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知晓自家女儿醒了,想来瞧一瞧,原本岚姨是守在外面的,想到熬的药差不多好了,便暂时离开。 以至于温夫人一进来就看见相拥在一起的俩人,场面有些尴尬。 “母亲,我会禀明君上,求娶意姐姐。” “咳咳...咳咳...你...” 温夫人捂着心口连续咳嗽起来,指着温挽霁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我知晓你的顾虑,子嗣一事上,你无需担心,女儿自有法子,至于旁人的说三道四,嘴长在他们身上,想说什么我们管不着,同理耳朵在我们自己身上,听不听是我们的事情。” 说着又给温夫人身旁的老嬷嬷一个眼神,“母亲,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自己院子好好歇息。” 老嬷嬷得到示意,也劝解道:“夫人,如今小姐也有自己主张,府上事情老奴相信小姐会处理好的。” 一边劝解一边将人扶着往外走。 苏晚意全程一句话也没机会插进去,就呆愣愣地杵在床榻旁。 “姐姐,我如今是不是很厉害?” 一改刚才严肃神情,微微仰着头,两眼巴巴地望着苏晚意,似乎在求夸奖。 “嗯,阿霁很厉害。” “那姐姐可不可以亲一亲我作为奖励?” 苏晚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温挽霁的目光太过灼热,她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俯首蜻蜓点水般在对方额头吻了一下。 温热的嘴唇触碰到微凉的肌肤,温挽霁顺势勾住对方的脖子,咬上那柔软的红唇。 苏晚意整个人都懵了,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生涩且笨拙的回应着对方。 少儿不宜的一幕好巧不巧的让熬完药的岚姨撞了个正着。 接着就是一顿数落:“她是个混账羔子,老是不听我的话,你看着年长些,怎么也跟着不懂事,这毒是不想解了?还是伤口不想愈合了?” 苏晚意晕乎乎的脑袋埋得更低了,“阿霁你既然醒了,我...我...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然后急急忙忙出了温挽霁得卧房,略有些落荒而逃得架势。 温挽霁如今被封侯,温府原先挂着的“将军府”牌匾被换成了璃榆御赐的“定国侯府”,还让人陆陆续续还送了好些补品。 温挽霁则在府上被岚姨死摁着才勉勉强强养了半个月的伤。 若没有岚姨威胁加逼迫,她估计在解毒第二日就要进宫去求恩典。 被关在府上半个月,生怕出了什么变故,连着恳求了好几日,终于在养了十几日后让岚姨松口,放她出府。 温夫人时常揶揄,她这个女儿谁都不怕,就怕岚姨手里的银针,扎起人来,那是真的疼。 得到自由的温挽霁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见璃榆。 求了苏晚意的放离书,还有一道赐婚圣旨和宫廷秘药。 ...... 六月十四日,璃榆处理完所有残余势力。 七月十四日,璃榆再度登基,改国号为中庸,年号广和,京都还在原址,未设新都。 各地赋税减免三年,加开恩科。 特设女子应试,允各地女子参加,让除原璃国以外的各地女子皆有机会入朝堂。 ...... 转眼,到了穗安的周岁,璃榆将所有事情暂且搁置在一旁,带着福安悄然出宫去别院。 因不在皇宫,周岁宴办的很简单,南清几人围坐在一起正在用饭,璃榆来后,青禾挨着南清给她加了一把椅子。 “要...阿...阿...娘,要。” 穗安在南清怀里,一个劲指着桌上的糕点,嘴巴还不停的咂摸着。 “你还小,吃不得这糕点,会噎着。” 南清将她的手收回到自怀里,耐心的劝解着,奈何穗安不听,只知道她的阿娘不给她吃的,瘪着嘴准备哭。 “你若是敢哭,我今日便不要你了。” 一瞧那架势,南清直接威胁道,还作势要将怀里的人递给璃榆。 吓得穗安立马噤声,想哭又不敢哭,憋得小脸通红。 璃榆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与南清相处,周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她侧着身子,试图将对方的神情一点点揉碎刻进自己骨子里。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偶尔会偷摸来一趟,却也只能躲在暗中悄悄看一眼,今日离得近,她有些抑制不住的想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脸。 但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穗安的脸上,“你一直抱着她也累,更没怎么吃东西,给我抱一会儿吧。” “不许哭,乖乖的。”南清没有犹豫,穗安如今越发的沉,抱久了确实胳膊酸的厉害,叮嘱完穗安,直接交给了璃榆。 “过完周岁,我打算带着穗安去游历。” “嗯,好。” “三岁后,她也该启蒙,到那时我再让钦御卫送她回来。” “嗯,好。” 璃榆并没有听清南清说了些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她那双眸子上,看的愣神。 就连穗安扒拉她,也没感知。 知晓璃榆心思不在穗安身上后,南清也止了说话的声音,安静的用饭。 长月准备了抓周的物品,长方形的桌子上用红绸搭盖着,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几人吃完饭,璃榆抱着穗安,将她放在桌子上,顺带将先前命福安带来的东西一道放在桌上。 随后凑在小穗安耳边,轻声道:“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去抓一个给你娘亲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还指着那方小小的锦盒,明示意味十足。 南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小孩子抓周,又不是给她抓,哪有这么教小孩的。 但穗安却好像听懂了,长月和青禾她们准备的金锁、镯子等等直接忽视掉,径直朝着那锦盒缓缓爬过去。 然后一手指着盒子一手朝南清挥手,“要...要...” 也不知道是要南清抱,还是要锦盒里的东西。 南清直接走过去,将锦盒打开,立马放着一方羊脂玉玺。 “你...” 南清抬眼看向璃榆,顿了顿:“女君是何意思?” 第95章 诏书 “这东西早晚都会是穗安的,我只是提前给她了而已。” “璃榆,你疯了不成?她才一岁!” 南清带着一丝愤懑,将锦盒盖上,然后抱着穗安进了屋子,“还请女君带着你的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南清,我的时日不多了...” 已经踏过门槛的半只脚又撤了回来,转身朝璃榆投去不相信的目光。 “女君这是想出了什么新的花招?” 看着南清那怀疑的双眸,璃榆失笑,摇了摇头,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当初下蛊,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破蛊,如今我惨遭反噬,药石无医。” “我原想着多撑几年,等穗安长大,可身体每况愈下,南清,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璃榆脸色如常,并不像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南清还是觉得她的话不可信。 “朝堂上,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唯有你...恐要多辛苦几年代穗安掌政。” 南清嗤笑,辛苦几年? 几年是多久,五年还是十年,亦或者更久? 可不论是五年还是十年,她又要被困在那深宫,不是吗? “璃榆,你连死都还要算计我一次。” 声音格外得冷,眼神极为犀利,充满怨恨。 “清儿,我很抱歉...” “滚——!” 说罢将穗安递给一旁的青禾,心情烦闷得进了屋子,并且重重关上房门。 璃榆没有停留,转身出了小院,身体再也绷不住,喉咙一股腥甜,黑血从口中喷出。 “君上!” 福安惊叫出声,被璃榆呵斥住,“别声张,免得惊扰了清儿。”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福安掏出软帕,将璃榆嘴角残留的黑血擦干净,扶着她上了马车。 回到皇宫,瞿嬷嬷端着药,眼中满是哀愁。 “阿嬷,我的时日无多,清儿想是怨恨我至极,但我知道她的脾性,不会真的狠下心放任穗安不管,我不在了,劳烦你多照看着她。” “女君你...哎...” 瞿嬷嬷轻叹一口气,“若女君能早些放手,你二人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阿嬷,我后悔了——” 璃榆抱住瞿嬷嬷,就好似抱住自己的母亲那般,“阿嬷,我这半生,做了太多错事,但我皆不后悔,唯有南清,我后悔了...” “呕噗——” 喝了药也无济于事,黑血再次喷涌而出,脏了瞿嬷嬷的衣袍,也脏了条案上那道封南清为中庸君后的旨意。 “君上!” “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璃榆拉住瞿嬷嬷,“不必了。” “阿嬷,这旨意你替我收好,待穗安亲政,清儿退居朝堂之际,再交给她。” 说罢,从那道封后的旨意下,取出另一道,干干净净、不染脏污的圣旨,递给瞿嬷嬷。 看上面的文字,是废后的诏书,“女君这是...” “这皇宫困了她前半生,不该再困住她后半生,上面这道旨意是让她名正言顺掌政,你手上这道圣旨,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 “老奴领旨。” 瞿嬷嬷双膝跪地,“女君安心,老奴会好好照顾君后。” “阿嬷,我心口疼的厉害,扶我去床榻上躺一会儿。” “好,好,好...” 第96章 回宫 瞿嬷嬷颤着声音,先将那道废后的诏书折好收入袖袋,而后搀扶着璃榆缓步去内殿。 璃榆平躺在榻上,脑中闪过儿时在清水宫的画面,又回想起玉华宫的那四年,眼眶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 “阿嬷,你说我死后,能见到我的母妃吗?” 瞿嬷嬷跪在榻旁,哽咽道:“王妃她...” “想是见不到的,毕竟母妃她恨透了那个人,自是也恨透了有着那个人血脉的我。” “王妃她与王爷情深,当初狠心抛下女君,实乃...” “璃国皇室,太过肮脏,脏了母妃,也脏了清儿,噗——” “君上,还是让人去请太医来瞧一瞧吧。” “阿嬷,我想喝你煮的梨汤,你再去替我煮一碗来好不好?” “好,好,老奴这就去,老奴这就去。” 瞿嬷嬷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让福安进来伺候,刚出宣明殿,内殿便响起了福安高呼声:“君上——!” 她闻声跪地,痛哭出声。 广和元年九月初九,中庸女帝崩逝,年仅二十二岁。 宫中敲响丧钟时,穗安许是感知到了什么,哭的格外大声,南清给她喂东西的手一顿,汤匙摔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白日里见的那一面,原来是她见她的最后一面。 那个她恨极的人死在了自己女儿周岁生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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