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晚冷着一张脸:“是么。” 夏之遥眼中漾起笑意:“是不是把我给你的丹药和食物都吃了?” 苏扶晚果断道:“没有。” 夏之遥在一旁看到自己昨天带来的小布包,明显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于是抬脚上前一看,果然被吃了大半。 她心中了然,默不作声地走回苏扶晚身边,不再提此事,反而问道:“晚晚还喜欢吃什么?明日我带给你。” 苏扶晚:“不需要。” 夏之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衣裳,便低头循着视线望去,看见洁白的衣裳蓦然沾上了血渍污泥,看起来十分突兀。 她柔声说:“不要紧,回去清洗一番便好。” 苏扶晚移开视线,冷哼道:“……关我什么事。” 夏之遥笑了笑,说:“晚晚的衣服也脏了,我帮你换一件新的,好么?” 苏扶晚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夏之遥便直接凑上前去,将粘连在她身上的衣裳解开。 苏扶晚倏然睁大双眼:“你、你!” 夏之遥一手按住了她微弱挣扎的臂膀,淡然道:“小师妹若是说不要,那必然要当做反话听。若是什么也没说,那便是同意了的。” 苏扶晚:“你放屁。” 夏之遥:“这也是反话。” 苏扶晚无语凝噎:“……” 她忍不住问道:“你有病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她和原女主那娇柔纯善的性格完全不同,夏之遥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才对,为何非要苦苦纠缠她不放手? 夏之遥抬眼望向她,乌眸里映出一个完完全全的大小姐,第千百次不知疲倦地重复道:“因为喜欢。” 苏扶晚默了默,道:“……我不信。” 夏之遥不置一词,低头将她肩上的衣裳剥落下来。时间过去太久,伤口已经和布料都粘在了一起,褪下来时难免伤筋动 骨。 苏扶晚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现在的力量远远比不过人家,只能随她去了。 “呲啦——” 活生生扯下布料后,连带着皮肉都刺痛起来。苏扶晚浑身一颤,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 夏之遥动手将干巴巴的衣裳一点一点小心撕下,问:“会疼吗?” 苏扶晚佯装淡然:“习惯了。” 夏之遥放轻力道,废了半晌才将她的上衣剥开,露出内里一寸寸猩红的皮肉。 无数道细微的伤口纵横交错,往外渗着丝丝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夏之遥沉默地凝视着她体无完肤的躯体。 苏扶晚渐渐感觉很别扭,徒劳地伸手遮掩着自己,说道:“别看了,还换不换了!” 夏之遥收起视线,轻声道:“我先帮你上药。” 苏扶晚:“不用,反正上完也好不了。” 夏之遥却直接按住她肩膀,将她转过去背对自己。 肩上的乱发被撩开,一点点冰冷的膏体涂在肩背上,轻柔地慢慢抹匀。 苏扶晚忽然被冰了一下,反射性地颤抖。 背上的手指顿了顿,下一秒,药膏的触感变得温热。 苏扶晚默不作声地垂下头,抱紧膝盖,身躯伛偻,凌乱黑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神色。 安静的气氛在山洞中发酵。 半晌,她忽然开口:“你昨天的手帕忘记拿走了。” 夏之遥应道:“嗯,确实是忘了,近来记忆力不好。” “上上上次忘记带伞,这次忘记带手帕。”苏扶晚低声说,“丢三落四。” 夏之遥声音温柔:“是呀,劳烦小师妹替我保管。” 苏扶晚:“……我才懒得管。” 白细指腹在后背由上至下擦过,细腻温柔。 夏之遥:“好,那就先谢谢小师妹了。” 苏扶晚:“?”谢什么,她又没有答应帮她保管?! 好不容易擦完了后背,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又伸手拿过夏之遥手里的药膏,说:“前面我来。” 夏之遥一愣:“但还有下半身……” 苏扶晚飞快打断:“ 我等会儿自己擦。” 夏之遥看着她,忽然弯了弯眼:“好。” 笑什么笑。 苏扶晚抿了抿唇,转身背对着夏之遥,手法潦草地给自己擦药。 有些伤口是新添的,有些伤口半愈合了,结了一层红黑色的血痂,摸上去又干又硬的。 她忍不住小声说:“……不会留疤吧。” 夏之遥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那我再给晚晚带些祛疤的伤膏。” 苏扶晚抬起头,见夏之遥正蹲在她身旁,反射性地躲开:“你凑那么近做什么?!” 夏之遥垂着眼睛,视线落在她身前:“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擦药。” 苏扶晚双手抱胸:“你别乱看!” 夏之遥抬起眼与她对视,忽然伸手在她腰际一抹,说:“没抹匀。” 苏扶晚腰间格外敏感,不禁一颤:“你……” 夏之遥目光温润,透着些许茫然无辜:“怎么了。” “……没事。” 苏扶晚低头默默穿上新衣服,又将长发撩到肩后,露出一张苍白干净的脸颊,黑眸明亮,隐约有几分从前骄矜漂亮的姿态。 夏之遥见她自己处理妥当,莞尔道:“那我先走了。” 苏扶晚靠在山壁旁,冷眼看她往外走,出声提醒:“手帕。” 夏之遥脚步一顿,回身将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捏成一团放进手中,温温柔柔道:“多谢小师妹提醒。” 苏扶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半晌后坐直身子,埋头打开手边崭新的小布包。 里头装着零零散散的白瓷药瓶,几样精致的糕点,和一些口味较清淡的熟食,摸上去还是热乎乎的,应当是施加了保温的法诀。 苏扶晚拿起一碗山药粥,捏着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温热的食物流经口中,仿佛暂时抚平了身上的那些伤痛。 她渐渐放空思绪,漫无边际地发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夏之遥带来的食物里,好像总有几样是她爱吃的口味,而不是原女主爱吃的。 苏扶晚自嘲地一笑。 想多了,夏之遥喜欢的是原女主,又不是她。 目光随意掠过角落,发现一方手帕孤零零被遗忘在角落。 苏扶晚:“……”不是叫她拿走了吗? 于是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竟然不是昨天那张帕子,而是方才擦脸的那张。 苏扶晚一阵无言,这人还真是丢三落四的。 细细看去,柔软的淡蓝色绢丝一角,竟绣着一个“晚”字。 “……” 她忽然嫌这玩意儿有点碍眼,随手拿过来丢到脚边放着。 不曾想,灵脉本源如往日一般蜂拥而至,重重地穿过她的灵府。 撕心裂肺的剧痛袭遍全身,苏扶晚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攥进手心。 她用绢巾一角擦去脸上泪水,重新缩回墙角,闭上眼迎接永无止境的痛苦翻覆。 - 月岛上关于曲棋的传说有很多。 有人说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类修士与盛西烛有深仇大恨,因此才会被囚禁在宫里;有些参与过春日宴的人则说,是因为尊上太过爱护这女子,所以才特意金屋藏娇,不让她见任何外人。 还有一种说法更怪,据说此女精通狐媚之术,对尊上用了迷魂计,害得从此君王不早朝,日日缠绵床榻之中……真是头等祸国妖妃! 而此时,传说中的祸国妖妃正与那昏君坐在一处,共同商议国家大事。 “就这么办吧。” 曲棋翘着二郎腿,手里嗑着瓜子,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只要把我被你吃了的消息一放出去,那仙盟卧底肯定坐不住,立刻就把消息传到守一手里去了。” 对桌的盛西烛饮一口茶,淡淡道:“若她起了疑心呢。” 曲棋:“也是,她肯定会叫那个卧底搞清楚消息的真伪,再决定动手。” 她转了一圈眼珠,露出一个蔫坏的笑容:“宝贝,那我们不如就做一出假死局,演给他们看好了。” 盛西烛托腮看着她:“愿闻其详。” 曲棋左顾右盼,忽然神神秘秘地冲她勾了勾手指,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你凑近点听。” 盛西烛一看她那贼兮兮的表情,就知道这坏狐狸又要搞事情了。 于是无奈地轻叹一声,仍然配合地凑上前 去。 嘴唇忽然一软,被轻轻贴了一下,又一下。 盛西烛无言抬眸,看见曲棋正歪着头看她,眼里满是无辜。 冰凉手指在狐狸的脸颊上轻轻一捏,叹道:“说正事,别闹。” 曲棋眨了眨眼,煞有其事道:“怪咪宝太可爱,我情不自禁。” 盛西烛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唇瓣被亲得湿漉漉一片,艳丽如涂了胭脂。 曲棋看得心底发痒。 瞧瞧这唇红齿白的俏脸蛋,到底谁才是妖妃啊?有这样的老婆在身边,我要是君王我也不早朝! 她轻咳几声,一本正经地拉回话题道:“我先前从书中习得了一种禁术,可以短时间伪装成假死的状态。” 盛西烛果然被她带回状态,蹙眉道:“这禁术会不会有副作用?” 曲棋:“不会,我之前试过一次,很安全的。到时候我只要用上这假死咒,往棺材里那么一躺……” 盛西烛心头一松,又道:“若我真将你吃了,必然不会留下全尸,你又如何能伪装成尸体?” 曲棋:“真巧,我还学了一招,可以将四肢暂时拆分开!” 盛西烛:“……”听起来似乎不是很靠谱。 曲棋摩拳擦掌:“要不要姐姐露一手给你看看?” 盛西烛:“……好。” 曲棋狐疑道:“你怎么一脸嫌弃,你信不过我?” 盛西烛将脊背挺直,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莫名有一种令人无条件信服的气质:“怎么会。” 曲棋勉为其难地选择相信自家猫主子,闭眼掐了个诀,口中喃喃念了一串十分生涩的魔族语言。 一道浅浅的紫光由上至下流经她的全身,最后到脚踝才停下来。 片刻后,曲棋睁开双眼,竟伸手将脑袋从脖子上取下来,捧在手心里,与盛西烛互相对视:“怎么样?” “……厉害。”盛西烛盯着她的眼睛,仍然问,“没有副作用?” 曲棋自豪道:“只要在取消魔法之前,把头安装回正确的位置就行了。” 盛西烛颔首:“很不错。”……就是有点担心她能不能把位置放对。 曲棋的脑袋得意地转来转去,活像 一个蹦蹦跳跳的油库里:“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脑袋放进棺材里,假装四肢被你吃掉,然后再用个假死咒……阎王看完都觉得我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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