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一路杀到正楼,前方有的人拼死阻拦,有的则闻声溃逃。 “我本不想杀你!”滴血的枪指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看着比自己老的将军。 他们曾共同退过敌人,曾共同讨论过兵法,他们都是一样的年轻人,他欣赏萧,萧仰慕他。 握弓的人鹰眼杀伐,手滑落到腰间得佩剑上,是赴死的决心。 周围的火光,以及身边四处飞来的箭矢,都没有让这二人的打斗停止,一枪一剑,枪去剑来。枪攻剑守。 ——磅—— 终,剑被挑落脱手飞刺于火烧的房梁。枪刃刺破胸膛! “长你一岁,却一生不如你!” 山腰那颗火红的太阳只剩下的丁点红也消失,只剩下无尽的余晖,照着寂静的大地。天空有两色,日落余晖的火红与上空的蓝白交织。 主将死,城破,江淮旗降,玄鸟升,江淮灭。 子淑的贴身女奴将房内的灯火如数吹灭后轻轻的合上了房门。 远山在房外松了一口长气,“主子几天都没有休息了,好在消息来得及时。” 望着风吹过去的南方,远山闪烁着眼眸。又回头看了看漆黑的房子。 就在刚才夜深他想劝几日未合眼的主子睡觉时,南方的消息送来了。他清楚的瞧见了女主子看了竹条后,眼角流了一滴泪。 服侍女主子之前,南仲曾告诉过他女主人习性。以及每当他惹了她不悦的时候,都会找远山。借远山开开不了的口,做不敢做的事。 他告诉远山,从认识女主子开始,他就未曾见过她流泪,即使失去了挚爱。所以他觉得这样的人,将痛苦隐藏的太深,太坚强,让他无从下手去保护。 所以远山才觉得,南仲这个世人敬仰的将军,其实是天底下心子最细的将军。 年少的他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真情,刻在骨子里的爱。 次日。 大商军士首次在整顿后的英城迎来日出。 年冬,南仲率军捕获江淮余下叛逃包括江淮侯在内的数人,虞起抓获南夷首领众人。 同月,整顿淮夷两地班师回朝。 黄河两岸迎来冬日初雪,王城笼罩在一片白芒之中。小院人家的雪地上印着大大小小的脚印。其中一个半掌大的脚印浅浅的印在旁边。 “苓儿,看这儿~”随着年轻人的呼喊,一个裹得像包子的孩子扑入他怀中。 这些日子,吴世齐一得空便往这里跑,有时候能待上半日。 “苓儿又长大了,这些日子乖不乖啊?”朝中的不愉快,吴世齐到这里总能消散,阴沉的脸总能打开。 看得出,他很喜爱这个孩子。 “爹爹~”这是孩子刚学会说话时说的第一句话。 原先吴世齐并不打算如此,他只当孩子为侄子,但是这个孩子越长越大他越来越喜欢,想法就慢慢不一样了,他告诉徐易,他要做孩子的父亲。让孩子进吴家。 徐易是反对的,吴世齐是官宦清流人家,且是公候门第,未娶妻凭空多了一个孩子,会惹人非议。 士族们最看重品行,吴世齐显然以君子之称站在最顶层,这样一来吴世齐等于自毁名声。 可是他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事情。他只想尽可能的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小包子用肉嘟嘟的手蹭着吴世齐的脸,摸摸眼睛,摸摸鼻子,好像在比较自己的不同。 “你真要带她回家吗?” 吴世齐点头。 “外面已经有人在非议你了~” 半年来,吴世齐常带着一个小孩子出现,于是众人纷纷猜测,这齐二公子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人,这是他的私生子。 私生子的名声可不好听。 “我不在乎!” 唐婉皱眉,不理解他的做法,将孩子放在这里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带进吴家,给自己惹麻烦。 吴世齐笑容渐渐淡下,抱着孩子走到她跟前,“你看。”小包子鼓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唐婉。“难道你不喜欢吗?” 孩子天真的眼神,让唐婉措手不及,垂下的手紧了紧。“我...” 小包子瞪了许久,突然眯眼嬉笑,“娘...亲...”伸出了短小的双手。 二字在唐婉心中徘徊,“等等,谁教你的?” 看着前面以前杀伐果断的女子无措起来,吴世齐大笑,“哈哈哈,我们苓儿天资聪颖,当然不需要人教了~” “要...抱..抱~” 吴世齐笑着把孩子倾抱给她,唐婉只得将小包子抱到自己怀里,刚抱上就蹭了过来,肉嘟嘟的脸在唐婉冷艳的脸上蹭来蹭去,又用小小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和嘴唇。 似在比较,和爹爹的不一样? 不知为何,唐婉心中软和许多,之前反对的想法也慢慢消散。 娘亲吗?她生来双亲就离去,爹娘更是从未喊过,也未曾想过孩子之事,自入了吴家将那去子药喝下,更是如此。 一人来,一人去,了无牵挂。 肉嘟嘟的手抵在自己的唇上,唐婉突笑。 “原来,你是会笑的。”吴世齐背着左手,看着刚刚露笑的唐婉,楞道。 当即唐婉的笑容便消失,双眼横看过吴世齐。 “你笑起来,可比这样好看。” 唐婉不予理会,抱着小包子转身就走了。吴世齐提步追赶过去,“其实你说的不无道理,之前是我冲动了些,如今父亲出了错,王上回朝怕是要降罪,府里不安全,我还是先将他养在此处,等我处理妥当家门在接她回去。” “孩子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吴世齐站在哪儿止住不动,风雪地里,脚印少了一双,一个两个,一个两个,一个两个,在不知道印着多少的时候吴世齐开口,“她也是你救回来的。” 然后脚印不在向前,唐婉回头,“所以呢?” 吴世齐支支吾吾,“所以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唐婉一笑两字,“随意。”了之。 她只是觉得,吴世齐这种读书人,能妥善的处理朝政,情商怎么如此低下,这种事情是该随便跟人商量的吗? 这个孩子的命,的确都是唐婉救的,包括吴世齐,吴阳。那日城南郊外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包括躺在吴世齐怀里的人,真正的难过,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吴世齐想通后和徐易商量了一番,将徐易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还是唐姑娘厉害,老头子我劝了公子这么久,公子丝毫不肯听。” “二哥哥也和婉姐姐般配,婉姐姐这么厉害,一定能治得二哥哥服服帖帖的。”徐栗此言早已经忘了唐婉是吴家主母的身份。 “等等,栗儿,小小年纪不要胡言乱语,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吴世齐极力的辩解。 “本来就是嘛~” “我看也是,二公子和唐姑娘甚是般配,将来的路上以唐姑娘的身手,定能助力公子不少。”徐易看的明白,觉得这个唐婉颇有本事,吴世齐不会武功,难免易遇险,若能拉拢也是极好的,于是有心撮合。 “徐伯~”吴世齐拖着长音,试图让这父女两不要在打趣他。 “身为二公子母亲,能帮他的婉自当帮。” 不知道为什么,吴世齐听着母亲二字格外厌恶。 徐易只是眯着眼睛笑,并不言语。 几番不舍后,还是要别离,南方平定,大军即将班师回朝,朝中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做,吴世齐揉了揉小包子的脸,“爹爹家西院有个小娘做的点心特别好吃,等空了我带苓儿去找小娘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小包子听不懂是吴世齐的话,只是笑着肉脸使劲点头。 马车走后,徐易摸着花白的胡须,“真是,阴盛阳衰的一对儿啊。” “阿爹,栗儿觉得齐二哥哥一点都不像男子。” 徐易摸了摸女儿的头,“可不能这样说,你二哥哥幼年冬天落了水,落了这病根子,导致自幼体弱多病才如此,天不佑人,好在...” 徐栗抬头,“好在什么?” “赐了一个二嫂嫂给你二哥哥!” 父女相视而笑。 江淮来报,王师回朝,渡淮水时遇袭。南师长为救君上中箭落下淮水,生死不明。君上受伤! 平定南方本是喜事,谁知贼人不死心,想来一个玉石俱焚,袭击了回朝而松懈的王师。 消息一出,子受率城内余下禁军亲自去迎接回朝的帝乙。 战事平定她才安然入睡,得知要回朝她的心情才稍好,而如今传回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 劈在了她的心尖上。 “把楼内全部的探子,以及各地的探子,全部,全部派出去找!”黑影将过程全部报告给了子淑,听到消息的人差点没有站稳。 “可是,楼中在监视着各方势力,派出去怕是...” 眼睛里的冷光朝他看向,比这雪地的寒风还要冷,“是,属下这就去。” 终是站不定了,失了力气般的卷倒在地,碰到了一旁的树丛,积雪从叶子上滑落到她脸上,她觉得好冷,好冷。 “夫人!”盘中的热茶随着盘子一同滑落在了地上,热茶洒出将地上的雪融化一大片。 远山着急的呼叫着,“快来人。” 闻声的众奴仆纷纷赶来,“叫医官,医官!” 情是良药,也是毒.药。毁人心智,伤人性命。何以至此? 皆有情深所致。 王师归,众将士归,凯旋踏马归,将军府归来的只有沮丧的空山,以及身后牵着的赤驹。
第55章 当首功,镇南候 北风呼啸在淮水上, 冬寒将两岸积水的田地冻结,淮水水流急促水势依旧。 “听闻王都已经降下初雪了。”登高望远,江淮的平原最是辽阔。 “是啊, 瑞雪兆丰年, 来年定是一个太平丰收之年。”南仲心不在焉的回着。 帝乙望着山下淮水上的船开怀大笑, “哈哈哈, 卿助寡人南征,是首功之臣, 回了王都卿可要陪寡人赏雪。” “蒙王上恩宠~”南仲紧握着缰绳。 总觉得赢得太轻轻了。 这就赢了吗,南方这就平定了吗?摸着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南仲百思不得其解。 师傅, 您说的二十年后的死劫...我是渡过去了吗? 寒风刮在山林, 将细碎石子刮落淮水,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在拉缰绳回头之际,后方军中传来喊叫, “敌袭,有敌袭!” 南方既已平了,南仲率先锋部队押送着江淮候众人先行。帝乙也在其中, 由他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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