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臭的气味太过明显,任何洁净的味道都掩盖不过去,明晃晃的遮在人眼前。 时今澜在给自己掸去脚上灰尘的时候,究竟想的是谁? 她究竟是有多放不下过去的自己啊。 池浅发现自己关于时今澜的发散思维,每一次会都以这样一声哀叹落下句号。 她被系统送回这个世界,代替她自己,重新回到时今澜身边。 她知道自己要担任的是个替身的角色。 她该庆幸自己过去做的不错,却又在介意过去的那个自己的存在。 可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占有欲呢? 她之所以能成为时今澜的白月光,不就是因为自己当时一心只想完成任务,没有投入感情吗? 她不应该对时今澜产生感情的。 这些不受她控制产生的失落感、嫉妒、介意好似深海中蔓延开的海草,让人根本无处寻觅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而过去的她,真的对时今澜没有产生过一丝感情吗? . 日落月升,长夜寂静。 柔软的床承托起人疲惫的身体,让人们相拥而眠。 似乎是长途奔波,再加上没来得及倒时差就到新收购的公司参加了董事会议,时今澜的疲惫很早就浮现了出来,她草草的用过晚餐,便拉着池浅上床睡觉了。 池浅感觉自己在时今澜这里除了做她的私人生活特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 ——那就是充当她的人形抱枕。 不过时今澜不在的这几天,池浅已经习惯了这张床。 她有时候觉得人的习惯真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哪怕是现在她被时今澜箍着,她也能很自在的睡着。 花香混合着露水的味道,洁净的落在池浅鼻尖,静夜安稳。 而人并不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所以池浅也不知道,因为她这些天的独占,现在这张床上到处都是她的味道。 中央空调平稳的运行着,将房间的温度维持在一个很舒适的点。 时今澜枕着池浅枕过的枕头,呼吸里缠绕着被太阳晒透的味道。 这些年,时今澜对一切都掌握在掌心,包括自己的睡眠。 这次也有预见性的,在洗漱的时候,只吃了两片安眠药。 而尽管药量减半,时今澜的睡眠却在这熟悉的味道中睡的很沉,很安稳。 她知道哪里能让她心安。 她一直都知道。 …… 沉睡中,时今澜忽的感觉自己搭在池浅腰上的手臂传来一阵明显的挪动感。 好像她的这份安心有些不够安分。 她紧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抬手将这人往自己怀里搂。 却发现掌心的触感并非是小肚子的柔软,而是脊背骨骼的凸起。 时今澜还没有清醒的大脑有些无法向她准确地传递池浅的状态,一双眼睛沉沉缓缓的睁了开来。 清晨的日光透过白纱窗帘落进室内,盛夏的和煦带着燥热。 没有吵人的闹钟,将时今澜从梦里拉出来的,是一颗懵懂模糊着挤进她怀里的毛茸茸的脑袋。 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窗户盛满了日光,避光性的小动物没办法适应这样的刺眼,于是皱着眉头从背对着自己的姿势转了过来,一颗脑袋靠进了自己怀里。 时今澜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会沾染上池浅的味道,眼底铺上一层无奈。 她懒懒的单手撑起脑袋,垂眼静默的注视着熟睡中的池浅,看着她难得主动的模样,嘴唇微微勾起。 这个笨蛋怎么还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所以这些年她过得也还好吧。 缓缓的,时今澜眉眼间的笑意落了下去。 她用一种真正平缓沉静的眼神看着池浅,从那毫无戒备的眉眼到微微张合着唇瓣,她的眼睛沿着那条从下颚至脖颈延伸出的白皙流畅的线向下滑去,随着这人的呼吸起伏而波动。 又似乎是瞧着不够,时今澜将她揽在池浅腰上的手抬了起来。 只是那手指正要抬去撩开池浅脸前散乱长发,忽的却顿住了。 时今澜在池浅横在她们之间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雕琢精美的镯子。 说不上名字的花绽放在银白色镯子上,一朵连接着一朵,缠满了这个圆环。 这镯子看起来应该是银质的,打磨透亮的材质在日光下泛着层温和而排外的光。 时今澜目光蓦地在上面停了好一阵,她可以肯定她过去从没见过池浅带过这样一枚东西。 但是又莫名觉得熟悉。 好像她从哪里见过这东西。 好像这东西本来就应该存在在她的手腕上,过去不在她手腕上,才应该是缺了什么才对。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的,时今澜想要伸过手去将池浅带着这枚镯子的手腕拿过来,好好看一番。 可是就在她正要伸手碰到这只镯子的时候,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两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当当,当当。” 是管家太太在敲门。 而时今澜听到这道声音,也立刻敏锐的抬头朝门口看去:“什么事。” 管家太太在得到时今澜回应后,推门走了进来。 她就在站门口,端正又紧急的对时今澜道:“小姐,老爷子马上就要到楼下了。”
第69章 时今澜回到宁城, 夺回自己的对时年集团实际控制权,处理完时承后,没有像过去一样跟爷爷一起住在时家老宅, 而是精挑细选, 选定了这里的园子。 时今澜跟她爷爷始终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关系, 不亲不疏。 老爷子从小对时今澜的控制让他无法放弃想要继续操控时今澜的想法, 而时今澜从搬出老宅的那一刻开始, 他对时今澜长达二十多年的控制就宣告着近乎要破产了。 可他怎么肯呢? 可时今澜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幽寂的楼梯间传来拐杖的声音, 轻型纤维制作而成的长棍敲在木质楼梯上, 哒一声,哒一声。 灯光将人的影子拉长, 西装革履下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 虽然抬脚的频率算不上利落, 却依旧精神矍铄, 颇具有气势。 这就是时今澜的爷爷,时泓聘。 管家太太恭敬的走在前面,领着时泓聘前往时今澜位于二楼的会客厅。 而时今澜早已经收拾规律, 穿着套白色的法蕾裙子等待他的到来。 “爷爷。”看到时泓聘走进来,时今澜从一侧的沙发上起身,对他微微颔首。 时泓聘看了时今澜一眼,接着坐到了房间正位的沙发上:“我听说你昨天收购了熔芯公司。” 这爷孙俩不像爷孙,倒像阶级严格的上下级。 时泓聘淡声问着, 前不久煨上的水就烧开了。 白雾腾起, 遮住时今澜垂下的眼尾。 她不紧不慢的拿起水壶,将滚水倒进茶具里, 回道:“是的。” “据我所知,这家公司并没有什么收购价值, 属于一个随时都会被淘汰的老公司。”时泓聘双手握着手杖,始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一旁沏茶的时今澜。 从小时今澜就被时泓聘带在身边,在家奉茶招待客人,在外像装饰品一样被他展示给别人。 这样的视线明显无法撼动时今澜的气定神闲,她手极稳的拿着竹夹将第一或茶倒掉,冷淡的声音穿过热水腾起的白雾:“还好,可以用来做转业试水。” “你已经计划好了?”时泓聘显然不满时今澜这样的平静,直接追问。 “已经开会讨论过了。”时今澜抬眼,说着便将第二或茶倒进杯中。 雾气腾腾,掩去了许多细节。 就比如说,时今澜没说,她的这个决定愁坏了手下一票人。 一辆高速行驶在路上即将失控的大货车,可不好刹车掉头。 整个项目组的人熬了几个大夜才终于拿出了一个让时今澜满意的可行方案。 不过这些事时今澜不会让时泓聘知道,时泓聘当然也不会知道。 他看着时今澜淡然自若的模样,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做不出什么文章来,更插不了话,只叹了一声:“你的事,你有分寸就好。” “爷爷。”时今澜淡声,将茶推给时泓聘。 时泓聘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拿起茶不知滋味的喝了一口,接着道:“你这里的茶果然好。” “我让陈管家给爷爷包一些。”时今澜继续扮演着一名合格的孙女。 “你这茶是从乌市那来的吧?” 可时泓聘的意思似乎并不在茶上。 “是。”时今澜点头。 时泓聘闻言也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撑着手杖的身体缓缓靠在沙发上,放松的身体姿势看似要跟时今澜聊天:“我记得你徐叔叔家的女儿也是在乌市开了个茶庄。” “我不太记这些事情。”时今澜依旧表现的平静,她是老狐狸养出来的小狐狸,知道时泓聘不会有心情跟自己闲聊。 “她倒是惦记你。” 接着时泓聘就给了时今澜答案。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泓聘沉下来的声音也没有当初那样具有威慑性,反而有点长辈的语重心长感:“小珊年初从国外回来就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聚聚,你一直没有空,咱们家跟她家是世交,你这样不礼貌。” “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只有爷爷跟他们来往。”时今澜不然。 时泓聘句句暗示,她也学着话里有话。 所谓的世交,不过是他时泓聘的世交,她们家跟徐家的交情早就已经断代了。 “你也可以。”时泓聘并不想放弃,“小珊是个好姑娘,学历高,有才情,长得也好看。” “你们小时候还一起演奏过,她弹钢琴,你拉小提琴,完全就是一对璧人。” 往事在时今澜这里并不算一张好牌,时泓聘的引以为傲对时今澜来说不值一提。 她给自己倒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讲道:“爷爷,那个时候我还未成年。” “现在成年了,可以接触试试。”时泓聘看出来时今澜是打算装糊涂到底了,干脆明牌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老了,有了觉悟了,看向时今澜的眼睛竟真的慈善起来:“爷爷也是担心你,你这些年自己一个人,现在事业也够大了,该成家了。” “家?” 很轻的一声笑从时今澜的唇角扯开。 她能这样跟时泓聘打太极已经是很有耐心了,此刻冷意从眼底冒了出来:“爷爷真是这样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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