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池浅感觉看到了救星。 她怎么好意思接受在座两位长辈的敬酒,主动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起身道:“周婶您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应该是我敬您才对。” “谢谢您……” 酒杯转向周婶的一瞬,池浅哽了一下。 玻璃折射过的光线将不大不小包厢分离成两份,池浅突然意识到今天不仅是她跟时今澜的分离,还是跟他们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比机器与机器之间复杂。 羁绊好似树根,一旦搭起来,便是盘根错节的,恍然回首才发现早就无法分割开。 池浅想这可能就是系统需要人类去执行任务,而不是仿生机器人的原因吧。 没想到,她这样渺小的一个人,还有这样不可替代的存在。 情绪翻涌,池浅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说感谢的话,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谢谢您这几次对我的照顾,我祝您生意兴隆。” “哎呦,这孩子,我也干了。”周婶看池浅这架势,也跟着一饮而尽。 酒精的辛辣烧在喉咙里,让人止不住皱眉。 而池浅是毫不退缩,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看向坐在对面的池清衍:“还有爷爷,我也要好好敬您一杯。” “我这个不懂事的孙女,从小到大净是给您添麻烦了。” 池浅不知道自己心中带着分悲恸是怎么样冒出来的,只是看到池清衍脸上又深了几道的皱纹,就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她跟池清衍的相处只有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可她却觉得她跟池清衍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是爷孙了。 “我真的爱您,谢谢您。”发自内心的,池浅对池清衍说道。 大抵是从小养到大的原因,池清衍看着池浅这话,眼神不由得深沉了几分。 他不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着样的感慨,也拿起酒杯,语重心长的对她道:“以后都改了就好。” 池浅闻言紧握了下酒杯,眼神失笑。 改不了了。 她没时间了。 酒过几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在池浅身上的奇怪氛围。 这人明明是笑着的,跟他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可眉眼间却藏着一层无法纾解的悲伤。 这场庆功宴从太阳沉落之时开始,一直到月上梢头才勉强结束。 周婶给时今澜和池浅安排了同一间房,甚至是之前那个情侣房。 钥匙与卡牌叮当撞在一起,池浅将手里的东西举在灯下,笑了好一阵。 时今澜觉得今晚池浅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笑什么?” 而池浅有点醉了。 她晃晃悠悠的指着房间里的陈设,跟时今澜道:“我们又回来啦!” “是,又回来了。”时今澜应了一声,看着房间里熟悉的陈设,只觉得恍如隔世。 赤着脚踩过藤编草席,温泉的暖意从地下烘托上来。 白雾顺着客厅与后院间大敞着的门缠绕过时今澜的手指,热意缭绕,一如上次她们来这里时那样。 时今澜还记得上次她们来这里,某个人还很不争气的晕倒了。 那被热气包裹的脸颊肩头晕着层粉色,就这样睡在自己怀里,一点防备戒心的都没有。 “……” “阿澜,你之前不是说结束后有话跟我说吗?是什么话啊。” 时今澜正要笑,便有一团热气含着酒精的气味略过了她的耳廓。 池浅看了圈房间,背着手,走到了时今澜身后,迫不及待的追问她在花车上跟自己说的话。 温吞的吐息勾着时今澜的耳朵,好似一缕白烟吹进了她的心口。 她感受着身后站着的那个人影,心脏咚一声咚一声的跳动起来。 什么话。 当然是想吻她。 草席发出几声响动,时今澜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 她的视线被当初的想法操纵着,施施然落在池浅的唇上。 那唇还沾着点酒精,绯红挂着晶莹,好似千万花瓣中最鲜艳的那一片。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时今澜又清醒下来了。 她紧攥住自己的欲望,不知道该不该吻她。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传染上了名为“喜欢”的疾病。 “没有吗?” 喃喃的,池浅很小声的低语了一句。 她看上去有些失落,那双杏圆的眼睛黑溜溜的垂着,就这样可怜的看着一言不发的时今澜。 秒针咔哒的走了一下,接着池浅轻吸了口气:“我有。” 话音未落,时今澜的手臂就被人扣住。 热气在冷月下生出一层白翳,蒙住人的眼睛,让池浅吻了上去。
第49章 夜色浓重, 银月如钩。 温泉里飘出的热气与黑夜缓慢相融,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四处静谧无声。 池浅扣着时今澜的手腕, 同她在老式的吊灯下接吻。 故意做旧的灯光披落了她们一身的昏黄, 长影交叠, 暖香阵阵。 喉咙迟缓的吞咽着, 时今澜的口腔含着一团温吞的酒精。 灼热, 凛冽, 接着又在某人的翻搅下来变化出一抹甜意, 在她的舌尖扩散开来。 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该是什么味道的。 是被热风烘起的酸气; 是无礼霸道的恶臭味; 还是口齿不清的腐烂气息? 长吻碾过时今澜的唇瓣,由浅及深。 酒精的味道裹着道火焰, 凛冽的燃烧过时今澜的口腔, 那种洁净的味道让人麻痹。 那原本愕然睁着的眼睛不知道从哪一秒, 或者哪一个动作开始闭合上。 时今澜垂落的眼睫在灯下轻轻颤动着, 好似有蝴蝶停落在上面,缓慢闲适的扑闪着她的翅膀,享受着只属于她的花蜜。 这人比之前有进步, 包着牙齿,没有一上来就将时今澜撞个趔趄。 池浅俯身倾轧,时今澜微微昂头。 酒气氤氲,将人的骨头都要酥化。 明明这只是她们第二次接吻,却默契到根本用不到磨合。 甚至快要结束的时候, 时今澜感觉到池浅唇间的倾动就明白了。 时今澜诧异于自己的熟稔, 接着便扣住池浅的腰。 她有事要问池浅,但不是因为这份“熟稔”:“有心事。” 池浅喝了平常酒量的好几倍, 整张脸都醺浅粉色的红意。 她气息没有时今澜恢复的那么快,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撩完就跑, 一手一下,全都搭在了时今澜的肩上,醉意使得她声音含糊:“时小姐,你的眼睛是什么做的?” 这话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是答非所问。 却又是在间接承认了时今澜的问题。 时今澜就这样看着喝多了的池浅,眼尾轻笑。 她并不着急追问,抵在腰间的手不紧不慢的摩挲着,好似在把玩一件珍宝:“要不要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后院的温泉源源不断的朝屋子里输送热意,温吞里透着缱绻暧昧。 池浅看着时今澜的眼睛,不设防的想将自己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 可她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千根针。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法说。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她没办法跟任何人求救,只能一个人面对死亡,一个人走向跳下深渊的死局。 她活该。 她该死。 “哈哈。” 很突然的,池浅笑了出来。 这短促的两声笑的她整个人都在抖,眼尾抹着的红色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搭在时今澜的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指尖轻轻划过时今澜锁骨上的凹陷,流连徘徊,接着又拍了拍:“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解决了,放心。” 池浅做的放肆大胆,说的也轻描淡写。 她想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学生,学时今澜平日的那样也学的很快。 可她的老师并不这么觉得。 昏黄的光线将最明亮的一束投在池浅的脸上,时今澜平静无波,将池浅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对她这句“放心”不是很信。 远处响起海浪拍击上岸的声音,月光被吹拂而来的风搅得支离破碎。 而对视无声,任凭着吐息交融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两个。 “你……” “还要不要继续?” 时今澜没说完,就被池浅的问题截断了。 说是个问句,池浅却并没有给时今澜选择的机会。 她们之间没什么距离,池浅的手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时今澜的脖颈,她抚着,扣着,稍稍倾身过去,便又是一个吻。 比刚刚的要用力。 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被时今澜提起,池浅脑袋里的情绪膨胀起来。 酸涩无处说起,池浅那此刻被酒精占据的大脑只想拥有时今澜,想将她从外到里,都标上自己独属的痕迹。 是自己。 不是那个该死的原主。 越是想到这里,池浅吻过时今澜的力气便加重几分。 她一边凶狠的吻着时今澜,一边将她往自己怀里扣,好似要嵌进一样,密不可分。 池浅的不加厌倦正反复的汲取着,时今澜轻抵舌尖,感觉自己快要喘息不过来。 她在自己这片领地上丧失了主权,齿关被人轻而易举的叩开,酒气翻搅,她纤瘦的腰肢被池浅紧紧搂着,近乎快要折腰。 所以她也有些失去平衡,发软的腿不断的在后退。 “咚!” 闷闷的一声砸地声在房间里响起,时今澜本就不灵光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而池浅愿与时今澜共沉沦。 她明明可以抱住时今澜,却任凭时今澜下意识的紧扣住自己,不顾疼痛的做了时今澜的垫子。 酒精的麻痹与跌倒的疼痛同时出现在池浅的脑袋里,让她在缝隙里找到一点自己还在活着的感觉。 她们都跌在草编地板上,时今澜跪坐着。 轻盈的雪纺面料顺着跌落时的风被掀起,凌乱的摆在她的腿侧,露出一截匀称修长的腿。 她们谁都没有穿鞋,脚趾相抵,冰凉的温度很快被同化。 池浅轻拂过时今澜的腰,酒精操纵着血液肆意奔腾躁动,书写着透过衣料,如玉暖香的肌肤。 “……!” 时今澜呼吸紧的一下急促。 池浅的手不知怎么的穿过了衣料的下摆,漫不经心的沿途一路张望。 时今澜愈发觉得周遭热意难散,池浅的气息滚烫而低沉,扑簌簌的全都落在她的鼻尖。 那刚刚被放开的唇接着又被印下,池浅却好像大发善心。 她突然就变得不紧不慢起来,反复摩挲时今澜的唇,直到她重新变成清晨沾满露水的殷红蔷薇,这才撬开她的齿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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