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带了个小女孩在茶楼里唱曲,孤女寡母的挺可怜, 加上有人为难调戏,季老爷大手一挥,表示,“跟我走吧。” 他道:“你去我府里唱曲,我管你们娘俩吃住无忧。” 至于别的, 时间久了总能成事。 季老爷自诩风流儒雅年轻时也有过几分好颜色,怎么可能会干那种强迫人的事情呢。他要是真急色, 也不至于给夫人守寡守到如今。 季老爷相当自信, 觉得靠自己的魅力迟早会打动沈柔云, 到时候水到渠成要是再有个儿子,那简直人生无憾了。 于是他把人领进了府。 可季静知道这事瞬间暴躁起来, 说他老不羞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说他想娶续弦生儿子。 ……虽然都是事实,但季白山没敢承认。 毕竟他前半辈子靠夫人,后半辈子靠女儿,软饭吃了一辈子,想强硬也强硬不起来。 季老爷不跟季静来硬的,他拐弯抹角走迂回的路。以至于季静把沈柔云弄去她院里看着的时候,季老爷也不反对。 他盘算着,等两人多处处,时间久了有感情了,以后成为母女,关系也会好起来。 碍于他“言听计从”加上季静面冷心软,这才有了今天的生辰宴。 其实季白山也纳闷,他那天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随口一提,说沈柔云生辰也到了,要不给人家过个生辰呢,到时候邀请些人上门做客。 虽然他没给沈柔云名分,可今日这宴一摆,大家心里就有数了啊。等所有人都默认这事,季静可能也就接受了。 他算盘打的噼啪响。 结果季静听说这事之后,难得没反对,还一口答应下来! 季白山又惊喜又忐忑,总觉得季静要给他憋个大的。按季静的性子,不可能捏着鼻子忍了这宴,必然有后手。 因此这会儿,季白山听见谁跟他贺喜都不敢答应。 “那女子是好看,可静静不让,这种续弦的话万万不能在她面前说啊,”季白山心有余悸连连摆手,“她听见了要吃人的。” 季杰抛弃管家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话,“我姐不是这种人。” 季白山睨他,“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你姐。” 季杰长得好,有本事,季白山心里其实很喜欢他,但这血脉不是自己的,也碍于季杰的真实身份,他也没那个胆量真拿季杰当他亲儿子吆喝。 所以父子两人处起来,面上父慈子孝,实际上少了几分掏心肝的亲昵。 寻常儿子不管生意,做老子的是能把他吊起来抽的。季白山可不敢把季杰吊起来抽,连多说他几句都要斟酌用词。 要不是在这个儿子面前过于谨慎小心,他心底也不会那么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他过过当老子的瘾。 至于季静…… 那是他一言不合能掀桌的姑奶奶! “司锦来了。”季杰瞧见司锦带钱橙过来。 “锦儿也来啦?”季白山瞬间兴奋起来,连忙抬手整理发髻,又抖了抖身前衣襟。 季杰,“……” 季白山可得意坏了,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扭头就跟身边人指,“你瞧瞧,我家里的这点小事,锦儿他还亲自来了。” 他感慨加炫耀,“到底是心里有我这个伯父啊。” 毕竟司锦这几年不怎么出门,这样的府宴她都愿意来,那是给了天大的脸面。 旁人也羡慕,“司五少爷竟也来了。” “那可不,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有我呢。”季白山笑起来,像个白面包子。 当初司锦跟季静季杰一块儿上学的时候,季白山就想着季静要是跟司锦成了该多好,甚至多番暗示季静努努力抓住司锦的心。 奈何两人无缘无份,是左手拉右手的感情,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点火花。 可惜了季白山,一直拿司锦当亲女婿啊,从小就一口一个锦儿,如今哪怕两人没成,他心里也对司锦亲近。 不止是因为司锦是司五少爷的身份,还因为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伯父。”司锦朝季白山颔首。 季白山笑呵呵的,“你怎么来了,一个生辰宴而已,我原先都没想着大办,是静静非要热闹些这才通知了你们。” 季静当然要大办,她甚至还想趁着今天人多一把揭开小白花的羊皮呢!人少了多没意思。 司锦知道季静的想法,对上季白山的话自然只是微微笑笑,同时跟他介绍,“伯父,这是我家娘子钱橙。钱橙,见过季伯父。” 钱橙福礼,“见过季伯父。” 她原以为季白山是个刻薄尖酸的老头,这才闹着要纳妾续弦,谁知道如今看来,倒是白白胖胖和和蔼蔼的。 季白山笑着摆手,跟钱橙说,“你还记得我吗,我可是见过你跟你小娘。” 钱橙愣住,琥珀眼睛睁圆,惊诧道:“你见过我小娘跟我?” 司锦也看过来,神色倒是不显惊奇。 “你小时候,你全家去云清观上香的时候就是从我家借的马车,那时候是我亲自招待的,所以有印象。” 主要是对钱父有印象,那貔貅样儿,根本忘不掉,这次顺带着记住了他一家子。 季白山看向钱橙,笑着道:“你这水灵的模样跟小时候一样,瞧着有你生母林氏的影子,跟你爹钱貔貅可半点不像啊。” 钱橙眸子弯起来,三两句话的功夫便彻底颠簸了她原本对季白山的印象。 怪不得季静拿亲爹没办法,这样的爹会说好话也不执着踩你底线,滑不溜秋的,让人无奈。 他想有儿子是真的,可他也没阻止你个姑娘家从商。他想续弦也不假,但你不愿意他也没敢真对外宣布。 所以季静才要从沈柔云入手。 “我想想,”季白山看着眼前一对碧人,忽然抬手拍脑门,问司锦,“就是她对不对?时间都能对的上。” 他记性好,“六年前的夏天,从我这里借的马车,去云清观,你那时候正好也在那儿。” 司锦看了钱橙一眼,见她懵懵懂懂的,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钱橙听的迷迷糊糊,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听就糊涂了呢。 “是司五少爷吗?”有人忽然插话进来。 今日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见到了司锦谁不想上来巴结或者结交两句,其中有大胆的,直接就过来了。 一个来了,其余的也都围上来。 季府喜宴,司锦不想冷脸让季白山没面子,就跟他们寒暄两句,说着场面上的话。 司锦被人围着,季白山跟钱橙就被隔了出来站到一旁。 钱橙没听懂刚才的话,轻声问季白山,“伯父刚才说司锦正好也在是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了?”季白山抚着肚皮说:“我同你细说你可不能吃醋啊。” 钱橙笑的乖巧,“好。” 季白山道:“锦儿不是跟静静从小一起长大的吗,前些年我这个当爹的就想撮合他们。” 钱橙点头,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司锦条件那么好,两人又是青梅竹马。 季白山继续,“不过静静告诉我说锦儿有喜欢的人了。” 钱橙猛地抬头,眼睛都瞪圆了,“嗯?!” 季白山笑她,哪有人吃自己醋的,“那姑娘六年前救过他的命,锦儿说此生非她不娶,所以我才知道的这事。” “今日见着你俩,我才把事情跟人对上,才想起来原来你在我家借过马车,锦儿说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你。” 他感慨着,“这么说的话,咱们三家还真是有缘分啊,这都能串上。” 我? 钱橙脸上的笑意随着季白山的话慢慢变得僵硬,最后都有些笑不出来。 她心里微微凉,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失忆过,而是司锦好像……认错了人。 巨大的恐慌像是麻袋似的兜头罩下来,钱橙眼前黑了瞬息,心像是陡然悬空。 她才决定要好好喜欢司锦。 才把心门开了条缝,打算让司锦进来。 钱橙在钱府不受宠,生活经历少的可怜,唯有的几次出门机会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都记得,这会儿才有些心慌难受。 钱橙敢肯定她没见过司锦,也没救过什么人,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得记一辈子啊。 季白山不能只招待钱橙自己,见有人来说话,便示意钱橙随意坐,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就行,“静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待会儿让她来陪你说话。” 钱橙勉强挤出笑,端着礼,“没事的,伯父自便,不用管我。” 季白山这才往旁边走几步跟人聊天。 原地独留钱橙一人站着。 钱橙捻紧指尖,强迫自己冷静,抬手把蕊蕊招过来。 “怎么了少夫人,”蕊蕊盯着钱橙的脸色看,有些担心,“您脸色怎么这么白?” “可能是有些冷,”钱橙双手掌心贴脸,凑头过来,压着声音小声问蕊蕊,“我们六年前上香的时候,救过什么人吗?” 快告诉她是她失忆了。其实她跟司锦曾经见过但是她忘记了,所以司锦才靠着八字找到她,只因为她跟钱柚八字太像,就又差点娶了钱柚。 钱橙眼巴巴看着蕊蕊,满脸期待,脑海里全是话本子中的剧情,企图自我催眠。 “啊?”蕊蕊疑惑,一开口就毁了钱橙的幻想跟希望,“没有啊。” 蕊蕊说,“那时候您被四姑娘推了一把摔在地上,但是怕夫人担心就没敢告状,而是带着我蹲在云清观的池塘边哭,哭饱了咱们也就回去了,半个生人都没见到过。” “这事您忘了?”蕊蕊帮她回忆,“那池塘边当时还种了好多野月季,都是大红色的,您还说您想当朵月季花呢,您都忘了?” 钱橙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才显得如此绝望心凉。……司锦总不可能是当时的月季花变的吧。 蕊蕊看钱橙,“怎么了,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事了?” 钱橙捂脸的手慢慢放下来,脊背也跟着塌了下来,“没,没事。”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跟蕊蕊说,“蕊蕊,六年前的事你别告诉别人,谁问你都要说不记得了,听到了吗?” 可能是自私作祟,钱橙第一反应竟是瞒着这事,哪怕司锦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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