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虞大伯的那句‘出尔反尔’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温砚笙对此早有准备,从容道:“半月前他儿子从公司账目中划走两千万。我答应他,若是在年会前将钱补全,便不再追究他这笔账。” 虞大伯显然没想到,温砚笙手里还握着他其他的把柄,这一笔不追究,能追究的地方还有很多。 虞柏洲赞同的点了头:“也好,给他们家留个人,也免得到时候老爷子那儿不好交代。” 虞卿辞听他们又商讨了一番接下去的处理结果,那些被处理人多多少少都跟她负责的项目有所关联,虞卿辞无法置身事外,越听眉峰蹙得越紧。 “所以……你们是借着我的项目,在清理公司的人?”渐渐的,虞卿辞也琢磨过味来了,语气带着不满,“项目是我做的,那些人动手脚后,善后也是我善的。合着你们两个一个坐享其成,一个在背后借机行事啊?” 虞柏洲不赞同道:“什么叫坐享其成借机行事?你自个的项目没盯紧被人钻了空子,你善后不是应该的吗?” 虞卿辞小声嘟囔:“要不是你不清不楚的态度,他们这回也不敢一起乱啊,为了这些事,我都熬多少个夜了。” 虞柏洲和温砚笙是故意防漏让这些人钻空子了,项目却得照常进行,全让虞卿辞一个人操心。 虞柏洲难得体谅,说:“春节让你多放几天假,行了吧?” 虞卿辞勉强满意。 安抚了虞卿辞,话题还在继续。温砚笙询问虞柏洲:“虞总,这些人有不少在博鑫工作超二十年,都是公司高层,是否要酌情处理?” “不听话的人,留下来也不会甘心。”虞柏洲显然已经做好打算,他还在博鑫这些人就敢这么做,等哪天他放权了,这些人岂不得直接坐到他这把椅子上来? 他看着温砚笙,意味深长道:“这句话也送给你。” 他说完,直接起身拿过旁边的外套:“行了,会也开完了,这些人自有相关部门会处理,你们去歇着吧。我还有个饭局,先走了。” 电梯回到九层时,温砚笙看了眼腕表,问虞卿辞:“十二点半了,去吃饭吗?” 虞卿辞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没有回头:“这些工作你来做?” “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我这不是得注意着点,以免有人又在我的项目上动手脚嘛。” ‘有人’两个字被虞卿辞咬得很重,显然是在拿刚刚的事发泄不满呢。 温砚笙跟着她进了办公室,放低声音:“好吧,这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疏漏。” “只是疏漏吗?我看你跟我爸一早就打算好了吧?这半年这么多项目,明面上都是我自己挑的选的,合着都是你们早就计划好塞给我的吧。” 虞柏洲想要整治总公司高层和分公司的那些主事人,需要一个正当服众的理由。 有温砚笙这另一个‘继承人’,觉得虞卿辞上位后自己利益会受损的人,便会想着办法阻止虞卿辞做出实绩。 这样一来,虞卿辞就成为了那个引诱他们犯错的理由。 虞卿辞终于正眼看向温砚笙,虽然在虞柏洲办公室里已经猜到并求证,她还是有些不满:“所以我爸一开始,就是雇你来公司查那些人的账的?” 温砚笙想了想说:“也有别的事情。” “比如?” “比如跟你的约定?” 虞卿辞顿时哑然。 温砚笙分明知道她想听的是她爸爸跟温砚笙最初的交易内容。她爸爸到底有没有想请外人管理公司的想法?温砚笙到底又被许诺了什么好处?明面上五个点的博鑫股份到底在不在温砚笙手里? 但温砚笙一个也没说,显然是不想说。 虞卿辞也不强求,边整理开会时记录过的文件,将其分门归类,边遗憾道:“你跟我爸爸背着我下了那么大一盘棋,亏我这段时间还沾沾自喜已经倒戈到了我这边,原来都是假的。” 温砚笙没做声,虞卿辞兀自说下去:“今天你们给的震慑确实很到位,等到年后,无论是你还是我的工作都会顺利很多。” “要是以后我没达到我爸爸的要求,你也会帮着他这样对付我吗?”最后一句,虞卿辞走到温砚笙面前,微微歪了下脑袋,“毕竟你们两个联手,我一点应对的准备时间都没有。” 她的眼底带着揶揄,狐狸眼尾向上勾起,像是在说笑一般。 温砚笙抽出虞卿辞手中揉成一团的包包链条,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些日子你那么忙,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分心。” “其实你爸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多相信他一点。” 虞卿辞这些年都在国外,每次一回国就跟虞柏洲起分歧,谁也不愿意低头。所以虞柏洲对她的态度如何,虞卿辞一点也不自信。 但是话到嘴边,虞卿辞也不想在温砚笙面前聊亲情话题,毕竟温砚笙的父母早已离世,虞卿辞下意识就想避开。 她伸手触上温砚笙藏在外套内的衬衫领,将其翻出来抚平,然后一把拽上,逼近距离:“所以温砚笙,我刚刚就在想,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事事以我为先。” 至少不会像上周说出那句过年拜访时让她跟朋友出去玩的话。 近距离对视了几秒,温砚笙神情松动,问:“你是指工作上还是私事上?” 她依旧是侧身站在她身边的姿势,姿态放松,一只手还搭在虞卿辞的肩上,替她拨弄起了静电的长发。 虞卿辞侧了下头,笑吟吟的对上温砚笙的眼睛:“如果两者皆有呢?我们合作了那么久,工作上私事上都算配合得默契,今天你突然让我产生了危机,我有点野心也不过分吧?” 温砚笙思索片刻,评价道:“嗯,确实合情合理。” 虞卿辞:“那——” 温砚笙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说:“就得看虞小姐的野心有多大了。” 温砚笙今天戴的手表是一块花青蓝的百达斐丽,虞卿辞看了片刻,从自己手上解下一串手链,搭在温砚笙的手腕上比了比,将其戴了上去。 手链有好几股组成,每一根上都铺满了细钻,是个简约的款式,很适合做搭配的副链用。 明明只需要搭上细扣就能戴好,虞卿辞却将几条分线都解开来,在温砚笙手上重新编制了一遍想要的形状。 温砚笙伸着手,任由她折腾,视线落在虞卿辞的眉眼间。今日参加年会,虞卿辞的妆画的很淡,就连眼妆也规规矩矩使用了深色系,此刻耐下性子来编织手链,盈着笑意的眼睫轻颤,在眼尾处隐约带出一点粉。 像一只褪去尖锐利爪的小狐狸,很有反差感。 虞卿辞察觉到温砚笙正在看自己,也毫不避讳,甚至还刻意放慢了编手链的动作,灵活的手指在钻石细链间轻翻,在手链的中间编织出一枚交缠的玫瑰花形状。 直到她扣上最后的卡扣,满意的说:“跟你的表很搭,送你了。” 温砚笙低头看了眼,问:“一解开就会散吧?” “嗯,所以你想要的话,下回我再给你编。”虞卿辞显然是故意的,留下一个只能维持一次的图案,就像她一次次出现在温砚笙的面前,堂而皇之的昭告自己的野心,扰人心神。 温砚笙笑问:“你想让我养成习惯?” 虞卿辞的小心思被拆穿,也不窘迫。她将温砚笙的袖子重新挽下,含笑的眼缓慢眨了眨:“不可以吗?” “所以你贿赂的办法就是这个。”温砚笙摇了摇头,视线不动声色的转过虞卿辞还握着她的细白手指上,逐渐压低声音,“不够。” 虞卿辞的手仿佛被温砚笙的视线烫了一下,她收回手,转开脚步:“走吧,去吃饭。” 温砚笙握住上虞卿辞的手腕,不给虞卿辞逃避的机会。她说:“虞小姐,这可不够。”
第45章 虞卿辞听到声音抬头, 缓缓看向她。 四目相对,虞卿辞先笑了:“行吧,那我不要了。” 她的语气轻快, 好像对这件事真的执念不深, 只是一时兴起的随口一提。所要付出的东西太多, 她也不强求了。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要放弃, 可眸光仍直勾勾的锁着温砚笙,有意无意的撩拨着。 这样的虞卿辞很难让人拒绝, 温砚笙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问:“想去哪吃饭?” 虞卿辞提议:“富兴街那最近新开了一家日料,风评还不错。” 去吃饭的路上,虞卿辞懒得开车, 坐上了温砚笙的副驾驶。 座椅上有温砚笙早上摘下的围巾, 虞卿辞放在腿上, 指腹无意间摩挲过柔软的布料,心下一动,状似无意的开口:“温砚笙,你这围巾还挺好看的。” 虞卿辞这几个月从温砚笙这儿顺走了不少东西, 都是以‘温砚笙,你的XX还挺好的’为开始。温砚笙似乎从来没在这方面拒绝过她,照常说了那句:“试试看,喜欢就送你。” 得了允许, 虞卿辞翻下遮阳板露出里面的镜子,手指慢条斯理的在围巾间穿梭。她的动作很慢,指腹轻轻抚弄着围巾布料上的纹路。 围巾沾染了温砚笙身上的同款香味, 显然温砚笙今早出门时临幸过, 十分好闻。 虞卿辞忽然想到上回她看上苏柠玥的一块围巾时, 苏柠玥带着她去买围巾的地方又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就算关系再好,贴身的物件也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但换了温砚笙,似乎就不一样了。 这种特殊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虞卿辞已经不记得了。 也许是在她第一回用了温砚笙的酒杯后,也许是在温砚笙送了她开过的车。 又也许是从一开始,她们就都没有避讳过这些。 最后一个步骤,围巾被她塞进大衣中,贴着胸口,仿佛带着一股热流。 她望着镜子里的围巾,想起在办公室时温砚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经意触及到的体温。 以及那句藏于暧昧之中的‘不够’。 温砚笙的袖口因开车的动作正好滑下一截,露出了她用过的手链。 虞卿辞唇角的弧度扩大,抚着温砚笙的围巾,无声的笑了。 午饭后二人各自有行程,温砚笙将虞卿辞送回博鑫,路上虞卿辞问起:“你过年真打算回温家过啊?” 温砚笙应了声,像是闲谈一般:“于女士盛情相邀,总得给个面子。” 虞卿辞心道于女士的盛情相邀怕不是一场鸿门宴。但转念一想,方志明这个年都得在监狱里过,也不能让在外面的人太好过。 她嘻嘻的笑着:“要不你晚几天过去,等我家里的亲戚应付完了带上我这个干妹妹一起呗,我最喜欢看戏了。” 温砚笙的目光落向她:“上次我爷爷寿宴的戏还没看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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