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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是仰翻下来，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秦荔不知如何描述此刻的感受。 冬日太阳微暖，风在耳畔吹过，发丝轻动，有梦寐以求的声音出现在头顶。 真是做梦都很难实现的场景。 “我就是想看看齐涟城要做什么。” 萧沉萸冷笑：“你还挺诚实。” 秦荔道：“她笑起来不太好看，我觉得她以后还是少笑为好，省的粉丝跑光了。” 萧沉萸屈膝抵了下她的肩，“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说人坏话。” 秦荔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不是坏话，这是事实，当她面我也能说。” 萧沉萸无奈摇头，“所以你是在监视我们？” “不算监视啊。”秦荔道：“本来就是我先邀请你的，她真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萧沉萸默然一阵。 秦荔总是这样。 前世被关起来后，她太孤独，所以喜欢上夏日的晚霞。 那一阵，几乎每次秦荔回来时，她都在窗边看晚霞。 小年夜，她的生日，秦荔送了她一幅画。 画上是在看晚霞的她，线条生动，极有灵气，竟然缓解了她一直以来的焦灼，她从那幅画中发现了当下生活的一点美好。 原来她看晚霞的时候那么漂亮。 后知后觉她才知道，秦荔那阵子就是挑准时间回家的，就是为了攒素材。 此刻，她在秦荔身上找到了与前世极为相似的感觉。 看上去莽撞直白，其实也有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萧沉萸叹了声气，坐到她身侧：“你应该感谢关娴，她一天到晚傻乎乎地，还肯和你玩，你瞧瞧别人，哪个还跟你说话？” 她搬离萧家，又与秦家不睦，外人看来，她的人生已经完了。 秦荔无所谓：“我不在乎她们瞧不得瞧的起我，我也从没瞧得起过她们，很公平。” 萧沉萸赞叹：“谁能有您心大。” 秦荔扬眉，觉得受到了夸奖，并对此十分受用。感受着风从耳侧吹过的瞬间，她慢慢动了动肩膀，道：“有点痒，是不是药膏涂多了？” 萧沉萸倒没防备什么，让她偏头，瞧了眼伤口。药膏完全盖住伤处，看不出伤口究竟深不深。 “是涂多了点，但我劝你消停点，可别感染。” 秦荔道：“噢。”忽地又问：“你和齐涟城上大学才认识的吗？” 萧沉萸收回视线。“算是吧。” 秦荔坐直，侧头看她：“算是？” 面对她的质疑，萧沉萸淡然道：“上大学前我就听过她的歌，怎么，不行吗？” 秦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她太不知道分寸了。我们认识这么久，算一算也有十年了，我都没有天天纠缠，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以后有可能会暴雷。” 萧沉萸瞪她一眼：“非得刨根问底是吧？”她当然明白秦荔的意思，说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秦荔道：“我们是合作关系，我知道的越多，越能更好地配合你做事，对不对？” 萧沉萸心想，真想她不会想知道的。 “我跟她没有感情纠缠，只不过……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吧。” “同一个地方？”秦荔纳罕：“倒没听说，齐涟城也是翟县的？” 萧沉萸没回话。 刚上大学时，齐涟城名气已经很大，她自己习惯独来独往，所以不愿意跟她交流，她那会儿精神状态不佳，实在接受不了乌泱泱一堆人跑来要签名的场面。 齐涟城一开始很热情，慢慢发现她不善于应对这些，便开始保持距离。 她太了解自己了，萧沉萸不是特别迟钝的人，能感觉到这位明星室友的异常。 仿佛她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齐涟城看她时，神情总带着几分哀伤之意，有时又像是在为她哀悼。 但她还没来得及探究原因，学校里就传出流言，粉丝并不愿意看到齐涟城和谁亲近。齐涟城倒很明白事理，她因为粉丝获益良多，就不能不顾粉丝的想法，再者，就怕有些不理智的粉丝伤害萧沉萸。 几经考虑，她搬离寝室。 时间一久，萧沉萸也就忘了这些。 现在想想，齐涟城那么不对劲，或许是重生也不一定。 前世她和齐涟城也是在大学遇到，同样，齐涟城住了半年就搬走了，她们之间似乎再没有更深的羁绊。 那齐涟城重生后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而且还这么讨厌秦荔…… 她是不是知道前世的一切？所以同情她？ 秦荔还要再说什么，萧沉萸正好看了她一眼，目光一闪，伸手过去。 秦荔怔住。 萧沉萸拿掉她衣领上的干树叶，“她跟我们的合作的事没关系，不提她。” 秦荔眼神飘忽起来，望着她许久，视线转移到她的手上。缓缓靠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萧沉萸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触电似的将手收回去，眼皮颤动：“没事儿吧你？” 秦荔目光中全是意犹未尽，道：“上次你也这么亲我的。” 萧沉萸闭了闭眼，“上次那是——” 秦荔眼神清亮：“是什么？” 萧沉萸叹息：“还以为你早忘了，怎么还记得，记性未免太好了。” 秦荔微笑：“我高中的时候也经常考第一，我们俩一块儿领过奖呢。” 萧沉萸道：“你厉害。那你先帮我分析一下，接下来孟久的事会怎么发展？刚刚她还发短信给我，像是求救，那我肯定救不了她。” 秦荔思索一阵：“我猜她应该…会找孟聂矗吧。” 孟久对这个父亲过分依赖了。 萧沉萸挑眉。 她与秦荔很多时候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孟聂矗还能出得来吗？” 秦荔道：“他出不出得来是一回事，孟久会不会开口又是另一回事，孟雪意知道她还想求助孟聂矗，不知道要多失望。” 萧沉萸道：“我以为跟你说了于暄阿姨的事以后，你会沉不住气，对孟家动手呢。” 秦荔摇摇头：“我知道，你告诉我之后，我确实想过做点什么，但我又想了想，你只暗示了一些，里面肯定还有内情，我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去报仇，那跟没报一样，不然就辜负你的好意了。” 又很认真地道：“我喜欢你这件事跟我们合作并不冲突。”
第84章 斑斓似梦 仔细想来, 这段时间秦荔做事一直很有条理，尽管许多时候都阴恻恻的，但理智尚在。 萧沉萸没有担心的必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对于秦荔这般口无遮拦的冒犯, 她已经生不起气来。可能习惯成自然。 她懒得反驳什么，起身道：“想不想欣赏一下你在树上优雅的样子？” 秦荔一怔，“怎么欣赏？” 她看到萧沉萸站起来, 以为萧沉萸要上树来着。 但是萧沉萸拿出手机，找到照片给她。“我跟齐涟城在亭子里就看到了，还以为你是想饱览大好河山呢，合着在看我们俩。” 秦荔看了看。照片很模糊，大概距离太远, 镜头照顾不到细节, 只能根据轮廓和衣着辨认身份。 萧沉萸见她沉思起来, 心里大为满意。 至少秦荔已经知道窘迫两个字怎么写了。 阳光掉下叶隙，斑斓似梦。 秦荔望向她：“这么远你都能认出我, 还拍我。谢谢，真的。” 沉默许久, 萧沉萸由衷生疑, 问了句：“什么？” 秦荔拿出手机，“能把照片发给我吗？” 萧沉萸无语：“这都要留纪念？不怕以后想起来尴尬？” 秦荔认真地道：“照片不重要。” 言外之意萧沉萸亦是懂了, 神色微凝，最后还是把照片发过去。 剩下两个小时, 二人还是按照原先的分组开始做作业，萧沉萸虽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但是练习多了也有几分功力，和齐涟城交流了思路后, 便开始动笔。 画着画着，她就不高兴了。 原本想回忆一下看过的画作，将一些灵巧的笔法化为己用，但是脑子稍微一动，想起来的就全是秦荔的画。 高三的时候，秦荔送了她一幅《山居秋暝》图。 是真的好看。 画中用了线描与西洋设色，既有空山新雨的清新，亦有归田隐居的诗情，可算作怀古的另一种新奇角度。 当时收到那幅画时，她爱不释手，后来还回了一张感谢贺卡，写了满满一页，全是自己的见解。 如今想起，只觉得唏嘘。 那时候于暄还在，秦荔也全然像是个沉默天真的人。 评奖结束后，一行人下山回校。 结果毫不意外，秦荔与关娴那一组得了第一。 第二则是谢瑞琳。 大家都颇为诧异，因为谢瑞琳高中学的音乐，大学去了国外，主修的专业也是音乐相关，没想到她画画这么厉害。 第三是萧沉萸和齐涟城这组。 老师看完她们的作品后，脸上同时出现惋惜和赞赏两种表情。 “内容很足，但匠气有余，反倒破坏了美感。” 萧沉萸虚心受教，打算回去后再练练。 老师提议道：“这点秦荔可以帮你改正。” 萧沉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尤其秦荔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她就更抹不开面子，梗着不说话了。 回去后，萧沉萸准备点个外卖吃，刚打开小程序时，柳祈就发了消息，说她在门口，带了饭。 萧沉萸开门让她进来，问道：“今晚怎么有空。” 柳祈道：“你要是想见我，我随时都有空。”哪能怠慢军师呢。 说着，她将餐盒放在桌上，再一一打开。“刚刚秦荔好像要来找你，看到我在门口，就又走了。” 萧沉萸此刻对秦荔的想法很复杂，说真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觉得秦荔似乎并不是记忆中那么冷刻阴沉的人，她们的合作也很愉快。事实证明，只要她肯听，秦荔是能将所有事和盘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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