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去医院找到Phoebe揭发简语梦的种种恶行,而是一开到底的驶向了情侣路。 天气渐冷,绿色步道上散步的人不多,将车随便甩在路边,余枭找了一处不受打扰的位置,她爬上大理石栏杆前倾着身子面朝大海,她放声大吼着宣泄着,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吼得嗓子嘶哑了才肯罢休。 夜里呼啸的海风浸透刺骨,漆黑的海面像一头深渊巨兽,激起的层层浪花反复拍打着脚下的礁石,似乎想要吞没没有归宿的灵魂。 大海像是拥有了魔力,在勾引着她跳下去,这一瞬,她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是不是一跃而下就能想跟这个充满了恶意与欺骗的世界潦草道别? 余枭的双脚卡在栏杆石缝里,明明海风冰凉却凉不过她已经死掉的心,于是想要试一试的缓缓站起身,又慢慢的松开了借力的扶手,挺起胸膛目视眼前的深渊,整个人摇摇欲坠。 正当要抬起一只脚做出向前跨步的姿势时,突然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死死抱住她的双腿,紧接着朝后重重的摔下。 余枭摔得不轻,她侧身倒在地上吃痛的眯起眼睛,隔了一阵子才抬起头看向拦住她轻生的人,是蔺晨。 蔺晨的脚边放着一提啤酒,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友善的伸出手想要将余枭拉起来。 余枭自知如今二人立场不同,便挥开了蔺晨的手,冷冷反问:“你干什么?” “跟着你,保护你,让你不做傻事。” 余枭火气很大,似乎在责怪蔺晨毁了她轻生的选择:“我不需要你,请你别烦我!” 无视掉余枭恶劣的脾气,蔺晨提起啤酒邀请道:“或许你需要的是它,一醉方休?” ————
第84章 蔺晨语毕不再给余枭反对的机会,甚至有些粗鲁的拎起她的后衣领,强行拽着走到了不远处的石板凳前。 余枭挣扎无果,也很清楚蔺晨的武力,想要逃跑已经不可能了,她佝偻着后背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生了一场大病,精神萎靡不振:“你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今天跟踪我,莫不是你家老板怕我揭发她,才这么安排的?” 蔺晨没有直接回答余枭的问题,而是蹲下身扯开酒罐拉环递到她的面前,接着自己也大灌一口酒,难得悠闲的坐到了石凳上:“如果你不嫌地凉,一直这么坐着倒也没什么关系。” 余枭双手捧着酒罐,听到气泡滋啦的声响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或许蔺晨说的没错,此刻她需要借酒浇愁,起码能暂时忘却正在遭受的痛苦,即便不胜酒力也想一时麻痹,于是仰头大口大口干掉了整整一罐啤酒。 蔺晨被余枭灌酒的模样逗乐,他顿下喝酒的动作,轻松的聊起:“余小姐向来温柔亲和,我鲜少看你这么生气,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样的问题让余枭瞬时警惕,她非常忌讳蔺晨的身份,所以直接拒绝回答:“无可奉告。” 蔺晨知道余枭的心思,所以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那好,我来告诉你,你接下来该干什么。” 余枭正准备拉开新的一罐啤酒,蔺晨的态度让她有些莫名,索性起身挨着他坐下,反问道:“你是简语梦的人,跟我亲近,不怕她找你麻烦么?” “如果我说,早在童涵和蓝总出事后,我跟简总就一直处于断联的状态,你会信么?” 如今事态发展到任何人都没办法再控制了,余枭后知后觉,怪不得这些日子她都未曾见过蔺晨,可回过头想想,又想不太明白,这男人闷着什么都不说,光是跟简语梦断联,意义又何在? 不过,余枭能感受到,蔺晨的话语里暗藏着叛变,所以她有些疑惑的追问:“那你又在盘算什么呢?” 蔺晨举起酒罐似乎想跟余枭碰杯:“谈不上盘算…跟了简总这么多年,她待我不薄,是我命中贵人,只是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做一些正确的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我想…我们应该合作一把…力挽狂澜。” 余枭紧皱眉头,手中的酒罐捏变了形,她很是气愤的大声质问:“你明知道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她,就算她是你的老板,就算她对你很好,起码的善恶你总该分明吧! 如果早在一开始,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我或者Phoebe,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种不可收场的局面,现在住院的住院,失踪的失踪,仅凭我们俩合作又有什么用?” 面对余枭的呵斥蔺晨并不在意,只是悠闲的喝下一口酒,慢慢聊起:“所以我才说了…力挽狂澜。我能理解你很生气,但是你不能失去理智,我也知道,你现在无法面对蓝总,也无法面对简总。 但是你想过吗,你的命在八、九年前差点就丢了,好不容易重新生活,如今又被打回原形,这是上天给你安排了重新选择的机会,靠轻生求一个解脱实属下下策。 这个机会以现在这样的方式出现,你面对简总,面对自己苦心经营的六年爱情,又该怎么选择,刚刚你也说了要善恶分明,好好思考一下吧。” 寡言的蔺晨头一次充当开导人生的角色,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余枭的心坎上,余枭沉默了。 对啊,在一起的日子如此快乐,那种相濡以沫细水长流的快乐让她遗忘了,这场缘分在一开始就是罪恶的,简语梦是她痴念的爱人,亦是让她家破人亡的仇人,难道,真的是上天给了自己重新选择的机会? “干了这口酒,我们就算同盟了。” 蔺晨看得出余枭又陷入到情伤里无法自拔,便开口打破了沉寂,余枭看着那举起酒罐坚定不移的手,再三迟疑后与之碰杯:“好,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当你选择从简总的世界里跳脱出来,就证明了你是个明眼人,我找到你的目的很简单,阻止事态发展,这也算是替她减轻罪恶,为她好一定会成为你跟我合作的初衷,合作愉快。” 好一句为她好,余枭苦笑着喝酒,用这样的方式掩盖了脸上落寞的神色:“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应该从长计议。余小姐跟简总在一起这么多年,应该对会所有深刻了解吧。” 突然提及会所,余枭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她有黑势力背景,但对于会所的认识,也仅存于那里一直在做一些灰色交易,至今也只知道你和童涵属于会所里的人,其他方面了解甚少。” 蔺晨了然的仰起头,一把将易拉罐捏扁,抬手一扔,精准的投进了垃圾桶里,开始娓娓道来:“我对简总产生怀疑,是从蓝总一家人去蓝希颂家里做客时开始的,那段时间一直盛传赵泰安出狱的消息,所以简总让我随行保护她们,这样看上去确实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安排。 蓝希颂的宅邸没有安保措施,我趁机潜进了他们家书房,试图寻找关于他们计划收购蓝氏股权的线索,这期间简总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凑巧的是,同时间里,蓝希颂和蓝崇铭来书房取东西,所以我躲了起来,但是简总没有挂掉电话。 我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涉及到了一些当时我并不明白的安排,但是能听出,他们想让赵泰安在当天干些什么,这些对话简总也听到了,我以为她会有所措施。 比如安排其他人手加强保护蓝总和官总的安全,比如她会直接通知蓝总和官总要提高警觉,所以我没多想,继续负责当下任务。 然而,等到蓝希颂和蓝崇铭离开书房后,简总在电话里并没有安排我其他的任务,似乎对于他们的阴谋视而不见,很是潦草的应付…再后来,蓝总和尤非凡还有童涵相继出事了。 我现在倒是很纳闷,你可是她的枕边人,为什么你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呢?再是缜密的计划,多多少少都会有破绽,大部分的时间你跟简总都是出双入对,怎么就没惹起你的怀疑呢?” 听完蔺晨的解释和疑惑,余枭只感觉后脊发凉,对啊,简语梦的演技得多好才能如此瞒天过海,骗得了其他人不算什么,能把心思深不可测自觉敏锐的蓝菲懿和官书匀骗得团团转,她是有够厉害的。 要不是今天回家取礼物意外撞见,这可怕的女人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余枭把玩着手中的酒罐,垂下眼帘黯然神伤:“你不问还好,你问了只叫我更难受,难道你不觉得很可怕么?这么一个朝夕相处深爱的人,却不曾想过,在她的笑容背后藏着一把随时可能会要了命的刀…真是细思极恐…” 最后一罐啤酒也见了底,余枭脸蛋绯红头晕脑胀得很难受,蔺晨倒是很清醒,夜已经很深了,海风吹得刺骨,余枭紧了紧外套,蔺晨则站起身扶住她:“我喊个代驾送你回去,你住哪里?” “住哪里?” 这是一个能让余枭瞬时泪流满面的简单问题,她拽住蔺晨的胳膊,步伐跌跌撞撞,嘴里反复询问着:“嗯…我住哪里呢?我有个老旧的房子…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可是我没家的…” 一向习惯独来独往的蔺晨并不能体会到余枭提及家的概念,他永远都是一副通透的模样,义正言辞的反驳:“家?空房子里哪怕住了一个人,那也是家。走,我送你回去。” …… 当车子停在一道铁锈大门前,蔺晨几乎是扛着醉酒的余枭走了进去,没有任何绿化的小小院子里,只有几栋楼层并不高的灰砖老楼,一股陈旧的年代感扑面而来,在深夜里,气氛愈加阴森恐怖。 “余小姐,你住哪栋楼?余小姐?” 听到蔺晨的声音,余枭迷蒙着双眼吃力的抬起头朝前的楼道口指了指,蔺晨便不再多说径直朝黑黢黢的楼道走去,没有电梯,只能一层一层的往上爬,楼层里的感应灯年久失修,就算跺脚也没了反应。 就这么一直摸黑,力大的蔺晨硬是把余枭扛到了家门口,还不带喘粗气的。 余枭靠着灰扑扑的墙面在包里摸索着钥匙,蔺晨环顾四周不禁感叹:“果然是个老房子,不过,我挺喜欢的。” “哈?是么…人是喜新厌旧的生物,你可别说客套话。” 说着,余枭打开了门,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蔺晨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跟在她身后想要确认屋子里不会藏着不速之客,嘴上接了话茬解释道:“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还没认识简总,我居无定所,靠着打打杀杀在老楼巷子里当混混头子,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样的老楼充满人情味和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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