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城那个圈子不仅排外,内部也是层层分明,程逢却能从籍籍无名走到仅次于四大家族的位置,可见她是有手段的。 她是孟雪意押中的宝。 “事情是孟聂矗和京城的人合作办的,跟你没关系,她们找你又能得到什么?”程逢说道:“祸水东引,让萧大小姐和小秦总找该找的人,省了彼此的时间,不好吗。” 孟雪意平静地望着她,半晌不言。 程逢给她思考的时间。 “如果,”孟雪意问道:“宝贝我想要呢。” 程逢道:“你想好了吗?” 既说是宝贝,拿在手里便与催命符无异。 孟雪意点头,目光清明:“你帮我一次。” 程逢是个有心计的人,她那家公关公司已是封神的存在,每到过节时,都会收到各方送来的厚礼。若只是兰宜和溪荷,孟雪意便自己办了,可事涉京城,她需要帮手,单打独斗的滋味她不想再尝一次。 程逢虽不赞同,但她向来不会拒绝孟雪意,这次也是。 “那就把真相告诉她们。” 孟雪意一惊:“这样不会太冒险吗?” 程逢摇头。置之死地而后生,虽冒险,但若能成,就是一条生路。 眼下的情形她心中有数,秦荔想查于暄的死,萧沉萸在引刺猬暴露,刺猬在逼孟雪意交‘宝贝’。实际上,于暄的死、刺猬当初的临阵倒戈都和那件宝贝有关。京城那边悄无声息,显然没将孟家的危机放在眼里,既然这样,谁都别好过。 “我相信你能做好,”孟雪意道:“不过萧沉萸和秦荔都不是好对付的,我就担心她们找上你。” 程逢无奈一笑:“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厉害。” 孟雪意想到她在洱城的状况,也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当初在巴布亚的事那么隐秘周全,资料竟然能被人拿到,拿到资料的竟然还是两个小孩,真不可思议。不过云家最近出了那么多事,能主事的就云想一个人,正是好时机。” 程逢难得叹息一声,犹疑不决:“我做事跟光明磊落四个字不搭边,但让我去骗两个小姑娘,我真……过不了心里那关,可京城那边一直在催。” 孟雪意道:“资料肯定要拿回来的。” 她郑重其事:“辛苦你了。”孟雪意说道:“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虽然我对云想不了解,但一联想到萧沉萸和秦荔,我就觉得这些年轻人心思深着呢,你不骗她们,她们也是要来骗你的。”就算做的再隐蔽,程逢和京城以及孟氏的关系都会被查出来,还不如趁着没暴露的时候好好做点事。 程逢敛眸,迟迟没说话。 她对云想到底有几分不忍。 孟雪意见状,神色不悦:“很少见你心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见见云想,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程逢道:“那我岂不是也要会一会萧大小姐,能让你为她惋惜,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雪意怔住几秒,随后摇了摇头,无奈笑出声。
第90章 你带上我 表行琳琅满目, 令人目不暇接,即使是每日都来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些物品时仍会觉得惊艳。 这间表行, 就连一个表带都价值连城。 正因如此, 来表行的客人都身价不菲。 此时已是晚间十点,表行夜班只到十一点,平常这个点之后就没有客人了。 灯影静谧, 街上行人稀少,今日降温,又潮又冷,据说有雪。 照这样的氛围,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或许都能听到。 时针走到十一点。 工作人员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关灯闭柜, 预备去不远处的员工宿舍。 她刚锁上大门离开, 不远处就停了一辆蓝银SUV,车上的人下来后, 直奔表行。 表行的灯重新打开,柳祈神情晦涩地开了门, 让萧沉萸进来。 外面实在冷, 萧沉萸穿了件珍珠白羽绒服,戴了马海毛流苏围巾, 柳祈看着都觉得冷,去楼上端了碗山药枣汤给她喝。 萧沉萸挑眉:“大晚上你还喝这个?” 柳祈实话实说:“晚饭喝剩的。” “……”萧沉萸道:“有时候没必要这么诚实。”话是这么说的, 一碗山药枣汤却喝完了。 柳祈心里七上八下,单手撑着下巴, 另只手手指在桌面缓敲。“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萧沉萸看上去平静无恙, 但是柳祈太了解她,深夜来访,必定有大变故,何况萧沉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越是平静,内心就越是激浪重重。这并非好的预兆。 四目相对,萧沉萸道:“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现在就应该收拾往溪荷走了。” 柳祈惴惴道:“你是觉得太慢了?” 萧沉萸问:“难道不是吗。”中午那时,牧惜笙提起二百鹉,这让她很难再等下去。刺猬没她想象中那么利落,认真思索,刺猬这么逼着孟家,其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问出那件神秘的宝贝,她们怎么会手起刀落毁了孟家呢。 她得推波助澜才是,真没那么多闲心陪她们耗下去。 柳祈不忍心:“沉萸,你想好了吗,一旦你明面上动手了,那将来还有更大的危险,仇是报了,未来还能安稳吗?” 萧沉萸决然道:“我知道。但有些事越想越气,”她苦笑一声:“没有真正坐享其成的事,大家都有各自的目的,我想以局外人的身份毁了孟家,那才是不可能,反正现在已经和孟家撕破脸了,没什么好怕的。” 柳祈默了默,劝道:“但孟家以外的人并不知道什么,将来孟家倒了,大家也只会觉得你是萧家很出彩的大小姐,不会对你有另外的猜测,你的日子会更安稳。” 人一生不就求个和顺吉祥。 萧沉萸不同意这个说法,人得活的痛快。 她要针对的从不是孟久一个人,除了曲墨之外,还有被虐杀的二百鹉,孟家存在的时间越长,她就越不能安心。 “我都安排好了,”萧沉萸道:“这周末洱城有一场独奏会。” 柳祈有些紧张:“你想怎么做?” 萧沉萸微微一笑:“是这样的,孟久之前总给我发信息,想让我帮她,我想着先见她一面,万一真能帮上一二。” “见她?”柳祈惊诧。这时候让孟久在洱城露面,那无异于送死。 刺猬几乎是在追杀她,上次她在品牌故事大赛上现身,刺猬就送了她那么一份大礼。 柳祈忍不住道:“刺猬没有直接杀她,估计是有另外的打算,你现在把孟久引出来,会不会打乱刺猬的计划。”这无异于是对刺猬宣战。 萧沉萸扬眉:“你不会以为她们能放过我吧?孟久之后说不定就是我,我何必坐以待毙。”已经结了那么深的仇,还惦记什么呢,先下手为强才好。 柳祈被她说动:“这倒是。并不是怕她们……”她已经离开藤阳的承玉酒庄,满世界跑了这许多年,有时乐在其中,但偶尔也觉得奔波一辈子并非好事,所以总想让萧沉萸过得如寻常人一样,但谈何容易。 “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该是她们该担心的事。”柳祈道:“你决定了我不多说,眼见着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如我们彻底把主动权拿在手里。这周末是吧?你只管去,剩下的我兜着。” 萧沉萸垂眸,“好。” 她们之间,若说个谢字,那就太生分了。 这些事电话里能说清,但萧沉萸大半夜专门跑了一趟,是她的诚心,柳祈都明白。 “太晚了,别回了,住这儿?” 萧沉萸道:“好,反正明天没课。” 柳祈反应过来,沉浅大学的课快结束了,带她上三楼时,问道:“听说江近月在弄毕业舞会,排场应该挺大的。” 萧沉萸笑道:“到时候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柳祈莞尔:“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挺遗憾。”她没有正儿八经上过大学,早些年是离家出走闯到现在的,如今生意做得好,藤阳不少人请她去做讲座,她从没去过。她的人生经历实在不宜被作为典范去宣传,她年纪轻轻出来闯的时候,遇上了自己的贵人,可未必人人都有这样的机遇,若宣扬出去,恐要误导年轻人。 萧沉萸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她刚在兰宜开了几家铺子,就愣头青一样跑到萧氏去谈生意。毫无疑问被放了鸽子。 她明明初入兰宜的名利场,却浑身竖着刺,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用势利的外表藏起天真的本相。 萧沉萸与她一见如故。 曾经在翟县,她也是这样。 大约是看懂她的眼神,柳祈约过人群找到她,邀请她去餐厅吃饭。 萧沉萸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柳祈平时忙的不可开交,吃饭都是狼吞虎咽,这日却学着人家优雅用餐。用餐期间,她只聊了萧玉痕对创业的年轻人有什么影响之类的,没提过自己多辛苦,言语之间很是体面。但她吃完后接了个电话,匆匆收拾东西走了。 萧沉萸望着她的背影,知道她不会再回来,这顿饭也得自己结账。 后来熟识之后,柳祈才说了真相。早些年她们这些人跑业务的时候都这样,找个年轻好糊弄的,骗顿饭吃而已。萧沉萸说她知道。 次日,萧沉萸开车回了古宅。 到宿舍门口时,发现秦荔站着等她,手里还拿着早饭。 萧沉萸拧眉,步子加快走过去。 见她来,秦荔阴沉的面容有了笑意,问道:“你回来了?” 萧沉萸点点头,拿钥匙开门,心里不免琢磨,为什么问‘你回来了’,而不是问‘你去哪儿了’。 进了屋,秦荔将早餐放在桌上,“这两天大家都起的很早,去晚了吃不上饭,我看你不在,就多带了一份。” “谢了。”萧沉萸道。 秦荔定定望着她,神色不明。 一想到昨天孟雪意说的话,她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于暄提前知道刺猬的计划,还为此去求过萧玉痕,萧玉痕为什么坐视不理? 她真的不在意萧沉萸的人生吗。 昨晚回来时,她很生气,甚至想找萧玉痕理论理论,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要以什么立场去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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