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步就是很愉悦的考试感受。 中午午休的时候,闻遥去跟和她从未天涯沦落菜鸡的陈斯鸣交流的时候,走过女厕所,又碰见了眼熟的一幕。 于妙被人堵在厕所里。 闻遥走过路过,探了个头进去,为首的不再是丁悦悦,换了一个人。 闻遥不眼熟她,她也不眼熟闻遥。 于妙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往闻遥身上扒。 陌生的女生轻蔑笑笑:“同学,你要多管闲事?” 闻遥居高临下觑于妙,“不是,只是…可以借我一分钟吗,我想问她一个问题。” 于妙有不好的预感。 闻遥说:“论坛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冷汗倏忽冒上额头。 于妙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我。” 闻遥叹了口气:“我还没有说是哪个帖子,你真的不要拿我当傻子。” 闻遥说:“我问好了,你们继续吧。” 于妙有点崩溃,眼白过多的眼睛通红,不敢相信闻遥会因此抛弃她。 闻遥微微笑着,好心情的跟于妙解释:“这次我不拦,毕竟你做错了事,人是需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的。” 她对女生心软,于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让于妙付出代价,如今眼下也还挺好。 她倚在门口,跟施暴的女生说:“你们快点打,打完了我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闻遥虽然漂亮又无害,但是讲起话来总带掉吊儿郎当的味道,有点拽,又不像底气很虚的样子。 为首的任雪萍斜刘海下一双锐利的眼眸看着闻遥,松了口:“行了。”她叫停了真的准备继续动手的人,不满道:“她是谁啊,叫你们动手你们就动手,没点脑子。” 任雪萍语气阴狠的,对吓得一颤的于妙说:“算你走运,没有下次了,我再听到你嘴里说我们几个,哪怕只是个姓氏,都不会让你好过。” 任雪萍走过闻遥身边的时候,朝她看:“这次算给你个面子。” 闻遥垂眼:“别,我可不想保这样的人。” 冷哼一声的人走出了厕所门。 于妙开始崩溃大哭,眼泪糊成一团,油兮兮的刘海纠结成条。 闻遥冷眼旁观。 她仁至义尽了。 于妙朝她走过来,满眼泪和鼻涕分不清,闻遥说:“你别靠近我!” 于妙就很委屈的停下,哭声不停。 闻遥皱皱眉,觉得吵,同时还有点想不明白。 “如果实在难过,不如转校。”闻遥给个很贴心的建议,“反正这里也没人留你。” 似乎意识到话太绝对了,闻遥改了个问句:“所以,这里…有人留你吗?” 反问得很讽刺。 这里没有人留她。 “反正在这里也没法生活的好一点儿了,不如换个学校。” 于妙终于有了勇气应声,她在恒梧二中过的太过糟糕,确实… 闻遥巴不得眼不见为净,还要防人背后捅刀:“那就希望…你到了新学校一切顺利,没有人把你在这里阴暗凹糟的过去发成帖子哦!” 她语带恶意,走出了女厕。 闻遥就是无法原谅于妙,远比高一时候她的谣言更不能忍受于妙揭开段思远的伤口。 闻遥想,伤痕揭开时,段思远在平静温和,也会很痛很痛的吧?
第70章 烟花 看来于妙转学办的很快, 闻遥再见于妙的时候,这人特意到三班门口跟她道别。 闻遥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于妙没说几句, 眼里真有歉意, 又谢谢闻遥的照顾,她说完弯了下腰,很浅的鞠了一躬。 闻遥有点被吓到。 于妙却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 毕竟这许多年来,好像也只有一个闻遥真心实意想要把她扯出那个性格造成的怪圈。 她是真的保护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直到最后一次, 被任雪萍堵在厕所里, 她都觉得在劫难逃的时候, 又是闻遥。 闻遥问了她一个问题,得到了一个叫闻遥灰心的答案。 于妙当时真的觉得闻遥要走了,是那种彻彻底底要消失在她眼前, 再也不会向她伸出一点点援助之手的离开,可是闻遥转身倚在厕所门上, 用那样的方式帮她。 于妙眼睛微微红,倒是第一次笑得平和。 闻遥骤然被谢,还有点受惊吓。 于妙说完了就转身离开, 她背影有久违的轻松感,好像连腰背都比平时更直一些。 闻遥心里一怔,说不上有什么感受。 段思远穿过后门, 站在闻遥身边,看着她目送别人离开。 段思远问:“怎么了?”她看见了于妙穿过二班的走廊, 然后直直停在三班的门口。 闻遥还是觉得莫名其妙说:“她要转学了,来跟我道歉, 然后谢谢我。” 段思远不意外。 因为前几天,校园小道上擦肩的时候,于妙叫住了她,然后弯了弯腰,跟她说:“我要走了,段思远。” 段思远当时想,所以呢?凭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确实没必要特意同她说。 于妙说:“对不起。” 她郑重表达自己的歉意,“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不对,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我太嫉妒了。” 那些帖子上的事情段思远早就不在乎了,并没有闻遥所担心的痛苦和沉重,她远比闻遥所能想的更冷情。 段思远眼眸透着疏离冷淡的光,却比任何人看她的眼神都要温和。 段思远说:“没事。” 她不会去跟于妙计较。 于妙就那样看着她,眼神有点直白,段思远依然是学校里小女神的模样,清丽脱俗,校服穿在自己身上像抹布,穿在她身上像校园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女主角生得漂亮,成绩又好,走到哪里都该是众星捧月的样子,可她有一半风光被她毁了。 于妙低头看了眼自己,长久以来的自卑在这一刻明晰。她分明也想成为瞩目的存在,只是太平凡又丑陋,所有总用极端的手段叫给她过真心的人失望。 她静静看着树荫下,像画一样的段思远,坦白道:“我其实…很羡慕你的。” “嗯?” 段思远疑惑了一下,她不太明白,于妙怎么会羡慕她? 这个人挖出了她的所有的不好,如破败的家世,也捏造了她不堪的经历。于妙应该知道,她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个一戳就散的空壳。 于妙说:“你那么好看,成绩又好,还有闻遥那么一个朋友。” 她家里有一个哥哥。 全家人的中重心都围着她哥哥转,只有于妙讲些不合适的话的时候,才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注视。于是久而久之,于妙也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了。 哥哥也不疼她,他嫌弃自己妹妹丢人。他总说别家的妹妹温柔懂事乖巧、肤白貌美还成绩优异,唯有他的妹妹怎么看怎么差劲。 她太渴望多些人把她看进眼里,于是自暴自弃,看她是坏的也无所谓,只要不是忽视就好。 那些辱骂和责打有生活感。 直到闻遥重新护了她一次,那种感觉叫她觉得生机勃勃,于妙才想,算了吧。 可尽管在家里这样被忽视,她做什么又是不自由的。 于妙会被骂、被凶、被要求洗碗洗衣服和打扫卫生,还要会烧饭做菜,她从小做到大,手心都是茧,冬天还会生冻疮,和同龄女生细软的手很不同。 她牵过闻遥的手,那双手白嫩娇软,哪怕揍别人,也是自己先红得吓人。 闻遥生得幸福,于妙从来不敢和她比。 唯有段思远,竟然像是和她一个沼泽里爬出来似的。 于妙低眼看看自己的手心,忍不住说:“我还羡慕你…孑然一人。” 于妙一见“孑然一人”这个词就觉得合自己眼缘,她家总是很热闹,话题围绕着她哥哥一步一步展开,孤零零坐在一角的她孑然一人。 段思远没话讲。 她经历的挫折和苦难不少,她早会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下,段思远性格冷淡。 于妙好像就只是说一说长久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开就走了,最后挥挥手的样子意外的洒脱。 闻遥偏头看看段思远:“也不知道她怎么说服爸妈给她转校的。” 转校是件麻烦事,按照她父母的脾性,真的是很意外。 于妙生活的不好。 闻遥知道,于妙有时候会跟她抱怨,然后疯狂贬低自己,语气自卑又焦虑,闻遥同情怜悯,所以才愿意护她。 因为确实可怜,所以直到她们之间关系断掉,她也没有真的想对于妙怎么样过,于妙请她去过他家里开的家家乐,开在偏僻的傍山地区,也见过即便有女儿的朋友在,她父母也丝毫不给于妙留情面的样子。 闻遥有点感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段思远:“她也挺可怜的,是吧?” 段思远轻飘飘一眼,没带什么感情。 闻遥:“……” “…不过这不是做坏事的理由,生活总是会有苦难存在的嘛!”闻遥眨眨眼睛,义正词严,她滴溜着圆眼看段思远,“对不对?” 段思远垂眼一笑,无奈应:“嗯。” 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有很柔软的心肠,段思远知道。只是偶尔还是会有点嫉妒作祟。 巴不得…全天下,她最可怜。 闻遥目光便牢牢锁住,只看她一人。 *** 秋末,气温降得越来越快。 晚自习最后几分钟,窗外烟花炸开。 闻遥被“咻”的一声惊扰,往窗外看时目光怔怔。 逢年过节放的烟火,闻遥一次也没放过,她只在沈中阳的带领下挥过仙女棒,用灿烂的星火在空气里写字画花。 年幼时会坐在白书研膝盖上从小院的四角天空望天上的烟花,如今只能隔着玻璃,看碎掉的像星星碎片似的光亮。 她喜欢漂亮的事物,如烟火,如鲜花… 窗面被夜色抹成了黑色的镜面,倒映出段思远的眉眼与轮廓。 闻遥看了几秒,又默默补充上最后一个——如,段思远。 段思远站在闻遥身后,目光在玻璃倒影中的闻遥身上,好巧不巧,闻遥也是,于是鬼使神差的目光交汇。 段思远坐在她身边看烟火。 闻遥弯弯唇角,眼眸半眯,仰着脖颈看深蓝色夜幕上绮丽的色彩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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