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伶是如何知道虞听有躁郁症的呢?那算是一个虞听自己也不知道的意外。她那时还会去看医生,带回来的病例不小心被苏念看到了。苏念也因此下定决心和她分开,因为她只是玩玩而已,可承担不起这样一个病人。分开的原因很渣,当时给虞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要疯掉了又怎么样呢?冉伶没办法回国,虞听后来又出国了,在意大利,和她隔的依旧隔着一个大西洋。她只能不断地想方设法靠一些人去接近虞听,去通过别人和虞听的相处了解她。 知道她谈了又甩,知道她彻彻底底忘了冉伶。 她彻底忘了冉伶,却又一直活在冉伶的臆想里,冉伶对她有着炉火纯青的占有欲。 这算是爱吗?当她发现虞听渐渐变成了她不喜欢的样子,她依旧没有给虞听画上叉,她依旧没有放弃虞听,这是她对虞听的偏爱啊。她没有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感情,对她来说那就是爱啊。 后来她终于回国,那时的虞听已经和冉雪谈起恋爱,甚至订婚。令人讨厌。她悄悄跟踪了虞听一整年,亲自观察她、剖析她。然后,以一种纯白无瑕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她沉默地设想,筹划、算计,不择手段,不顾一切,把一切都拉到最满最极端,孤注一掷。因为哪怕松懈一丁点儿都不是她想要的深刻。 绝对的财富和权势对冉伶来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虞听也是。如何才能圈养她,如何才能让她靠她而活,如何让她没有退路?那便是占有她的一切。 她为什么会在即将一切如愿的时候把一切又告知虞听呢?那是她对虞听的服从性测试。假如虞听不够服从,会让她觉得功亏一篑。她在忠诚度这方面追求完美。 但一切并不朝她轨迹走。 她昨天跑到海边,是觉得很累,很迷茫,莫名沮丧,就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她亲手让自己所筹划的一切付之东流,她和虞听之间也存在难以修补的隔阂。 这些问题是令人沮丧的,是难以解决的,就好像她的命运。好几个瞬间冉伶都觉得自己这个世界上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她同样,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厌恶。 她知道自己正在遭受坏情绪,知道自己得坐下来仔细回顾,好好思考、梳理。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海边。 她同样也知道虞听在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找她,可她暂时已经没了面对虞听的力气,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了。所以她把手机静音,一个人呆了很久。 她心里清楚虞听会着急,似乎又期待着虞听着急。她依然那么恶劣,喜欢掌控虞听的情绪,喜欢看虞听为自己失态,当将她逼到绝境,爱意会浓烈地展现出来,她享受那样的感受。 她享受虞听爱她,享受虞听在意她。就像,她曾经远远看着虞听为了她心甘情愿住院接受治疗,她细细品味虞听在知道离开她便没有会真的爱她时的那种悔恨感,享受虞听在这种感觉中被折磨得一天比一天更爱她,一直到这种爱成为习惯,不被她爱就会痛苦。 虞听找不到她,会为她着急,会为她心疼,会为她做很多事,依然对她言听计从。 可她忽然于心不忍了——当她打开手机,看到那么多条刺眼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她忽然不忍心再继续下去了。 她把虞听叫到她身边,轻声问她,觉不觉得,遇见冉伶,就像她的一场噩梦。或许她想放手,或许,她依然在确认虞听对她的爱。她自己也没办法分辨。有时,她说的话究竟是真话假话,她也没办法分辨。 虞听问她是不是依然在装模作样,她无法给出最由心的回答。 她自己也不知道。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身边围绕的都是爱说谎的人,谎言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劣质品,而是习惯。说完,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 冉伶都没想到,说完这么多,虞听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就这么想我是你的妹妹?” 冉伶说:“想啊,那样的话,无论如何听听都没办法甩掉我不是么?” “这样的话……听听和我做/爱的时候,也会更刺激,不是么?”她低笑着说。 这句话把虞听的眼神弄得变了又变,最终压制下去,只是莫名地唤她名字:“冉伶……” “冉伶……” 她到底在叫什么?那只是一种受到强烈刺激后的情感倾泻。 如果,她真的是冉伶的妹妹,那她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了…… 冉伶会怎么调教她,勾引她上床呢? 夜深,冉伶渐渐说累了,靠着虞听的肩膀睡了过去。虞听却没有丝毫睡意,冉伶的话在她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她一双眼睛在一片漆黑里格外清明,正盘算着什么。 * “我真不知道我要你来有什么用?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跟虞听结婚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忘了?” 冉隆砸碎花瓶,急得跺脚,又转身冲冉伶控诉:“你把一切都搞砸啦!你要我以后怎么办啊!” “小雪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当初背地里勾引虞听跟她结婚,小雪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毁了,一切都毁了!被你给毁了!” “我真不知道我要你来有什么用?” “我真后悔养你这么多年。” “果然不是亲生的种不能信啊,我就应该在你妈走的时候把你也给掐死!” 模模糊糊地梦到昨天的场景,皱着眉头梦醒,还没睁眼,下意识唤了一声:“听听......” 刚睡醒的嘤咛轻不可闻,夹在在雨声里几乎融化。虞听像是感应到了,转身望了一眼床铺,收起手机走进屋子。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太累,还是昨晚过太热情,冉伶睡得很沉,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不过天依然下雨,没有太阳。狂风伴着雨水,空气湿凉。 “醒了吗?”虞听坐到床边,把浑身发软的冉伶翻了个身。冉伶侧躺着,虞听弯下腰去伏在她身上,一只手爱惜地摸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虎口轻轻摩挲她的肩膀,凑近她。 冉伶侧过脸,松软的长发散落在脸上遮住了视线,被虞听轻轻抚去,随后温柔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冉伶没有闭眼,朦胧的目光柔软地落在虞听眼中,她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宛如倒映在水中的星星。 看到她额角冒着细汗,虞听轻声问:“你做噩梦了吗?” “嗯......”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噩梦,冉隆的话对她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虞听现在这么温柔地问她,让她很难不想要装可怜撒娇。怎么回事,这是一种十分遵从本心的装模作样。 冉伶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扶住了虞听的腰,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虞听低沉温柔的声音和这雨天的舒缓氛围十分符合,“梦到什么了?告诉我吗?” “梦到......之前的事。”冉伶嗓子有些哑,哑得像细沙一般微弱,带着一股嗲意。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虞听就很喜欢看她刚睡醒时懵懂又迷人的模样,她幻想过很多次冉伶睡醒后的声音,此时此刻就像寻找到了期待已久的宝藏,格外喜欢。 她又梦到了之前的事。 那些不好的事。 “那些污蔑你母亲的言论我都压下去了,你放心。你母亲当年做试管的那家医院已经提供了证明,我已经在网上做出了澄清。” 因为是国外的医院,冉伶以为这个过程会很长,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虞听就帮她处理好了一切。 这就是可以依靠的感觉么? 冉伶望着虞听,半晌启唇说:“谢谢。” 虞听一点也不想听她说谢谢,觉得很生疏,就好像冉伶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不会告知心事的外人。 “不要对我说谢谢。” 她的语气好像有些不高兴,冉伶眨了眨眼睛,带着一股笑意“嗯”了一声。 被虞听压着,冉伶动了动身子,示意自己想要坐起来,虞听没动,盯着她的唇看,以这样的姿态又亲了她一口才把她扶起来。冉伶坐了起来,马上又倾身拥抱虞听,虞听立刻就被她哄好了,弯着笑眼问她:“要下楼吃早餐么?” “我有份东西想让你看看。” “嗯?” “下去你就知道了。” 现在除了顺着虞听,冉伶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嘛?冉伶应下,简单洗漱过后和她一起下楼。早餐摆在餐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两份协议。 名为“婚前协议”。 冉伶在餐桌前坐下,拾起那协议翻看,还没看两个字,虞听便走到她身侧。冉伶也侧过头,抬眼静静地望着她,听她说:“签了这份协议,跟我结婚,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虞氏的股份,全都是你的。” “我会为你效力,陪你做任何想做的。” 难以想象,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这份婚前协议还不在,虞听究竟有多着急,才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律师拟好了送过来? 虞听想满足冉伶。她想满足冉伶对她缺失的信任、在她这儿缺失的安全感;她想满足冉伶的控制欲,想满足冉伶圈养她的欲望,她想满足冉伶对她的所有臆想。不光是为了冉伶,也为了她自己,昨夜听冉伶说完那些,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原来冉伶这么爱她。 她迫切地想要向冉伶证明,自己在海边对她说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她。 她想让她知道,她的服从性测试是成功的,从没失败过。从此以后,冉伶在她面前不必说谎,不必伪装。虞听已经看过她最“肮脏”模样,渴望也能疯到和她相配。 她蹲下身,跪了下去,她竟有些痴迷跪在冉伶腿前仰视的感觉。从手心里亮出一枚戒指,那是她先前亲手制作的求婚戒指,她知道此时的冉伶一定愿意收。 捧起冉伶的手给她戴上,然后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姿态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拿着捕回来的猎物,想向主人索取摸摸,又忽然露出獠牙。 “条款最后一条,要是你敢和我离婚,就什么也没有。”
第115章 【正文完】 冉伶收下了虞听的戒指, 还拍下来发了条朋友圈炫耀,不过她暂时还没有在婚前协议上签字。 但并不是什么会令虞听痛苦的原因,是因为她想先改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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