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燕徽柔那体质,清虚派的人估计也自损八百,费了好大功夫才废掉她。这样了还不收手,也不知道他们是太恨燕徽柔,还是太恨江袭黛。 闻弦音一怔,皱眉道:“好毒辣的一招。” “倒很不错。”江袭黛意兴阑珊地取过一旁的帕子,又擦了擦手:“清虚派的老儿我砍了,精锐弟子也杀了好些个,虽然不知道仇人是哪个,但估计都死干净了。” 那女人叹出一口气:“燕徽柔这辈子是报不了仇了。一想到此处,本座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闻弦音不敢做声,生怕打断了门主过于惊艳的思路。 这是什么让人遗憾的事吗? 难道不是您直接帮她报了吗? 若放在闻弦音自己身上,要杀一派之主何其不容易,她可能感谢江袭黛还来不及? “你把燕徽柔提来见我。” 江袭黛即刻下令。 她并不是怜惜燕徽柔,而是颇有些不满她改变剧情的想法被打乱。 杀生门门主性情乖戾,却一向言出必行。 譬如那日揽月阁前,江袭黛本可以杀了全部门人,只是又想起自个先前约定找不到展珂便取他们性命——然而确乎找到了,所以她一气之下只放火烧了山。 如今她决定让燕徽柔修仙,但是燕徽柔修不了,那自然是不可的。 就算这天塌了燕徽柔也得修道,而不是碌碌无为到了某一天就觉醒血脉。 她看不惯这人如此安逸。 闻弦音转过身时,轻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她想,门主有时候真是个好人。 燕徽柔被请到了琼华殿前。 她今晨被闻弦音教了一通,还没摸到引气入体的门,然后就吐血三升,再也无力为续。 也不知是不是这等表现——让江门主失望了? 出乎意料的是,杀生门门主没有召她进去,反而自己走了出来。 那女人墨发披散,依旧是一身鲜艳的红裳,只是似乎换了更加束身的款式,她的手中还垂了一根细长的赤色软剑。 那双微弯的眼睛瞥了燕徽柔一下,又似嘲讽:“本座有时候真不晓得你这种人在想些什么。没点本事自保,还每日睡得这么安生。” 燕徽柔从善如流道:“从门主的为人来看,我在杀生门,有您护着,自是不必担心的。” 这个说法无疑又让江袭黛皱眉,似乎在纳闷这种没有本事的玩意是怎么当上气运之女的。 “过来。” 燕徽柔跟了上去。 江袭黛带着她穿过那一片红枫林,此处僻静得很,不如绛云台人多。两人的脚步声也寂寂,只能听见踩上泥土落枫的些微摩擦声。 这边风景独好,江袭黛不喜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弄脏了她的枫林,便只准那些弟子远远看着,没事不要来这里休憩。 枫林中有一方小亭,如若遇上雨天,可以坐在此处歇歇脚。何况朱亭红枫,相得益彰,倒也十分融景。 燕徽柔观察到小亭附近有一块空地,一旁的红枫树干上留有剑痕。 她顿时明白了,这里应该就是江袭黛的常来之处。 “手。” 燕徽柔挽起袖子,松松朝江袭黛递过去,很是信任的模样。 江袭黛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燕徽柔便依着她,不免往前走了几步。 她抬眸往上看去,只是双目对视一眼,明显觉到了那女人的嫌弃。 于是燕徽柔垂下目光,放在她手里的血红软剑上。 那剑身纤细澄亮,但其上花纹竟很繁复。燕徽柔还从未仔细看过她的剑,这一看便十分惊艳。上面纹着的不是文字,而是图案。 有点类似《清明上河图》,窄窄的剑身如同一副画纸,所纂刻的是人间界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的图景,若不是在阳光底下,却看不出来有此等玄机。 燕徽柔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江袭黛握剑处的往上几寸,娟秀地刻了几字隶书:“软红十丈”。 就在这不经意的时候,手腕上骤然一热。 燕徽柔还没反应过来,一种胀痛就袭满了全身,好像她一具平平无奇的身躯里,猛地灌进了一条大江大河。 “我……” 燕徽柔忍耐着胀痛,额头上冷汗俱下。 江袭黛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只觉眼前这人还真是一副破烂身子,内视过去经脉一片满目疮痍,堵的堵,断的断。 “您能……轻点吗。” 江袭黛感觉脖子边呼了几口憋不住的气。 燕徽柔的细声痛哼在耳边很是清晰。 那一道浅浅的喘息几乎是从江袭黛颈窝里打了个旋儿,再飘出去的,细细密密地搔着痒。 微小的扰乱,反而让灵力激荡起来。 此时江袭黛正阖着眼睛,强硬地将她纠结堵塞的经脉冲开。 燕徽柔内里实在像一片废墟,破破烂烂的,让她分神许久。 只是没过多久,江袭黛有些难以言喻,燕徽柔周身的疼痛如影随形地招呼在了她自个身上,也许就比燕徽柔本身慢上一步。 该死的,险些忘了这茬—— 江袭黛一时也疼得冷汗嗖嗖下,与燕徽柔不分你我,她的手在发颤了。一时不知这灵力该不该继续往下灌,总之是温柔了许多。 但是江袭黛一向是个倔强的女子,虽说她本就怕疼,但是一想到燕徽柔还好模好样的,只是疼哼了几声……她活了这半辈子,竟还不比一个小丫头坚韧么? 这莫名的攀比心上来了,江袭黛一时也没有收手。 两人不知互相折磨了多久。 直到燕徽柔下嘴唇都咬破了,燕徽柔再也支撑不下去,颤巍巍地往前一靠—— 在两眼一黑前,紧紧抱住了面前一切可以依仗的东西。 很不幸地,堂堂江门主变成了这个东西。 两人正疼得不分你我时——没想到身上又直接栽了个快要昏过去的燕徽柔。 江袭黛倏地睁开双眼,显然没有料到燕徽柔的大胆。她的腰身被燕徽柔环得很紧,几乎完全圈在了怀里。 燕徽柔因为忍痛揪紧了她腰间的布料,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后腰。 江袭黛刚想怒斥,只不过腰后面又被燕徽柔死死握住。 嗯…… 一种奇怪的麻感随着脊骨窜上,竟然疼痛也轻缓了些许。 江袭黛后腰比较敏感,一向是禁不得谁抱的,再加上一门之主威严在前,自然不会有人故意去狎昵她,于是被人碰得便愈发少了,更觉得敏感。 而那里却被另一个女子堂而皇之地握住,要命地蹂躏,让人十分酥麻。 何况燕徽柔还有点…… 有点好闻。 温温淡淡的桂花浅香,但细嗅又不像,似乎是人本身的味道,抑或是头发的味道。 如一通秋风卷桂子,全部吹进了她的怀中,纠缠在了衣衫上。 温和宁馨,让人安定。 只不过一念之差,竟让江袭黛本想斥人的语气难得缓了缓,她咬着下唇,把那双乱揪的手一把攥住。 “……你松开。” “对不起……”燕徽柔神色苍白,“我是不是……揪疼您了……” 那个女孩子细微的道歉声响在痛哼中,显得那么地突兀而没有必要。 可不么? 那你怎的还不放开? 揪上瘾了?还是伺机报复本座? 江袭黛不甚高兴地想。 燕徽柔知趣地松了手——但也许不是知趣,因为说完这一句话以后,饱受摧残的燕姑娘就已经脱力倒了过去。 燕徽柔膝盖一屈,扑腾迅速叩在地面。根本让人来不及去扶,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江袭黛心中暗道不妙,想着或许膝盖又免不了一番反弹的摧残。 她绷紧了腿,没有动弹。 这buff有时候乱弹,谁知道? 只是膝盖的疼痛没有传来,江袭黛才放松些许,却突然觉得脚背一痛。 她正纳闷怎会如此,往下一望—— 哦。 燕徽柔刚好把膝盖跪在了她的鞋履上,几乎是猛地砸了下来。 这次不是反弹的,是很直截了当的伤害。 痛死了。 江袭黛浅吸了一口冷气,被她这一下砸出了层薄泪。
第27章 闻弦音来了一趟枫林, 吩咐人将已经累到晕死过去的燕徽柔抬了下去。 闻弦音看向门主,有点疑惑。 江袭黛正拿着一方手帕,沾着额头上淌下来的冷汗。她倦倦地窝在枫林小亭的美人靠上,神情难得憔悴几分, 仿佛教燕徽柔一趟也把她自个教碎了似的。 那的确是快碎了。 她还没有痛过这么久, 偏生又和燕徽柔斗到了底。 她好想掐死女主。 但不能。 “门主, 你怎么了?” 闻弦音:“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可否需要休息?” 江袭黛闭上眼睛, 眼睫毛往底下压了压,又忽地睁开:“闻弦音。” “弟子在。” “你再把李星河捉来一趟。”江袭黛翻了个身:“尽快,我要见人。”她神色淡淡地绕了一下发梢:“或者你将他目前所在给我,本座亲去会会。” “……嗯?”谈起李星河, 闻弦音有点紧张:“是, 弟子这就去。” 先前闻弦音不慎让李星河逃走了, 她本就心怀不安。 这一次正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李星河是揽月阁弟子,那几天揽月阁被一把火烧了山, 如今还在修缮, 李星河应该已经去浩然宗投奔他们阁主了。 闻弦音这次运气好, 所料的也不差。 男主这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从揽月阁的大火里活了下来,又开始漫长的逃亡路程。 终于, 在他翻山越岭,终于看见了浩然宗的曙光时—— 那小子一棒子被闻弦音打晕,掳回了杀生门。 然后李星河醒来看见了江袭黛。 他两眼再一黑, 还没晕过去—— 江袭黛岂能准许他晕过去,轻轻扬手, 一掌迅疾如落雷,又及时给他扇醒了。 瞧他那道心崩溃的模样, 似乎又要破口大骂,闻弦音这次不用江门主开口,直接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不错。”江袭黛对弟子很满意,如今手脚倒是愈发快了,这次当真一天之内就把这人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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