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今澜平静点头。 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挺没意思的。 明明确定了的答案却要反复验证,既然确认了,为什么还要反复。 这时候的时今澜,字典里还没有患得患失四个字。 她只将这些看做概率学问题,1/2的概率,连续三次,说容易,也算不上太容易。 她这一路走来,可不是靠的运气。 接下来要让池浅失望—— 这么想着,时今澜就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 而后她并没有从池浅脸上看到失望,反而是大喜过望。 因为她接下来投掷的两次,一次是圣杯。 另一次还是圣杯。 连续三次都是同意。 这样的概率,这样的运气,时今澜甚至都不敢相信。 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运气。 周婶跟元明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况,脸上都是惊喜的讶异。 池浅更是几步走到时今澜身边,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对她道:“沈小姐,你简直是天选绫姬!” 时今澜闻言,抬头看向祠堂里供奉着的绫姬的神像。 那只人鱼穿着跟人类一样的衣服,长尾盘桓,绕在阿青的身边。 明明石头雕刻的人物并不会有生命,时今澜却从中看到了她的目光。 深邃而平静,带着种对世人的怜悯。 天选绫姬,这可不是件好事。 时今澜心里如是想着,转头看向了一旁拍照留念的池浅。 她会是阿青吗? 日光从时今澜的背后打进来,将地上一正一反的两只月牙照的鲜红。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无端生出了一丝期待,不是往日她习惯的揣测,是期待。 “好了,别为别人高兴了,快,你也快投杯。”周婶拉回了高兴的池浅,示意她跪到时今澜旁边的蒲团上。 “哦。”池浅在柔软的蒲团上跪下,心里有点紧张。 她担心神明不同意。 她其实……还挺想跟时今澜一起花车游行的。 也不是那么想,有另一个人代替她。 成为时今澜的另一半。 “阿青娘娘,保佑我,我想跟时今澜一起,拜托拜托。”池浅双手合十举到头顶,在心里默默好一阵祈祷,直到祈祷的觉得差不多了,才将手里的东西投了出去。 “咔哒。” 同样的清脆声在祠堂响起,三双眼睛里也同样都是期待。 一反一正赫然躺在地上。 是圣杯! 池浅心跳的厉害了几下,她有被这个旗开得胜鼓动到,拿起地上的月牙,继续去投剩下的两次圣杯。 木质的月牙在池浅手里又摇晃起来,碰撞的声音好似铃铛敲击。 她也不求跟时今澜一样,连续三次都是圣杯,只要不让她掷出表示否定的阴杯就好。 拜托拜托。 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佑,系统保佑…… 池浅晃了好久,终于掷了出去。 第二次。 圣杯! 第三次。 圣杯!! “今天这是什么好运气!”周婶不可思议的看着池浅的投杯结果,抬头望向阿青与绫姬的神像,“过去可都得费上点功夫投个好几次的都有。” “是啊。”元明点头,“我去年就投了五次。” “你这已经算是很得娘娘认可了。”周婶拍拍元明的肩膀,“只要不出阴杯就好。” “是啊。”元明点点头,看着池浅的三次圣杯跟时今澜的三次圣杯,长睫无声轻落。 “既然娘娘定了你们,那么就给她们磕个头,咱们就回去吧。”周婶接着提醒还跪在蒲团上的两人。 这样的祭拜求问也算不上繁琐,只是池浅有些担心时今澜不喜欢这样。 她的腰杆向来笔直,要她磕头,怕是千金也换不来。 “你身体还好吗?”池浅替时今澜想借口,“爷爷不是说不让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这样的动作血液不流通,你起来,我替你拜吧。” 池浅说的周全,时今澜怎么听不出来她这是考虑了自己的性子,在给自己递台阶。 时今澜的确是不喜欢跪拜神佛。 她不信这个,所以…… 时今澜转头看向一旁同自己一样跪着的池浅。 跪一跪也无妨。 “没关系,跟你叩完头。”时今澜平静,清冷的声音在祠堂里幽幽回荡。 池浅蓦地听到她的心口传来“当啷”一声,好像银铃被风吹响。 她心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好,接着对时今澜点了下头:“好。” 日光穿过古朴的门框,洒一地的金灿。 然后,她们一同叩首。 就好像是在拜天地。
第35章 因为池浅跟时今澜投杯进行的都太顺利, 周婶打上的香才刚烧了一半不到。 也是虔诚,也是为了预防火灾的发生,大家都需要等到香尽了才可以离开。 祠堂周围环境很好, 门前的槐树被修剪得当, 满树的绿意, 郁郁葱葱。 池浅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由得有些好奇, 跨过门槛, 寻着草地上开着的零星小花, 绕到祠堂后面。 树枝从两侧绕开,日光直落, 豁然开朗。 池浅怎么也没想到, 在祠堂后面会有这样一大片旺盛开放的花地。 好像是阿青跟绫姬偷偷藏在身后的少女情怀。 元明注意到池浅不见了, 转头就看到时今澜也准备往祠堂外走。 她看她行动不便, 便跟着抬步跟上,主动问道:“沈小姐要去找阿浅吗?” 时今澜听到元明这话,蓦地停下了的脚步。 她声音淡淡, 似乎是在细细琢磨:“阿浅。” 这不是时今澜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了。 这些天里她听过很多人喊池浅,小浅、浅浅都有,池清衍跟周婶她们都是来回混着叫,只有“阿浅”是元明这样喊。 想到这里,时今澜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 对元明问道:“你都是这样喊她的吗?” “对啊。”元明坦然, 温和的声线诉说着她跟池浅对彼此称呼的由来,“我们都是两个字的名字, 喊名字太生疏,喊一个字又好别扭, 我们就给对方加了个阿。” 说到这里,元明笑着朝时今澜看去,问道:“你猜阿浅喊我什么?” 这样突然卖关子的行为,时今澜觉得十分熟悉。 她侧目看着元明的笑眼,仿佛在日头下看到了某人那张胆小又狡黠的脸。 时今澜从来都没有这样深的了解过一个人,目光冷冷的收回,薄唇轻拨,对元明道:“阿元。” 元明的诧异跃然脸上,不由得感慨:“沈小姐好聪明。” “只是感觉如果是阿明她肯定会觉得像教科书里常用的小明,所以她不会选。”时今澜淡声,话说的从容又轻描淡写。 元明也对时今澜这句话颇为认可:“阿浅脑回路就是这样,从小就很奇怪,很跳跃。” 时今澜听着,又抬眼看了元明一眼,接着便收了回来。 日光投着槐树的影子从门口洒进祠堂,斑驳的光影压过时今澜的侧脸,她鸦羽般的眼睫似乎不堪重负,蓦地垂下。 按理说她从元明这里得到了更多关于池浅的信息,她应该感到满足才对。 可她不仅没有感到满足,反而觉得不悦。 不知道是不是跟某人相处久了,个性也跟着变得莫名其妙。 时今澜发现自己竟然在觉得,倒不如问不出什么新东西来。 漆黑的火焰腾腾燃烧着,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日光。 白昼披在时今澜的身上,晒不透她身上的阴暗。 而池浅此刻全然不知道时今澜身上的火焰又烧了了起来,她正沉浸在祠堂后的那片花海里。 这个地方的花开的比别处都漂亮,纷纷扬扬的开了一地,橘的纯粹,粉的柔和……什么颜色的都有。 池浅看着手里绕成一小段花环的小花,隐约记得这东西似乎是叫酢浆草。 在原世界的时候,她就一直都想养花,只是拥挤在大城市居住的打工人哪里有自己的空间种这样多的花呢? 也只能养一小盆,在下班后坐在窄窄的落地窗上,望着属于又不属于自己的高楼繁华。 池浅想着,不断的在花海里寻找合眼的花朵。 她想编个花环,上次给时今澜编的草环她带着就很好看,这次编个花环,一定更配她。 ……就是要不要给元明呢? 一想到这里,池浅采花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按照原主的人设,她跟元明关系这么好,就是喜欢上了时今澜,肯定也是能顺手做的肯定也会顺手做一个吧。 可上次她跟时今澜说,她那晚背她回来跟当初背元明回家是一样的,就已经惹得时今澜不高兴了。现在要是再给元明也编一个,时今澜是不是还得生气? 哎,时今澜怎么突然这么小气了。 十三之前跟她讲述时今澜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人设啊。 池浅想着就蹲在地上托起了自己的下巴,盈着点肉感的小脸铺着愁绪。 又或者换一种说法,时今澜为什么会突然小气。 为什么会介意她跟她之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像是不断向下生长扎根的根系碰到了坚硬的核心,钻得池浅心口一下抽疼。 她眼睛睁得一下,突然想不明白。 或者不敢去想了。 她在这段感情,亦或者说这个任务里,从来都是都被动的。 不是她主动选择的系统任务,也不是她主动选择的时今澜。 好像有段程序被写进了她的脑袋里,一旦她动了某些心思,它就会跳出来提醒她。 十三拿过去成百上千的故事当例子,给池浅上了很沉重的一课。 她不被允许喜欢上时今澜,她只能等时今澜来表示她喜欢上自己,其余的,不敢有,也不能有,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永远都在等待王子到来的公主。 可要是能选择,谁要做那个公主啊! 池浅要做的是十三的第一百个活下来的宿主。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一千多名被送去毁灭的宿主。 她要活下去。 起码也要弄明白原世界的自己怎么样了,怎么就被拉到了系统里来。 理智又重新占据了池浅大脑的上风,迷茫随着更强烈的日光直射,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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