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瑀还细心地点了助眠的香薰,是她们同住时常用的香味,秦自茵一沾就觉出几分睡意。 幸福地往整个人被子里窝了窝,刚合眼,感觉左手边的一长条假装小心地动了几下。 明夕瑀费劲巴拉地把自己扭出来,凑过去把半张脸放在秦自茵的枕头边,又开始哼哼唧唧。 秦自茵疑惑一天了,小朋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收工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黏着她——按理说本来就是探班,这样也没什么不正常,龙姐来了之后也是基本跟着黎总行动。 但是吧,小孩儿又不说话,就缩在你背后,委委屈屈,时不时还意味不明地哼哼唧唧,跟只大号缅因猫似的,赶又赶不走,也不忍心赶。可爱归可爱,但烦也是真的有点烦。 秦自茵无可奈何地睁开眼,从自己的被子里伸出手来,将明夕瑀的脸推远一点,才看到小朋友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啦,今天探班不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呢,见秦自茵她自然是比谁都开心。只是最近她越来越控制不住那点小心思了,尤其在确定自己心意过后,原先只能算得上是一点点的占有欲,如今被无限放大,偏偏罪魁祸首还一无所知。 还洗完澡暖烘烘地跟她睡一张床。 不过明明是你自己跑到别人床上来的...... 明夕瑀想再往跟前凑,又怕再被推走,于是将脸埋进两个枕头中间的缝隙里,拉长声音,闷闷地说了句开心。 秦自茵也不生气,就是有点哭笑不得,又看见明夕瑀脸上的肉肉被挤成肉嘟嘟的样子,从自己这个角度看特别像蜡笔小新,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明夕瑀握住秦自茵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往下拽了拽,抬起头来“啊呜”一口,咬上细细的手腕子。 秦自茵吓了一跳,倒是不疼,然后笑起来,因为倦意尾音软软的,“干嘛呀你。” 明夕瑀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解气,又抓着人手腕子,磨牙似的细细密密啃了一圈。 秦自茵不知道小朋友这是犯什么毛病了,只当是撒娇,也由着她去。软软地躺在被子里,感觉腕子痒痒的也不反抗,甚至伸着手配合对方动作。 明夕瑀见秦自茵这么乖,就被顺毛哄好了,美滋滋扬言,“明天我要吃冰淇凌。” “好。” “姐姐你给我买。” “好,给你买。”
第31章 不管小明同学有多委委屈屈不情不愿,该拍的床戏还是要拍的。 虽然秦自茵是第一次拍戏,娄雨伯也丝毫没有新人保护的意思,床戏是不可能删的,不仅不能删改,还是一场重头戏——这是秦淮病情渐重、彻底崩塌坍溃之前,和余楼的最后一次接触和联系。 场景还是昨天的场景,小小的剪辑房、使用痕迹明显却保护得很好的设备、简单的家具。 只是昨天是朦胧、暧昧、试探、心意相通,今天却是抵死缠绵、同床异梦,同样是两颗滚烫的赤子之心,不可阻挡地彼此吸引靠近,却又因为太沸腾惨烈而将对方烫伤。戏份不同,演员的心境和状态截然不同。 连着几天拍重头戏,不光是体力,对脑力和心力也是巨大的考验,秦自茵情绪几番大起大落,今天又赶天光早起开工,在现场难免露出几分疲态。 明夕瑀见了心疼,心里那些酸酸辣辣的小情绪就先放到一边,前前后后地给张罗着吃的喝的用的,保温杯里泡的枸杞都带了好几种。 昨天商量的结果,考虑到某广的尺度和电影美学,也是为了秦自茵今后的发展着想,床戏不会拍得太露骨,大多通过镜头语言、光影和隐晦的暗示展现,但演员还是需要配合眼神、肢体的特写。 娄雨伯虽然不靠大尺度戏份博眼球,但拍摄一向追求真实和质感,让他拿空镜凑数绝无可能。 清场过后,房间里只留下导演摄像等必要的工作人员。明夕瑀在门口左左右右徘徊了一会儿,秦自茵正坐在床边酝酿情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远远地越过人群和机器,看了她一眼。 明夕瑀看见那个眼神,莫名地心颤了一下,慢慢退出了房间,跟外面的工作人员一起,用公共监视器看里面的情况。 余楼刚一进门,就被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缠了上来。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将他按在门上。 这很难得。因为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如此亲密过了。 按理说余楼并不重欲,但两人确定关系之后,秦淮就像是只终于被养熟了的猫,又像是肌肤饥渴症患者,动不动要贴贴、要抚摸、要缱绻的亲吻,潜藏在皮囊下的那点勾人味道被一点点蒸腾出来,常常烧得余楼红了眼失了智。 但其实秦淮并不是娇软粘人的性子,最近更是不知道怎么,行动间又总有些超乎他承受范围的敏感和没缘由的焦躁。余楼惯让着她,不与其起争执,若是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尽都由着,即便是将将欲燃的星星战火,也是他先按下不表,软着声低着姿态哄人。 由此,两人近来的相处总是透露着几分粉饰太平的暗涌,连带着一些平常情侣间的肢体接触也都别别扭扭。 而现在秦淮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呼吸间的热意都是昭彰的暗示。 要命。 余楼一边被牵着跌跌撞撞往房里去,一边想。 太他娘的要命了。 心上之人,又素了这么久,他几乎有些急不可耐。 秦淮有床不去,不客气地将他撂在单人沙发上,一下一下啄吻余楼的喉结,用牙叼着他衣服下摆一点点蹭上来,又带着几分蛮横拦住他脱她衣服的手,只愿意将衬衫前襟解开,露出大半个背——余楼很早就发现,秦淮不喜欢身上大面积暴露的不安全感,即便是在这种时候。 他也乐得包容她,觉得未尝不是一种情趣,没再坚持,反手去摸人滑腻的背,一路顺着形状优美的脊骨滑下来,另一手去抓盈润丰满的腿根。 镜头顺着余楼修长精致的手指移动,轻抚过怀中人形状优美的两片蝴蝶骨,一副匀婷骨肉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秦淮被余楼抱在怀里,半张脸藏在男人宽厚包容的肩旁。余楼去扳她的脸,被躲过了。秦淮语气有点闹,不过又很能引人产生爱意的纵容: “你别看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半长的黑发从耳后落出来,有几丝垂在脸颊旁,随着动作晃悠悠抚在余楼唇边上。 秦淮躲起来的眼神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余楼此刻无暇顾及。 他只想用全部的灵魂拥抱他的爱人,感受他美好的、坚强的、脆弱的、透明又小小的,秦淮。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为她做一些荒诞不经,或者是自己本不擅长的事。 余楼想,他很不擅长唱歌,但他现在愿意去学。他想为她唱一首歌。 慢歌就好,要像他做过的那个梦一样,干净、明亮、自由,才能配得上她。 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的光微醺,从窄小的窗户漏进来,在绿绿的多肉上照出一个个光斑。秦淮坐在余楼怀里,身上洇着汗,看了那些光斑一会儿,复又将手臂环在余楼脖子上,紧紧地。 余楼当然以为自己的爱人在索吻,于是偏过头去想亲她。秦淮带着颤巍巍的尾音嗯了一声,借着仰头的动作不露声色地躲开。 余楼正在要紧时候,又一次错失窥得真意的机会,转而去啃嘴边修长白皙的脖子,痴迷地将上面洇出的汗舔进嘴里。 镜头转向床边还没关掉的设备,除了秦淮无人知道,里面有一个被打包丢弃的文件,于无声处,不见天日。 镜头又慢慢转向窗边—— 小小的窗口,错落排满了绿意盎然的多肉,小小的植株被夕阳晕上橙色的光晕。 “卡。” 娄雨伯虽说昨天讲戏时为捉弄明夕瑀,带了点戏谑意思,不过拍摄时还是严格地要命。一场床戏虽说需要切到身体的部分并不多,不过给秦淮的眼神特写要得尤其细,拍了好几条,前前后后快有一个小时。 “不错,这条过了。” 俞游绅士地移开眼神,让秦自茵将解开的衬衫前襟扣好,才回头开了个玩笑,“总算过了。亲都给我亲累了。” 身边几个工作人员哈哈笑了一阵,又善意地开了几句不带颜色的玩笑。本来拍摄现场没有配乐,又被打光衬托出几分旖旎、怪诞又沉诡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秦自茵也笑道,“怎么感觉过了这条就跟杀青了似的。” 俞游笑了两声,“咱们是还早,不过马上余楼就要被杀青了。一觉睡醒,我这么大一个女朋友哪去了?” 接下来马上是俞游自己的戏份。 余楼被缠着要了一晚上,幸福地几乎被掏空,秦淮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去买早餐,直到一觉醒来,看手机才发现,对方只留下一条短信。 “分手吧。以后别联系了。别找我。” 他疯了一样地打电话过去,关机。 余楼捏着手机,额角泛起青筋,良久还是按捺不住。 “操!”余楼将手里的手机扔在墙角,砸了个粉碎。 这种戏份写起来俗套,拍出来效果如何,就要考验导演和演员的处理了。 娄雨伯让秦自茵先出去休息,就开始和俞游掰扯。 明夕瑀在外边一瞬不离地盯着监视屏,里面只能反馈娄雨伯捕捉到的镜头,见不得全貌,就像是在看一部未经加工的初片。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她看着秦自茵被人搂着用了大力气摸,在肌肤上留下镜头险险才能捕捉到的痕迹,看见俞游的一双手在她肩背上暧昧地游移,看见她鼻翼微微翕动着喘息,看见她眼角飞红,眼中浅浅的泪光和泪痣盈盈。 秦自茵用那样的眼神看另一个男人。 明夕瑀感觉头皮都在发麻,指尖冰冷。 她好嫉妒,又好难过。 因为就算是她,隔着小小的监视屏,都能感受到秦淮的痛苦。 痛极难言,又忍不可察。 秦淮知道自己的心空了,脑子也快要不正常了,于是渴望着用自己最后有的一点什么东西,再触碰一次自己的光。于是在近乎放纵的献祭过程中,独自承受着接下来将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无边际的黑暗的恐惧。 能放下矜持教养,用这样的姿态去容纳一个人,又亲手斩断联系,将那个人狠狠剥离,反身坠入孤独的深渊,秦淮会有多害怕多痛苦。 那秦自茵呢?一个完全没有学习过方法技巧,仅仅靠着一具灵魂去承载另一个角色的秦自茵,会有多害怕多痛苦。 明夕瑀终于知道为什么圈中演员的家属,一般都不会轻易去剧组探班。 你知道她在用生命演绎另一个生命,你知道她在用生命狠狠去爱另一个生命,你知道你不该无理取闹人戏不分。但你控制不住——身为爱人,你嫉妒,身为伴侣,你痛她之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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