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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痕陷阱

时间:2024-08-22 18:00:12  状态:完结  作者:走雾

  有烟味,有酸涩的酒味,还有……糖的味道?

  她还是有一点昏昏沉沉,用手腕按压了一会太阳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被单脱落时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慌张地左右观察,环境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一个非常恐怖的结论飘在她的心头——这是锦安然的房间!

  她闭着眼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自己想要喝酒开始。

  从一点一点,到一杯一杯;从在思考什么,到之后做了什么。

  那是基于愤怒的潜意识、是基于被羞辱的难堪、基于迫切纾解的欲望,在如同蜘蛛网的情绪交缠中,她好像无意识地走进了一个房间。

  不会真的是锦安然的房间吧?

  怎么会?

  我真的……

  “总监……”

  耳畔忽然闪过锦安然昨夜在她耳边稀疏的声音,让她冷汗直冒。

  手紧紧抓着被单,头痛让她无法继续思考,晌午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羞愧的红晕瞬间散开。

  胃里强烈的翻涌感还是逼迫她走出房间。羞愧与无助塞满了她的大脑,好似要将她挤压撕碎。

  她跟着油烟机的鼓风声走到厨房的长桌旁,面色沉重地坐下,看着这个长桌,她又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那瓶酒就放在最边上,靠着墙,这“罪魁祸首”的身上映着自己憔悴的脸,好似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空气中有油被煎熟的香气,很柔和。闻着香味,她意识到的是肚子有些空空的。

  看着锦安然,正背对着她在不断的翻覆着锅铲。

  香味正是从那口锅里飘来。

  她低着头,愤恨地咬咬唇。

  ——我真是个畜牲。

  ——我到底干了什么。

  身体忽冷忽热,逐渐清醒的大脑只会让她模糊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明了,也就代表着会越来越痛苦。

  玻璃杯与桌子碰撞的声音触及到她的鼓膜,她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锦安然的笑脸。

  笑很淡,像是和煦的风。

  玻璃杯是昨天自己喝酒时用的杯子。

  但是现在里面不是威士忌,而是一杯淡黄色的,有缕缕糖丝的水。

  一股讽刺的意味冒上心尖。

  “借用了一下你冰箱里的蜂蜜,蜂蜜水醒酒,总监喝一点吧。”

  锦安然的声音不紧不慢,没有嫌弃,没有责怪,更没有对自己的不满与失望。

  她握着杯子,那杯蜂蜜水的温度恰到好处,不冷不热,像是专门等她来喝的。她没有多想,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胃里有些暖暖的,难受的翻涌感顿时烟消云散。

  “我不会做什么特别好吃的,也不知道总监你喜欢吃什么,随意就煮了点粥,还有煎蛋,总监要不要尝尝?”

  锦安然将粥盛好放在她面前时,她感觉心里某根弦应声断掉了。

  “安然,你……”

  她有些着急,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我昨晚,做了什么?”

  空气在刹那间停滞。

  中央空调将室温保持着很低,粥还在冒着热气。

  好一会,锦安然才顿顿的开口:“总监力气蛮大的,我差点没躲开。”

  笑意盈盈,苏以冬没有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对我开玩笑了!安然,我昨晚……喝醉了,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苏以冬感觉锦安然在瞒她,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她知道锦安然性格内敛,但是内心很坚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藏在心里,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侮辱她的事,她无法想象后果。

  脑袋快要炸开了。

  “真的没做什么,总监那块奶糖,味道很甜,没想到还能醒酒。”

  她突然回忆起醒来时嘴里淡丝丝的糖味。

  酸胀失神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下半句。

  ——“总监,吃糖。”

  口腔已经被蜂蜜水冲刷干净,但她貌似还想再确认一下那颗糖的味道。

  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确实蛮恶心的,明明差点就要越界,却还心安理得吃着别人给自己做的早饭。

  粥很稠,观感上看起来盛了很多,口感软软糯糯,吃起来很舒服。

  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冲刷了污浊身体,洗净了可恨的罪恶。

  她抬头看着锦安然,白净的脸上仍有淡淡的笑,可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仿佛潜藏着困意。

  还有在不起眼的手腕处,有一缕浅浅的压痕。

  安然,如果你生气,你愤怒,你对我责备与憎恨,我可能会好受些。

  苏以冬心想。

  所以那句“对不起”如鲠在喉。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锦安然吹了吹滚烫的粥,轻轻送入口中:“今天周末,总监还是安心休息吧。”

第8章 拉锯

  待大脑完全清醒,苏以冬才从房间中的蛛丝马迹中清楚了锦安然并没有骗她。

  沙发上有锦安然的衣服,锦安然还把藏有被子的抱枕打开,垫在L字沙发上,看样子昨晚锦安然一直是在客厅睡的。

  其实真的睡了多久她心里也有数。

  “你没骗我就好,安然。”苏以冬的声音像是在袋子里发出来的一样,听起来沉蒙蒙的,有一种窒息感。

  “总监,”锦安然在水池边安静的洗碗,水流顺着纤细的手缓缓流淌,“昨天在MagicMotion的时候,我确实被你吓到了,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愤怒,不像你平时那么……”

  “冷冰冰的是吗?”苏以冬接上了话:“我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别人不理我我也一般不会理别人,所以在公司里,会给你这样的错觉。”

  “就没有人来问你关于工作的事情吗?总监你工作能力那么强,不应该这么不受欢迎啊?”锦安然将手里的碟子依次排进橱柜,悠悠地问。

  苏以冬叹了口气:“芝澜居所有的任务基本上都由白芊和她手底下的项目组亲自对接甲方,然后分配给各个组,每个组有自己的流程体系,根本不需要我,除非是完全没有办法摆平的烂摊子,或者排期太赶,才轮到我。”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个擦屁股的?”

  被锦安然这么一番比喻,苏以冬差点没绷住。

  “我也算是空降,芝澜居上下对我感到不满的人有很多,这样的工作状态是白芊特许的,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迟到早退也是为了少点闲话。”

  她确实是游离在所有人之外,最特殊的那一个。

  手机铃声很大,在茶几上振动起来,苏以冬伸手去接,打开屏幕后眨了眨眼:“说曹操,曹操到。”

  苏以冬按下了接听键,白芊那富有冲击力的声音立马就从扩音器中涌了出来:“酥酥酥酥酥酥!成了成了成了!”

  苏以冬本来就酸胀的脑袋被这么一喊更疼了,连忙将手机挪远耳朵:“我没有聋,你声音不用这么大。”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尚杂志,就是那个《Sensibility》。”

  “我知道,当下销量最高的艺术刊。”苏以冬仍旧是冷淡地回应。

  她没办法不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几乎任何地方都有这个杂志的影子,即使她再不和人交谈,再没社交,也会注意到几乎人手一本。

  这个艺术刊在她们圈子属于必备,无论是服饰、绘画、雕刻、建筑、文化基本上都会收录在该杂志中,拥有最全面的信息汇总,甚至其中有一些内容因为版权问题其他杂志根本没有办法收录其中,《Sensibility》背后的景氏集团财大气粗,垄断了这些信息的版权,自然而然也成为了行业里独一档的龙头。

  《Sensibility》是南州市景氏集团旗下的产品,景氏集团基本上承包了整个南方的艺术展举办活动,专攻时尚文艺。自从集团的总裁景文逸结束了长达三年的海外活动,重新归来后,集团发展更盛,《Sensibility》就是由他一手创办的。

  “我这一周出差拜访景氏,了解到他们想要拓展的业务,是《Sensibility》的子产品,叫《Haze》,是面向初高中生的青春风格艺术刊,你猜猜我拿到了什么项目?”电话里的白芊很激动,欣喜之意即使隔着屏幕也仿佛要喷涌而出。

  还没等苏以冬做回应,白芊就没憋住,提前一步讲了出来:“我拿到了《Haze》首刊封面设计的招标!只要我们设计出的封面能够被选上,景氏就会和我们达成长期合作!”

  阳光有些炫目,但是并不妨碍苏以冬吃惊地瞪大双眼。

  她心里清楚,如果能和景氏牵线搭桥,芝澜居的现状将是质的飞跃,未来估计也是一路顺利,《Haze》每一期的封面都将都会有芝澜居的logo,配上那无可匹敌的销量,能将整个公司的知名度往上拉一大截。

  苏以冬滚了滚喉咙,有些难以置信:“你认真的吗?”

  “绝对没有假!而且我决定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一周时间,下周这个点负责这个刊物的甲方会亲自来公司会谈,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交给我?你这卫星放的未免有点过分高了,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来完成呢?”苏以冬有些微怔,她不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其实对谁来说都一样,景氏的影响力太大了,一旦出任何问题,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白芊轻咳两声:“后续我会让A组协助你,但是所有的流程只能经过你手,”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酥酥,我只相信你。具体要求明天来公司我会单独和你谈。”

  苏以冬没有说话,一瞬间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卡在嘴边。

  “可……”

  “不还有安然妹妹吗?那个小姑娘创意指标我觉得可是很在线的,你说不定可以问问人家呢。”白芊半真半假的谄媚,“明天让安然妹妹一起来我办公室吧,一起聊聊。”

  苏以冬微微侧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锦安然。

  挂断电话的时候,两人的视线视线悄然对上。

  苏以冬眼里的惊喜与担忧藏匿不住,瞳孔里闪烁的情绪将一切都出卖给了锦安然。

  “总监,”锦安然绕过她,“我相信你,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完成得很好。”

  锦安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卧室门口,苏以冬能感受到了她的语气中有难以隐藏的困意。

  “我先……眯一会。”锦安然不经意打了个很轻很轻的哈欠。

  哈欠很柔和,像是轻声地祈祷。

  接踵而至的关门声如同一把小锤子,缓缓锤动了苏以冬这颗死寂已久的心脏。

  她看着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厨房,心里却仍旧是一团糟。

  19楼仍旧能听到窗外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喧闹声。

  -

  锦安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暗哑无光,她很久没有在白日里睡过觉,醒来的一瞬间,看见寂暗的天空铺散着碎钻般的星辰,心有点悬空,不着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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