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眼不著砂,向来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此番是萧沉萸劝说,否则事发当日她就被辞退了。 曲慧在沉浅大学工作这些时日,对江近月的行事应有所了解。 再者,监控她的一举一动也没什么价值,不论是曲慧,还是曲慧背后的人,都不会冒险。 “我自己辞职的,”司妍道:“引狼入室就是我的不对,怎么还能等老板开口。” 曲慧说:“真有骨气。” 此话说的毫无波澜,分明也不像有恶意,司妍却无端觉得是在嘲讽,这让她十分不快:“怎么,你认为江主任不该辞退我,还是说我不该辞职?” 曲慧早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心平气和地道:“就算你继续留在沉浅大学,江近月也没什么损失。” 司妍冷声道:“曲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深明大义?话里话外都是在怪江主任小题大做、怪我‘有骨气’,就是不怪你对吧?” 曲慧面色稍沉:“你懂什么!” 闻言,司妍困惑不止。到底是本性如此,还是立场不同?曲慧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以前的曲慧比谁都要善解人意。 沉浅大学开学后,许多事务都是她们二人合作完成,但认真算起来,她和学员接触的机会更多,只不过大部分学员更喜欢温柔平和的曲慧。对此她也很高兴,至少曲慧的工作算是稳定了。 可现在,言语如此刻薄,真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还以为曲慧会愧疚,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向她道歉。 她果真识人不清。 “行,我没你懂,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赶紧走,不然我一定会报警。” 曲慧阴着的脸转晴了些:“报警?我不偷不抢,警察要真来了,那也是你报假警。” 司妍震惊:“你真以为没人知道吗?最近那些杀人案,你的嫌疑有多大你自己知不知道?” 曲慧了无惧色:“你都说了是嫌疑,没有证据的事,警察怎么抓我?” 抓到了也得放,何苦多此一举。 司妍骇然。 她对曲慧所在的组织毫无所知,只是杨栀找江近月那次听了一两句,另外的就都是网络吃瓜得来的信息,有真有假,起先以为是夸大其词,可万万没想到曲慧如此趾高气昂。 她的底气从何而来? 曲慧不多纠缠,给了张名片:“我欠你份工作,打电话联系这个人,她会帮你安排。” 司妍尚来不及拒绝,下意识接住名片,眼睁睁看着曲慧走了。 就像曲慧说的,没有证据,警察抓了她也没用,司妍打消了报警的心思,嫌恶又恐惧之下,回房反锁了门后,就将名片烧了,并连夜准备搬家事宜。 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 曲慧显然是她惹不起的人,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此事到此为止最好。 * 总测成绩公布当天,所有学员都不再预测排名,亦是知道必定是萧沉萸第一,而一场考试中再没比第一名更亮眼的存在,是以都默声不语,各自看书。 萧元漓心里不满,内心的情绪完全表现出来,翻书时咔嚓咔嚓,满教室的人都听在耳中。 关娴和萧沉萸坐在二列最后排都听的仔细。 关娴冷嘲:“自己考不好就要拿书撒气。” 萧沉萸附和道:“要是翻书声音大一点就能考好,咱们都不用费时费力复习了。” 萧元漓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那边传来笑声,她也知道不是好话,面色更为难看。 司妍离职后,江近月还没物色好人选,又因牧管家自荐,便将一些事务交予牧管家打理。 看到公布成绩的人时,学员们都错愕不已。 虽是兰宜的圈子,但兰宜哪家不想往溪荷走,牧家又是溪荷的招牌,自然都对牧管家有所耳闻。 这可是牧惜笙的得力助手,竟然要在沉浅大学打下手吗? 可惊可愕便罢了,这是折煞谁啊! 牧管家和善可亲,也不搞当众念成绩那一套,而是将学员的试卷与各位老师的点评全都发下来,末了还柔和微笑,使人如沐春风,舒适极了。 唯有到了萧沉萸跟前时,她的笑容更为真切,面上罕见地有几分慈爱显现,“萧小姐,这是您的。” 即便动静不大,教室里所有人还是大为吃惊。 那可是牧管家,在牧家,她的地位与江近月差不了多少。 能让她这般慈爱又重视的,除了牧惜笙再无旁人。 可她竟对萧沉萸如此不同。 是了,前些日子总传萧沉萸和牧家关系匪浅。前排的池心绾转脸来看,见萧沉萸状如平常接过试卷,道了声谢。 池心绾恍然大悟。 先前萧沉萸就去牧家参加了牧惜笙的生日宴,有人便说她在牧家待遇极好,只是并未亲眼所见,就没做它想,可牧管家的态度却让她明白了许多。 为什么蕉荫火了四年多也没被扒到现生,杏实出版社可没本事,原来是牧惜笙的关系。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除秦荔早就知情外,关娴与谢瑞琳几人亦是真心为萧沉萸高兴。 关娴更觉扬眉吐气,待牧管家走回讲台后,低声对萧沉萸道:“我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桌。” 萧沉萸对自己的智商有几分自信,此刻却也迷惑:“从何说起?” 关娴压低声音对她解释起来:“牧管家看到我的成绩会很无语,她想说我两句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你,这样的话她就不好意思再凶我。” 萧沉萸听着竟觉得有那么一两分道理。 牧管家讲总测分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到底是在牧惜笙身边做事的,稳妥不说,也很有信服力,连谢瑞琳都被说动,认真反思自己的弱项。 直到开始谈萧元漓,众人便又切换为吃瓜模式,暗暗打量着这位兰宜大学的优秀毕业生。 还真是花无百日红,才不到半年,萧元漓风头不在,本领可差了萧沉萸不止一星半点。 等着看笑话的大有人在。 萧元漓如坐针毡,低垂着颈。 牧管家翻到她的评测报告,语气较之前未有分别:“退步很大,对于可持续时装项目的理解太过浅显,给到的数据也没有用。” 牧管家没有存心使她难堪,萧元漓自己坐不住,仰脸辩道:“我之前是学金融的,对时装不了解,也没想到这次会抽到庄老师的题目。” 其余学员都没想到她会辩解。 萧元漓怕是抽风了。 牧管家果然微微蹙眉,朝她看过去,道:“是吗。那绿色转型、增效金融的概念出自哪里?即便是在上学,各科目能够融会贯通者才会领先,视角过于片面,许多时候会血本无归。” 萧元漓眼皮一跳,再不吭声了。 此话的确有理,但当着这么多人说,也太不顾她的面子。 牧管家再不理视她,开始讲最后一阶段的课程安排。 她对所有学员的情况了如指掌,真不像临时来帮忙的,众人心想,不愧是牧氏的人,对待所有事都一丝不苟。 下课后,萧沉萸桌边围了些人,都来要她的试卷。 萧沉萸让她们拍了照,这才打算与关娴一道去食堂,哪知萧元漓来在门口将她拦住,强颜欢笑地邀请:“姐姐,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萧沉萸瞧她一眼,认真道:“不怎么样。” 萧元漓面色一僵,见她要走,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是翟县的事。” 关娴在一旁耷拉着嘴角:“没完了还,天天堵人,都不嫌烦的。” 萧元漓难得的目光诚挚:“姐姐要是肯听我说,以后我就不堵了。” 关娴看了眼萧沉萸,萧沉萸扬眉:“成吧。你先去吃饭,我跟我妹妹说两句。” 要搁从前,关娴多少害怕她被欺负,只是近日来萧沉萸势头猛,萧元漓可谓独身奋战,一丝胜算也无,她就不愁什么了。 再者萧元漓实在黏人,天天堵人,萧沉萸估计烦透了,还不如听听她要说什么。 待关娴走后,两人才慢悠悠往桥边走,停在花园边上。 彩狸和三花扫在脚边,萧元漓听着猫叫声都心软,转头一瞧,见萧沉萸淡淡望着她,对脚下的猫视若无睹。 真是一颗铁打的心。 萧元漓调整了下表情,道:“我知道姐姐对翟县的事很抗拒,但是事出有因,我一个人憋在心里真的不好受,想来想去也只有姐姐能帮我排遣。” 萧沉萸冷笑:“你是想拿我当消遣吧。” 萧元漓看她的目光不像之前那么鄙夷,连好胜心也散到没剩几分,“姐姐别这么说。” 她这一趟翟县不是白去的。 此行想通了不少事。 以前她总想着除掉萧沉萸,萧家便是囊中之物,可如今想来,若有萧沉萸助力,岂不事半功倍。 反正她不会承认自己被萧沉萸吓住了,全当是怀柔策略,有心对萧沉萸示好。 试想一下,萧沉萸对萧玉痕是怎样掏心掏肺,假如某日她也能在萧沉萸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岂不是能驱萧沉萸为她赴汤蹈火。 她在第二人生便无所畏惧了。 萧沉萸可太了解她了,略瞧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打着肮脏的算盘,不爽道:“到底什么事你说不说?” 萧元漓立即道:“老家的丧事,不是天谴,是人为。” 萧沉萸听后并不震惊。 早在系统发来的原著中了解前因后果,也知道是刺猬所为。 萧元漓的这条消息还真不值钱。 她没什么兴致了,“你说人为就人为?开天眼了?” 萧元漓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老家的人,但是这件事很蹊跷,你就不担心凶手还想杀人吗?” 萧沉萸反劝道:“你既然认定老两口的死不是意外,那为什么不报警,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我不关心,更不想管。” 萧元漓视线炽热:“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萧沉萸听后直欲作呕:“别恶心我。还有,老家的事用不着你说三道四,你还是先祈祷能回别墅再说吧。” 萧元漓神色微变:“什么意思?” 萧沉萸道:“你拿手机录个音吧,以后可不一定能再听我喊你妹妹了。萧元漓,你的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后果,我真的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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