没有生气了,当年的事,我早就放下了。” 她们两个人最后的一次争吵已然和她那段无人知晓的少女情怀一块掩藏在心底。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 如今她对唐韵采的感情也不再纯粹,既然都已经在利用对方了,又还有什么资格提当年呢? ——你想让我做什么? 见唐韵采问起,白琅压了压自己那些情绪,淡声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收集她出轨的证据。” 唐韵采毫不犹豫,上次白琅让她偷偷跟着林思洋,大概也是有这个打算。 “嗯。” 事实上,她已经有很多林思洋出轨的证据,离婚这场战役,势必是她赢。 但林思洋手上的东西才是个麻烦。 “韵采,你可以帮我拦着林思洋出国吗?”她轻声道,“今天晚上,我就会让管家带着孩子出逃,林思洋知道了肯定会回国的。” 国外的一切事情她都已经安排好,只需要在这几天牵制住林思洋,不让林思洋出国。 这也是她会让姑母安排一个旅游在长溪镇的原因。 大多数地方都已经交通发达,但长溪镇仍旧没有开通高铁和机场,这两天还会有大雪,势必会封路。 林思洋要出去没那么容易。 但她失明失聪到底不方便,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好 看见这个字,白琅松了口气,很快又化作一片怅然。 等处理完事情,她就带着孩子生活在国外,和唐韵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唐韵采会怎么想自己呢? 明明是一起并肩站在山顶的伙伴,但如今,她却活得这样狼狈。 * 要让林思洋出不了国还不容易吗? 听见唐韵采说的那番话以后,白玫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腿不就行了。” 听见这一句,正给白玫绑头发的沈烟洛动作一顿,手上力度没能控制住,这一顿瞬间扯下不少头发。 “嘶——” 白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头发回头看向沈烟洛,夸张地抱怨: “姐姐,你再扯下去,我的头都得秃了。” 沈烟洛抿唇:“抱歉。” 她展开手心看向自己扯下来的那几根栗色长卷发,又看了看白玫脑袋上的头发: “不过你的头发很多,这几年是不会秃的。” 沈木头是个较真的木头,白玫被她脸上的认真逗得露出笑意。 “是嘛。” 白玫摸了摸头发,眼底浸了笑,自己的头发确实挺浓密的。原主作为一个娇娇大小姐,哪来的烦恼呀,人一旦没了烦心事,头发都能少掉几根。 “大小姐是真的要打断林思洋的腿吗?”唐韵采在一旁迟疑着问出声。
第60章 闻言, 白玫瞥了眼刚刚扯了自己几根头发下来的沈烟洛。虽然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但到底还是摇头: “当然不是, 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 说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唐韵采默了默。 要不是知道大小姐的为人,差点就要信了。 等唐韵采离开,沈烟洛踌躇半晌,还是问:“白玫,你是想怎么拦住林思洋?” 见她明显肚子里藏着话,白玫哄着她:“你放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说了,又好像没说。 沈烟洛皱了皱眉,满怀心事地回到房间, 手微微一动,因最近一直没拿出来用过的木偶人显得死气沉沉。 她轻轻握紧。 大小姐帮了她那么多,她该给大小姐排忧解难的。 而且,听说林思洋还推了大小姐,大小姐的手心都擦伤了。 想到这里, 沈烟洛眸色渐深。 * 入夜, 被噩梦惊醒的林思洋瞪大眼, 粗重地喘着气。她竟梦到自己身败名裂, 被众人践踏! 顷刻间,自己拥有的那一切通通化作灰烬,而白琅改嫁给唐韵采, 儿女双全! 太可怕了。 林思洋坐起来缓了好一阵,冷静下来以后,这才起身往厕所走去。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可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却像是突然有人故意伸腿绊她似的, 砰的一声,林思洋重重摔在了地上。 摔下去的那瞬间,她甚至能听见骨头的咯嘣一声脆响。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来自眼睛的刺痛。 这一晚,动静闹开。 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白玫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没让自己发脾气。 她裹了件厚外套起身往外走。 才刚出门就看见林思洋被人抬着出来。 “哟,这是怎么了?” 白玫憋着的起床气瞬间散了,三两步走过去,她小鸟依人地挽住沈烟洛。 沈烟洛没敢看白玫,这件事进行得实在太顺利,甚至还超出她的预料,盯着地面,她僵硬着答道:“她起夜摔跤,伤了腿,眼镜碎了戳到了眼睛。” 白玫:!!! 这是刚要瞌睡就来给自己递枕头吗?见小梅要跟着去,她叫住对方:“你就别去了吧,人生地不熟的,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着她就要去找唐韵采。 还没看见对方,就见自己身边的沈烟洛开口:“我去吧,我对医院还算熟悉。” 沈烟洛是本地人,和林思洋也没什么恩怨。不敢惹白大小姐的小梅稍微放下些心,没坚持跟着一块去。 等白玫第二天醒来,沈烟洛已经从医院回来。 得知对方扎伤了眼球,但问题不算大,顶多视力下降以后,白玫撇撇嘴:“便宜她了。” “不过膝盖骨碎了。” 沈烟洛把后半句接上。 “哦豁——” 白玫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见唐韵采带着白琅过来,便让唐韵采把关于林思洋的消息告诉白琅。 “腿骨折了,眼睛也受伤了?”白琅脸上神情微变,几乎是立刻攥住唐韵采,她转头,空洞的眼睛向着唐韵采的方向。 有其他人在,她没把话问出口。 昨天她刚和唐韵采说完,今天林思洋就受伤了……她难免会深想。 白琅的眼睛即使失明了,但好像也会说话。 唐韵采抿了抿唇,给她解释: ——不是我,是意外 “意外吗?”白琅有些忪怔,可这也太巧了,就在她要牵制住林思洋的时候,林思洋就受伤了。 白琅都觉得凑巧,白玫自然也觉得不对劲。 正狐疑间,一抬头就见小梅拿着林思洋落在房间的手机急寥寥地往外跑。 唐韵采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拦住。 “你干什么!”小梅满脸急色,“我要去医院,快让开!” “小梅。”白玫懒懒开口,“你知道前几天林思洋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说,只要我把唐韵采调离,她就可以把你给我。” 看着小梅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她勾唇:“这样一个渣女,你确定要为她卖命?” “所以是你让思洋受伤的吗?”小梅怔怔道。 “怎么会?”白玫无辜脸,“我都说了我是守法好公民,从不敢做坏事的。” 她是打算兑换个道具放林思洋身上,但还没来得及弄,林思洋就已经出了这事。 不过看她们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些话的可信度明显不高。 白玫懒得过多解释,而是幽幽开口:“刚刚看你神色匆匆,公司出问题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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