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她在心里感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当当当。” 这声音是从院门口传来的,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可为了岛上的人求医方便,池家的门向来都不会从里面关上的,别人都是直接推门进来。 这样的敲门声,让池浅困惑不已。 池浅还在忙着伺候药壶,热气滚滚,她的眼前蒙着层白雾,没抬头就道:“进来就好了,敲什么门嘛。” “我一直都是敲门的呀。” 白雾蒙蒙中,一道清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池浅抬头,接着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元明。 她手里端着个盘子,眉眼柔柔,对她笑着。 池浅眼神一晃,心里咯噔一下。 ——要死。 ——她刚刚是不是又露馅了。 但似乎元明并没有注意池浅这个脱口而出的破绽,自己转移了话题:“我拿了米糕来,当早餐正好,要尝一块吗?” 说着元明就掀开了盖在盘子上的笼布,瓷白的盘子里端端正正的摆着几块切的方正米糕。 这米糕看起来好像是刚出锅不久,朦胧的日光照在上面,好像还透着些触手可及的香气。 池浅还没有吃早餐,肚子早就饿了,馋虫一下被勾了上来:“好呀。” 元明看着她这个反应,眼睛里的笑意更浓郁了。 她接着从盘子里拿出了一块,直接递给了池浅:“给。” “谢谢。”池浅接过来,咬了一口。 这米糕做的软度正好,温热的含着团热气贴近池浅的嘴巴。 那甜甜的一口恰到好处的涤荡过她的口腔,把这些天吃药的苦味全都冲散了。 真好吃。 池浅过去也吃过米糕,不过是从网上买的,跟这里的完全不能比。 她来到海岛这么久了,还从来都没吃过这么精细的东西,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池浅就这样拿着米糕,沿着米糕的边边一口一口的咬着,脸上充满了满足感。 她开心的吃着这样难得的好东西,全然没注意到元明始终都在看着她的目光。 清晨的日光带着柔和与懵懂,叫一切看的都昏芒。 元明就这样看着正在吃东西的池浅,目光追着她拿着米糕的手,温和不易让人察觉。 但还是让人察觉到了。 不是池浅。 是时今澜。 她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跟池浅站在一起的元明。 清晨的日光落在院子里,给院子铺上一层干净崭新,还有刺眼。 时今澜直直的注视着元明落在池浅脸上的视线,接着拨动了轮椅,难得主动过去:“在吃什么?” 元明闻言立刻收回了视线,笑着看向时今澜:“我妈妈做的米糕,沈小姐要来一块吗?” 时今澜:“我不喜欢吃甜的。” 这是实话。 只是时今澜拒绝的音调比平日要冷。 “这样啊。”元明语气里有些遗憾,笑着落了下眼睫,“真是遗憾呢。” 时今澜微微颔首,接着看向一旁吃第二块米糕的池浅:“药。” 苦涩的药香随着飘摇的白气,温吞的扩散在院子里。 没人看顾的火滚的有点不对,池浅被时今澜这么一提醒如梦初醒。 她忙叼着嘴里的米糕,跑回了煎药的炉子前。 用的有些年岁的扇子将要造反的火扇了回去,元明看着池浅拿着扇子扇火的动作,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游走,日光镀一层金光在上面,显得入神。 药气翻滚,时今澜没来由的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所以她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眼神平静而警惕。 “吱呀——”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刚刚被推开关上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院子里诡异的安静被周婶爽朗的笑声打断。 她远远的走进来,看着院子里的三人,不由得笑着打趣:“真是的,怎么昨天来就是看到你们三个,今天来还是看到你们三个。” “婶子怎么也来了?”元明迅速收回了自己落在池浅身上的视线,主动跟周婶问好。 “这不三月三定了浅浅跟沈小姐扮阿青跟绫姬,今天去投杯,同意了就彻底定下来了。”周婶说着,拍了拍元明的手,“就跟你去年和小宁一样的。” “这样啊。”元明闻言,瞳子不可闻见的落寞了一下。 “是不是得等你药煎好了呀。”周婶笑眯眯的站到池浅身边。 “这就快好了,很快了。”池浅看了看药壶里的药,还记挂着时今澜没吃早餐,“沈小姐,桌子上有早餐,你记得吃,去一趟时间挺长的,先吃饱。” 莫名的,时今澜为着池浅这句话心情好了几分。 她不紧不慢的略过元明,淡声道:“知道了。” 元明看着院子里准备出发的人,转头对周婶表示:“婶子,我也可以去吗?”
第34章 春日来到了她最后的阶段, 漫山遍野的绿意生机勃勃。 沿着去温泉旅馆的路一路上山去,水泥路面铺满了树叶的阴影,郁郁葱葱, 曲折延伸。 海岛的祠堂都在山上, 远离居民聚集的区域, 也是给神明安静。 虽然这一路上人迹罕至, 但上山的路远比上次池浅带时今澜回家走的路好走。 毕竟这里的祠堂供奉着神明, 三不五时就会有海岛的居民来参拜, 村子也有专人负责打扫, 沿路再曲折,也不会让杂草吞没了周围的路。 这样的路走着让人放心, 空气中都漂浮着春天的气息。 早已茂盛的树相互交错, 枝叶拥挤的搭在一起, 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太阳在晒,路上也不热。 池浅骑着小电驴,后面载着时今澜, 有种来踏青的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这个地方对她有吸引力,满目的浓绿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她过去的人生也曾经来过这么一处地方。 可什么时候,池浅就想不起来了。 难道世界上让人觉得舒服的景色也都大差不差? “这地方可真舒服啊, 感觉夏天来也不错。”这么想着, 池浅不由得出声感慨。 “是啊,所以某人一到夏天就经常来这里偷懒。”元明带着周婶跟池浅平行行驶着, 笑意温和的拆池浅的台。 池浅根本不知道原主还有这些习惯,来不及感叹她跟自己在某些地方的重叠, 先心中一虚。 元明跟原主从小长大,她可不能露馅,干脆打起了哈哈:“不要揭我短嘛。” “看来以后知道该去哪里找浅浅了。”周婶坐在后面,调侃道。 元明不然:“咱们这么一说,阿浅肯定就要换地方了。她总是能找到很多我们不注意的地方。” 这么说着,元明就看向了池浅。 日光穿过树影,在她的瞳子里落下片柔白,温文和缓。 池浅觉得元明这句话倒是个很好解释自己之后万一有什么行为跟之前对不起来的情况,心下记住了这个理由,得意的昂了下头:“那是当然。” 小电驴驶过绿意丛生的道路,带起一阵惬意的风。 拨动的树叶缝隙中落下一道道金光斑驳,给坐在前面骑车的人嵌上一层昏芒灿烂的晕影。 时今澜坐在后面看着,目光沉落。 她单手抱着双拐,树叶缝隙漏下来的光不断拨落在她的手心,她摊开的掌心再次握了握。 却依旧握不住。 她早就习惯了胜券在握的掌控感,此刻这种不由她掌控的感觉让她很不开心。 日光晒得万物蓬松,像是有无数柳絮飘进了时今澜的身体,它们结团,膨胀,成千上万的堵在她的心口。 不爽。 越是往山上走,春日的气息就越浓重。 一路上池浅跟周婶、元明聊的很开心,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风掀起她的衣服,直落落的往她骨子里吹。 好奇怪。 一行人很快到了进了祠堂,周婶先进去上香。 池浅停着车子,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时今澜看着前面池浅的动作,不由得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绿荫地里太凉了,有点被冷到。”池浅活动着肩颈,看时今澜要下车,赶忙伸手去扶她。 上山不方便坐轮椅,所以她才给时今澜找出了病舍的拐杖。 时今澜还没有尝试过用这东西,池浅不是不信任时今澜的学习能力,就是有点担心,总怕她出个什么万一。 她不想让她有万一。 那温热的手掌带着落在时今澜的手腕,熟悉的潮湿感再次贴在她的肌肤上。 时今澜表情平静的看了池浅一眼,堆在心口的柳絮霎时间被雨水打湿,涌进了不少新鲜空气。 “今天这香打得漂亮,一定会有好事情的。”香烧得很漂亮,周婶也高兴,拍着手就走到了门口,招呼大家,“快进来,娘娘今天心情好的很呢。” 时今澜听着周婶这话,依旧是平日里疏离冷漠的模样。 她对这些事情不以为然,如果说她来到这个地方要入乡随俗,也信奉些什么,那么她就是坚定地信奉马克思唯物主义。 而池浅则对这些东西的接受程度很高。 虽然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相信科学,但这样凄美的神话信信也无妨,好奇又激动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投杯了?” “当然。”周婶点头,从供奉的香案上拿过两个月牙状的东西,“沈小姐先?” “好。”时今澜点头,接过了周婶递来的东西。 她对这个习俗有所了解,动作轻盈的跪在了蒲团上。 两枚月牙被她扣在合十的手里,就这样稍微晃了晃,接着便投到地上。 “咔哒。” 祠堂里,响起了两道很清脆的声音。 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地上,从门口透进来的日光也凑了过来。 鲜红色的两只月牙不摇不晃,就一反一正的躺在地上。 时今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看了它一眼,便抬起头来。 下意识的看向池浅。 这人高兴的就像是她自己投了圣杯一样,脸上的笑跃然而出:“是圣杯耶,绫姬娘娘同意了!” “得再来两次,掷出三次圣杯才可以。”周婶理智的拍了拍池浅的肩膀,提醒池浅,也提醒时今澜,“沈小姐,咱们再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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