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进聊天框,最近一次聊天是两年前,那是苏以冬的左手被严重烧伤,住院的那段时间。 苏如萱不仅破例给她打了电话,还买了机票连夜飞到吉隆坡,趴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缠满绷带的手哭了一夜。 那也是苏以冬第一次看到,自己印象中苏如萱满头黑发已经开始有了泛白。 就这么照顾着她,直到她的手算得上彻底康复,苏如萱又只是简简单单的叮嘱了几句,又离开了她的世界。 “不要害怕,你身后还有我。” 这是苏如萱最常对她说的话。凭着这句让她无比安心的话,苏以冬这些年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过的还算顺利。 回忆在脑海中总是无比感性,她连忙收了收神,酝酿了一下情绪,最后忐忑不安地拨通了苏如萱的微信。 接得很快,可能人到中年睡眠总是会不好,所以苏如萱醒得特别早。 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对来电人的姓名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从手机里传出来,苏以冬感觉情绪有些难以遏制。 “以冬?是你吗?” “妈……是我。” 确认了对面确实是苏以冬后,苏如萱的音调高了几度,显得十分高兴:“怎么想起来给我电话来了?” 她从来没有在苏以冬面前称过自己是“妈妈”,因为她觉得因为自己的过失,让苏以冬从小就要承受“没有父亲”的异样眼光。 可是苏以冬从来没有怪过她。 “妈,我这两天出差回南州了,今天想回家看看。” “啊……那好啊!”苏如萱听到苏以冬要回家,声音里满是欣喜:“一会我多去买点菜,只可惜你爸他很忙,这几个月还是在外跑,你只能看看我咯。” 苏如萱说的“爸”是苏以冬的后爸,十六岁时苏如萱改嫁,由此搬到了南州,那个男人很本分老实,对他们母女也是十分宠爱。 只不过生活了不到两年,苏以冬就考入了锡美,并没有对他有很多的感情。 “其实……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苏以冬这头透过浴室的单向玻璃,看着仍在熟睡中的锦安然,犹犹豫豫。 “以冬啊,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法解决吗?没关系的,有我在,你放心说……” “不是的,妈……”苏以冬打断了她,“我……我把锦安然带回来了。” 苏如萱哑然,电话那一头愣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是当时那个……锦安然吗?” “是她。”苏以冬语气很坚定。 “那你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们都已经分开了那么多年了,人家小姑娘能接受你吗?”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我想带她来见见您,”苏以冬顿了顿,“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认出我。” 苏如萱消化了一下这句听起来比较复杂的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声音渐渐变得轻松,仿佛在安慰苏以冬:“没关系的,能重逢就是好事,你这一路跌跌撞撞,她还成你女朋友了,说明缘分未尽啊。赶紧带回来给我看看,我可稀罕着呢!” 苏如萱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锦安然,直到锦安然的家庭发生重大变故,她也一直都在身后默默支持着苏以冬。 当时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孩子敏感的情绪,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苏以冬居然为了这个叫锦安然的女孩,付出了那么多。 自己的女儿真是遗传了自己,都是痴情的种,可惜自己的痴情没能换来幸福的生活,但是苏以冬的痴情却最终有了回报。 一桩心事了结,苏以冬挂断电话,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俯身在锦安然的额头落下一吻。 锦安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受到了那个吻,眯着眼睛哼哼笑着,抬手搂住苏以冬的脖子。 “早安,大猫猫。”锦安然娇气地问候她 “早安,小锦鲤。”苏以冬宠溺地回应她 “我做了好奇怪的梦哦,碰到一群所谓的什么主义主义者,有素食主义者,有无政府主义者,有现实主义者,有虚无主义者,总之乱乱的,就记住了主义者这三个字了,”锦安然从鼻腔里发出哼哼两声,“大猫猫,你是什么主义者呀?” 苏以冬将她抱起来,让锦安然坐到她的双腿上,紧紧拥着她,在她耳垂轻轻地吐气。 “我想想……嗯,我是,锦安然至上主义者。” “嘻嘻。”锦安然被她这句情话逗乐,握住她的脸生怕她躲开,不断的用嘴巴蹭着她的脖子,最后又用牙齿开心地咬住她的唇,每个动作都是爱意满仓,“起床咯!” “你别咬我呀……好疼。” - 上午,苏以冬带着锦安然一路散步到鸡鸣寺。 因为工作日的关系,客流并不是很多,但仍旧很热闹。 苏以冬买了两张门票,两人一路爬坡拍照,在寺庙的入口处,用门票换到了燃香。 中间有一个非常宽大的铜炉,里面都是正在燃烧着的香火,溢出来的香味有些呛人,苏以冬走上前,用里面的正在燃烧的香点燃了自己的香,然后对这四面八方得庙院拜了一拜,闭上眼睛祈祷了一会,将香插进了香炉。 锦安然也有样学样,用苏以冬的香将自己的香点燃,也是四面八方拜了拜,闭上眼睛,祈祷了好一会,随后将香插到了苏以冬的香旁。 两炷香贴在一起,灼热的燃烧着。 下了寺庙,苏以冬问她:“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锦安然有些愕然:“还可以许愿吗?” “刚刚我双手合十,就是在许愿,你原来不知道吗?” “那我现在补还来得及吗?” 苏以冬后被她逗乐了,无奈地安慰:“没办法咯,一年一次,再上山可就不灵了。” 锦安然嘟嘟嘴:“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你想听?”苏以冬滚滚喉咙,一脸坏笑地望着她,“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锦安然身体一颤,小脸一红,别过脑袋:“那就别说了,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好奇而毁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两人沉默了良久,走到地铁,买了一号线的票,在人海的浪潮中,苏以冬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 “我不害怕不灵验,因为它已经实现了。” 我许的愿是,你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多么幸运,你终于不再是我的一枕槐安了。 锦安然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 下午,两人在夫子庙尝了蟹黄汤包和梅花糕,又回到玄武湖公园散步,直到夕阳渐渐落下,走出公园的那一刻,锦安然问她:“要不要给阿姨买点什么?” 苏以冬摇摇头:“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人到就好了。” “阿姨她……知不知道我们是……” 那句“恋爱关系”卡在锦安然喉咙里很久都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我的性取向,你不用担心,她不会说什么的。” 锦安然若有似无地轻轻晃了晃脑袋,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间隙中,倒映出暧昧的情愫。 世界如同一幅油画,背景是繁华都市的熙熙攘攘,身边是人间难得的心头至爱。 两人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红灯有九十秒,苏以冬害怕她会着急,牵起了她的手。 锦安然脑海中突然闪烁出那一幅街拍——于曼哈顿的夕阳下,亲吻的两位女性。 福至心灵,她轻轻踮起脚尖,勉强让自己变得跟苏以冬一般高。 夕霞划过她的侧脸,落在她的杏眼里,在她眼底漾曳开一大片蓬勃的爱意。 在灿烂的夕阳下,于尘世的喧嚣中,爱意渐浓,她吻她的唇。 “在这紧凑繁华的城市中,你我即是彼此的真挚。” 第57章 回家 苏以冬的家位于玄武区的一个老胡同里,泥泞的水泥路,满载的垃圾桶,随处可见的野猫,像极了二十年前老城镇的模样。 在如此繁华的一座城市幕布下,这个胡同像是陈旧的老古董,充满了怀旧的气息。 每一栋楼,每一盏灯光,都是一个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苏以冬紧紧握着锦安然的手,轻车熟路的走到属于苏如萱的那一栋,带着她爬到了三楼,对这老旧的铁门轻轻敲了敲。 锦安然是紧张的,不断地滚喉咙,苏以冬比她更紧张,牵着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上一次见苏如萱,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孩子,居然让她看到了自己最坏最坏的模样。 当时苏如萱在医院里,每天清晨都会拿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擦身体。她每天早上透过晨曦的微光,都能看到苏如萱和蔼的笑容。 直到某个深夜,她被手上的伤疼得无法入睡,在一阵阵蝉鸣声中,听到了苏如萱躲在病房的厕所里偷偷哭泣。 那一刻,苏以冬感觉自己的掌心都爆裂开来,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肉球,血肉模糊,疼到歇斯底里。 她知道苏如萱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年轻时将自己的满腔痴情托付给了一个虚伪刻薄的男人,认为那就是她的一切,可生下了苏以冬以后,那个男人却抛弃了她。 绝望总能让人成长的很快,沉痛的打击让苏如萱从一个本该享受爱情甜蜜的女孩,成为了一个需要负担起全部家庭责任的强母,她对身边的人都是一笔而过,态度冷淡,可唯独对苏以冬,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予了她。 她告诉苏以冬,她就是自己的一切,只要她能活的幸福,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苏以冬不知道的是,这位在她面前总是温柔体贴的母亲,总是会把自己难过痛苦的负面情绪,悄悄藏到夜里。 那个时候她多想支起身子,走到苏如萱身边,将她的眼泪抹干净,可是自己疼痛的身躯却又无法动弹。 锦安然感觉自己的手也被苏以冬带着颤抖,于是用自己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将它包裹住。 颤抖渐渐停了下来。 内侧的木门缓缓打开,温暖的灯光将楼道照亮,一个身形瘦小却又无比挺拔的身影背着光,冲二人露出笑容。 她一边用抹布擦刚刚下过厨的手,一边将外侧的铁门打开。 “哎呀,别发呆了,快进来吧!菜都齐了!” 苏以冬有些恍惚,对着光稍稍回了回神,才连忙带着锦安然走进那个温馨的小家里。 进了屋,紧张地情绪更盛,苏如萱从厨房将最后一个大砂锅搬了出来,看到她俩还杵在客厅中间,手牵着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忙抱怨:“快坐快坐,怎么进了自己家都不知道要干啥?” 说着,放下冒着热气的大砂锅,折返回到厨房盛饭。 锦安然看着苏以冬木讷地带着她,一步一挪的走到餐桌的旁,给她拉出凳子,让她坐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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