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与江袭黛如出一撇的“金楼玉阙”,名字那样威武,被她捏在手里还不如根小树枝——就江袭黛来看。 这一次,江袭黛没有对她心软,冷眼瞧着这一切。 然而,直至于日薄西山,把那只老虎都累瘫了,一人一虎却还是个平手,根本分不出胜负来。 “今日就到此为止。” 结界倏地散开。 燕徽柔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膝盖不小心跪在地上,磨破了一大片,丝丝缕缕的血渗出来。 这一路躲避难免磕磕碰碰,摔得青红紫绿的,她肤色浅,便显得格外明显。 “疼吗?” 燕徽柔眯着眼抬起头,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晚霞的余光映在鬓发挂着的汗珠上,金灿灿地晃成一片。 她看不清江袭黛的神色,便答道:“还好的。门主。” 面前伸来一只手,悬停在她面前,轻轻招了一下。 燕徽柔缓缓抬起手,搭了上去,被她一下子捏紧拽了起来。只是这一下子未曾站稳,燕徽柔的身子往前载倒去—— 她双手下意识抬起,又抱住了江袭黛,呼吸不宁,再是喘出了一口气,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大多是刚才吓出来的。 江袭黛如今并不介意与她接触,只是稍微纠正了一下她喜欢搂腰的坏毛病。 “瞧你累的。” 燕徽柔静了半晌,又抬眸,颇有些心虚。 说实在的,她以为江袭黛会训斥她的。 毕竟今日表现实在糟糕。 但江袭黛没有,只是垂眸看了她青红紫绿的腿,淡淡道: “回吧。”
第59章 今夜燕徽柔又没有宿回明月轩。 在门主的大水池子里沐浴这种事, 一回生两回熟。 江袭黛泡完以后,燕徽柔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极轻的推门声,还有几声嘀嗒的水落。 她回过头时,所有的水已经消失殆尽。 只剩下一个披着曼红轻纱的女人, 神色如常地经过她。晚间敞进来的一些微风撩开了女人的衣摆, 风韵天成。 “愣着干什么?” 江袭黛的脚步在她身旁顿了一下:“快去。” 这个场景很温馨。 “瞧见好看的人了。”燕徽柔有点累, 不是很想动弹。她靠在一旁瞧着她, 轻轻笑了笑:“多留一刻也无妨。” 只是脸颊边一痛,似乎被两根手指拧了一把。 “累成这样还有工夫讨嘴皮子便宜,明日是不是得给你来两只。嗯?” 燕徽柔吃痛地被拧了一把,只得微弱地求饶, 尔后便起身乖乖去拿自己的衣物。 江袭黛看她有点挫败的样子, 在心底嗤笑一声:“怎么了?你对本座有意见?” “……也许世上最风情之事, 莫过于风情之人不解风情呢。门主。” 燕徽柔在翻找时,如此轻轻叹息了一句。 此时江袭黛叠着腿坐在床上, 正松松拢了一下腰带, 闻言抬眸看去。 她兀自狐疑了一会儿, 总感觉这小丫头片子话里有话。 明月轩江袭黛也偶去过几次,燕徽柔总爱去集下买书,再囤在家里。她的书房收拾得异常整洁,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册。 江门主随手摘下几本,瞧一眼便觉得头晕,又给塞了回去。 燕徽柔——定是乱七八糟的玩意看多了。 江袭黛向后躺去, 慵懒地翻了个身:再打趣自己,迟早有一日给她都丢了。 而燕徽柔走到浴池边时, 才发现池水里面落了件浅红的衣衫,她弯腰把它湿淋淋地捞起来。 看来是江门主忘在这里了。 燕徽柔将湿衣裳拧干。虽说她的确能用灵力渐渐地烘干, 但是却总是忘了这件事。 她把衣裳搭在一旁的木制架子上,跪在池边,去扣水池旁的一个小机关。 那儿精巧地雕着个龙头,龙口微张,还咕噜噜地吐着水滴。只需要摁一摁龙口中衔着的玉珠子,这一池子水便能被吞吐进去,再流淌出来,马上焕然一新。 趴着去够那龙嘴时,燕徽柔的面庞被水池腾起的热气温柔抚过。 在水的潮湿的味道中,更别有一股浮动的暗香。 燕徽柔摸着那玉珠子,却怔了一怔,顿住了,没有往下摁。 从那衣裳便能瞧出来,是门主她……洗过的。 白雾袅袅中,女子的面庞微红。 燕徽柔往身后看了一眼,那房门关得紧绷绷的,很显然不会有人打开。 她的思绪顿住,对着模糊不清的水面,盯着自己的脸颜。 江门主……她…… 燕徽柔的指尖碰到水面,自己的容颜像是镜花水月一样,就这么撞碎在雾气与波光粼粼之间。 她抬足没入水中,将自己坠入一池温热。 幽香终于不再浮动。 而是化为了实质,包裹着她。 燕徽柔呼了一口气,闭紧眼睛扎入水里,其实这一池水温已经偏凉,没有泡澡那样的舒服感觉。 但是她心里某一处饱满的角落,却好像是被拿去一块了似的,填不满。 燕徽柔算是早慧,她没有奇怪多久,感觉到了小腹隐约的胀痛以后,便知道这叫欲/望。 由爱生欲。 她不羞赧于承认自己的喜爱,感情是干净的,但是后者,但是没想到后者来得如此之快——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脑子里有一幕片缕只影地闪过去。 燕徽柔忍不住捏紧了池边。 她此时莫名想起,那天帮江袭黛捡被子,蹲在地上,抬头,抬头看见了—— 太糟糕了。 女人雪白的大腿侧,毫不防备地敞开着,就抵在她的鼻尖。 因为离得太近了,她甚至无法聚拢视线,看不清细节,只能被迫吸入江袭黛身上的味道。 但是那一块的肌肤格外柔软,甚至脂香四溢,仅从衣料包裹臀部的那一道勒痕来看,饱满得让人心惊肉跳—— 那女人无意露出的勾引,委实下流。 燕徽柔神色黯然了些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多放纵。 下流的……不,她怎么能…… 燕徽柔缓缓捂住自己的脸颊,她感觉到了难言的羞耻感。 江门主是恩人,是授业的师长,江门主对她是当成身边人的亲近,但完全没有枕边人的暧昧。 自己怎么能那么想她。 怎么能—— 这么形容江袭黛。 江袭黛只是睡个觉而已,最下流的不应该是自己沾满了欲望的想象吗。 最下流的是自己才对。 燕徽柔将脸埋入水中,吐出了一个泡泡。 怎么会…… * 江袭黛在等着燕徽柔洗完,结果一等等了许久。 她软在床榻的被褥里,甚至无聊到开始盘腕上新带着的一串红玉。 约莫捏在拇指下,挤弄了个好几百个来回以后,江袭黛终于失了耐性。 沐浴一次,至于折腾半个多时辰吗? 她走到最里的那间僻阁,抵了一下房门,纹丝不动。 “燕徽柔。” 燕徽柔再怎么柔弱,总不至于是闷死在里头。她勉勉强强也算个修道之人了。 不至于? 江袭黛又敲了几声:“燕徽柔?”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燕徽柔今日累了一天,热水泡着泡着睡过去了,水流没到口鼻也不知,万一给她窒息晕倒了? 江袭黛想到这里,心跳忽地慢了半拍,蹙眉暗啐一声那小女孩真是麻烦极了。她不再犹豫,掌心运起灵力,试图将门强行推开。 而就在这时,门里面传来一声抬锁的动静。 开了。 燕徽柔裹着白绒绒的毯子,脸颊上还带着云蒸霞蔚的浅粉,她的声音水蒙蒙的:“门主?” 江袭黛见人还好好站着,心放了下来,眉梢也松了些许,只是难免随意训了她一句:“一待待那么久,怎么还不出声了?” 燕徽柔披散着长发,她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揪紧了裹着自己的毯子:“没事。就是……” 她道:“腿上的伤口有些痛,我沐浴时小心了些,难免多耗了些时候。” 江袭黛才欲开口,燕徽柔却将话头抢了过去,语气微妙地快了些许:“然后我有些累了,走神时没有听见门主唤我。” “……” “下次不许这样了。你要应本座一声——欸?”江袭黛怔了一下,目光随上她,秀眉蹙起:“怎么小丫头,你是胆子大了不成?” ? 燕徽柔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把堂堂杀生门门主甩到了身后,头也不回地走过了江袭黛,堪称十足的挑衅了。 她停住脚步:“门主,我有些冷……想去快些穿衣服。” 今日这是怎么了。 江袭黛倒是没有生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只是一下子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且慢。莫急着穿衣,让本座瞧瞧。” 燕徽柔刚打开衣柜,拿出自个的睡裙——如今江袭黛的这间卧房,倒是常备着她的款式了。 燕徽柔一手拎着胸前,一手拿着衣裳,诧异道:“嗯?” 忽然间。一双柔荑摁上她的肩膀,燕徽柔忍不住将手里的东西揪紧了一些,她望着满目琳琅的衣柜,陌生地感受着身后靠来的力道。 那双手轻轻勾住了她围在身躯上的软毯,往下拽了拽。 燕徽柔的背上,被那只手触碰着,有一种难言的痛意与痒意在皮肤上交织着。 “早先问了你疼不疼。” 那只手没有多碰那里,只是在周围戳了戳:“划了这么大道口子,还不疼的么。” 江袭黛似乎自床头柜上拿起了什么瓷器,“啵”地一声拔开。 燕徽柔嗅到了淡淡的草药味道,她微微放松了身躯,没有动弹。 “燕徽柔。” 那女人的嗓音似乎温和了些许:“本座也是个不爱上药的,主要是不喜欢一股子药味。有时候也没那个条件上。” “你不是看过了,本座褪下衣物以后一身是疤,难看得紧。你还年纪轻轻的,爱惜自己一些。” “背后帮你擦了,腿上你自己来。” 她温热的指尖拈着冰润的药膏,往燕徽柔背后一点点抹开。 燕徽柔摇头道:“伤疤纹成了花儿,还挺漂亮的,怎会难看。” 江袭黛轻啧一声:“那么还是不要希望你自己也有一朵了。疼不死你。” 燕徽柔弯起眼睛:“洞牢里那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这些都是小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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