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端上了两杯柠檬水,轻轻放在茶几上,悄然合上了办公室的门。时瑶的秘书站在门外等候,苏悦冲她略微点头,便去忙其他的工作。 靠着会客区的沙发,顾知忧率先开口:“时董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时瑶将身旁的文件袋递给顾知忧,迎着她疑惑的眼神,说,“不知道顾总对文件袋里的东西感不感兴趣。” 纤细的手指挑开文件袋的暗扣,顾知忧取出装在里面的纸张,一一过目。全数看完后,顾知忧拼命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在她先前预选的合作伙伴里,没有任何一个的实力比得过时悦集团。放眼整个时装界,时悦集团也是名副其实的龙头老大。这样一家公司主动找上门与她合作,顾知忧怎能不得意呢? 顾知忧又针对策划案的几项条目提出了一些问题,时瑶一一诚恳地解答。 顾知忧心里再无顾虑,爽快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姓名,递给时瑶。 时瑶检阅无误,把合同整齐地塞进文件袋里。她从沙发上起身,瞄了眼腕表。 三点二十。 当真是好效率。 “顾总,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告辞。” 时瑶转身离开的片刻,顾知忧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并且被她敏锐地抓住了。 “为什么?” 顾知忧猝不及防地出声,也让时瑶顿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顾总说什么?” “我是说……时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顾氏呢?” 先前,她只自顾自地高兴去了,不曾深思其中古怪。 当她冷静下来后,习惯性地转换成第三方视角,梳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就不免疑心了。 她这边刚丢了个单子,被杜维施加压力,那边时瑶就主动找上门来,把她的空缺给补了。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小说里主角开金手指都不带这样的。 而且,也许是女人奇奇怪怪的第六感作祟。顾知忧总觉得这件事是人为的。有一个人躲在幕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并及时向她伸出援手。 这个人是谁呢? 首先,他/她对自己并无恶意。 其次,他/她能影响时瑶的行动。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顾知忧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时瑶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对时愿说了声抱歉:你看,是顾小姐自己推理出来的,可不能怪我。 随即时瑶公布了答案,“阿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董:大怨种竟是我自己
第6章 时瑶话音落地,顾知忧怔怔地眨了眨眼,问道:“她……她不是说七月初回来吗?” 这回轮到时瑶不知所措了。原本,她以为时愿对顾知忧的在意是单向的,心里还为她鸣不平来着。 你把顾小姐捧在心尖上,结果呢,你从北京回来这么些天,人家联系你了吗? 没想到,顾知忧心里也记挂着时愿回来的日子,但她知晓的归期是错误的,是以才无所作为。 时瑶不露声色地挑了挑眉,她对自己妹妹的操作也很是不理解。 好好的,你告诉她一个假日期干什么呢? 饶是如此,时瑶依旧尽心尽力地替时愿圆谎:“许是临时做的调整,顾总不必挂在心上。” 在时瑶面前,顾知忧仍维持着矜贵沉稳的人设,即便她现在内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找时愿问清情况,“当然不会。” 将时瑶送出门后,顾知忧坐回办公桌后的靠椅上,一秒钟也等不及地私戳时愿。 顾知忧:【阿愿,你回上海了?!】 半晌,没人回应。 顾知忧咬着后槽牙。 她此时的心境约莫就是霸总文学里常出现的一句话。 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然后,两人的聊天界面就被顾知忧刷屏了。 【顾知忧拍了拍时愿】 【顾知忧拍了拍时愿】 【顾知忧拍了拍时愿】 …… 再看时愿这边。 她先是猝不及防地接到了时瑶的消息【顾小姐知道是你了。】 怒气还未在眉心凝结,紧接着,顾知忧的信息就出现在了置顶聊天框。 时愿:!!! 时愿没功夫理会时瑶,当务之急是想出如何回复顾知忧。 良久,她的指尖析出一层薄汗,手指颤颤巍巍地在屏幕上打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嗯”字,迟迟还未点击发送。 她的心乱了。 当时愿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时,手机传来细微的震动,一下接着一下。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因为以往顾知忧发来什么消息,时愿总是在 这回,对面毅力可嘉,颇有一种地老天荒,不把她“拍”出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时愿笑了,眉眼弯弯,神情分外温柔。还是跟上学那会一样,抓住问题就死磕到底。 可就是这股执拗,也很吸引人,不是吗? 时愿斟酌了下,先回了句:【在呢。】 有点撒娇卖乖的感觉。 没有第一时间否认。顾知忧的贝齿咬住下唇,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跳跃:【怎么不告诉我?】 发出去之后,她悄然垂下眼睫:见外了不是。 时愿回道:【今晚有空吗,我们见面聊?】 她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跟顾知忧解释清楚为妙,不能生了嫌隙。 再说,时愿微微俯首,凝视着自己的心口。胸膛里,这颗跃动的心喧嚣着,我好想你。 顾知忧:【好,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 顾知忧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它坐落于黄浦江畔的高阁。透过一整面落地玻璃窗,足以欣赏外滩繁华的夜景。漫江碧透,百舸争流,光影斑驳,人头攒动。 餐厅里,现场演奏的钢琴曲优美舒缓。每一张大理石餐桌上,咖啡色餐布被精心叠放着,小巧的玻璃瓶里,滋养着火红的玫瑰。 顾知忧百无聊赖,目光空洞地望着对面的沙发座,指尖如细碎的雨点,轻轻敲击桌面。 “知忧。”女人熟悉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闻声,顾知忧扭过头。 晕黄的灯光洒在女人的长墨发上,也映着女人温柔缱绻的眉眼。一身记忆里的白衬衫,每一粒扣子都系得整整齐齐,领口还扎着黑领带。 顾知忧的嘴角微微上扬,面颊上出现了浅浅的梨涡。她站起来,给了女人一个温暖的拥抱,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阿愿,我好想你。” 顾知忧鲜少展现这样一面。在他人面前,她永远是那个骄傲矜贵的顾氏总裁,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魔王。 唯有在时愿身边,她像一只啸聚山林的猛虎,乖巧地收敛起自己的爪牙,露出温柔撒娇的模样。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时愿心弦微颤,呼吸的节奏乱了。她微微侧目,眼中藏着心上人的容颜。这是无数夜晚造访她梦境的面庞。时愿的鼻尖悄悄耸动,清甜的香味缠绕着她的感官。 回过神来,时愿发觉自己有一只手被顾知忧压着,无法动弹。她抬起另一只能活动的手回抱顾知忧,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细语:“我也是。” 时愿是无法像顾知忧那般直白坦荡地说出“我好想你”这几个字的,因为她的这份思念连接另一个秘密。是她埋藏于心底的宝藏,也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挣扎。 ——我爱你。 拥抱过后,时愿自觉地往顾知忧对面的座位走。她第一步还未迈出去,顾知忧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漂亮的眼睛铺满光华,她笑着说:“就坐我这边。” “好。” 对于顾知忧,时愿向来是有求必应。 顾知忧仔细地打量起时愿,先是盯盯她的脸颊,再是瞅瞅她的腰。 时愿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副任顾知忧观察的模样。可是,藏在墨发下的耳垂不知不觉染上红晕。谁禁得住被心上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看? “瘦了。”顾知忧给出评价,声音是满满的心疼。 时愿在北京读研两年,期间一次也没有回过上海。是以,顾知忧这样面对面地瞧她,还是在两年前。与那时相比,时愿的身型明显消瘦,下颌线更流畅分明。 时愿讪讪地解释道:“许是学习太累了吧。” 她只说了最浅显却最具说服力的原因。 要知道,以时愿的心志和能力,读研这件事根本难不住她,或许有压力,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真正折磨她的,是时常失控的情绪。孤独、焦躁、自我厌弃,常常让她辗转难眠。 偌大的北京城,没有她的安居之所,因为这座城市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顾知忧。 时愿凝望着顾知忧的眼睛,是那样清澈透亮,像一面镜子,看久了怕是会让所有隐秘的心思无所遁形。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知忧突然想起,她还有件事情没问清楚,如鲠在喉。她话锋一转,眼睛也配合着露出幽怨,嗔怪着:“回来怎么不跟我说,我去接你呀。” “原定时间确实是七月初,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提前了几天。” 真实情况与时瑶信口胡诌的理由不谋而合。 时愿歪了一下脑袋,语气轻快,哄道:“我们知忧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也很辛苦啊,就不想打扰你了。” 顾知忧唔了声,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浅抿一口。 “读研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顾知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揉碎了滚烫的星河,那是她对读研深造的向往憧憬。 然而,银河深处,那份落寞的遗憾,深深刺痛了时愿的心。 人生在世,往往身不由己,宛若一颗渺小的棋子,入了整盘棋局,便要接受命运的摆布。 无论是家财万贯的达官显贵,还是平凡的芸芸众生,皆不能免俗。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怕骄傲如顾知忧,也曾有过无法弥补的遗憾。 顾知忧本科毕业于P大。天资卓越,勤勉自律,在大三时便拿到了保研本校的offer。连光华管理学院的教授也称赞,顾知忧是个难得一见的学生,很适合躬耕于学术领域。假以时日,必将有所建树。 但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甚至大跌眼镜的是,顾知忧推掉了保研的橄榄枝。 毕业之后,她直接回到了上海,就任顾氏集团的总裁,兼任代理董事长。 从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愿也被吓了一跳。望着手中的P大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陷入了沉默。 顾知忧告诉她,顾柏舟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无力主持公司大局。集团股东狼子野心,对她父母的心血觊觎已久,她不能放任不管。
80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