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保安立刻跑过来压制住了满脸通红的萧悦可,可碍于她是今晚最大的金主,却又不敢压制地太狠。 场面真是抓马极了,如同雾都那一次展览,也是同样不明所以的群众,也是同样如此强硬的告白手段,也是同样的不愉快收场。 “萧悦可,这句话我从进来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了,”苏以冬的烟眸里难得露出凶光,紧紧瞪着瘫跪在地的萧悦可,“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说罢,她在众人或不解,或敬佩,或感慨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走出了MagicMotion。 - 锦安然从车上下来后,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束向日葵,去快递站点拿了一个包裹,才回到了19楼。 她发现家里好像没有可以放这束花的地方,于是从次卧的工桌上拿了一个自己用了很久的笔筒,灌满了水,将向日葵插了进去。 那个笔筒是她很珍惜的东西,现在这个向日葵也是她很珍惜的东西。 看着那束夕阳下发着金光的向日葵,心情也是金灿灿的。 喂完小锦鲤,洗了个澡,她躺到了苏以冬的床上刷起了短视频。 她把那个四十五秒的宣传视频单曲循环了好多遍,在脑海中不断地重温那个冲动的吻。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苏以冬是她的了。 她走到客厅,打开灯,将包裹拆开。 里面是一套她非常喜欢的洋裙。这是她发工资后第一次花如此大手笔,也是她二十二岁的人生里第一次花如此大手笔。 她很喜欢这件淡粉色的洋裙,所以觉得苏以冬也会喜欢。 她想等苏以冬回来,用最美丽的样子迎接她。 心情如火灼热滚烫,情绪随着夜色渐浓。 褪去睡裙,将那套洋裙穿上,整理了一下袖口,欣喜的如同少女在落地镜面前看了好久好久。 小锦鲤从窝里爬了出来,走到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 她将小锦鲤抓抱了起来:“小锦鲤,你说苏以冬会不会喜欢我这套新衣服?” 小锦鲤“喵”了两声,好似在说:“会的,会的。” 会的,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天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黑色笼罩了除了客厅之外的所有角落只有客厅的暖灯开着。她像是一个欣喜若狂的舞者,而偌大的客厅就是她的舞台,于是她的在灯光下轻盈地跳动起来。 可这份欣喜很快就被打断了。 寂静中的一声脆响,是落在苏以冬房间里的手机提示音。 她没有开灯,在昏暗中摸索着那一点亮光。 她本以为又是某个吃瓜群众发来的消息,可没想到头像是之前加过的A组成员。 弹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消息提示:[图片信息]。 她怀揣着好奇,打开了锁屏。 照片里首先进入她视野的的是萧悦可,穿着露背的金色礼裙,可是动作却没有那么优雅,一只手撑着身前的落地窗,另一只手好似架着什么,头正欲向前倾。 动作的幅度似乎是想要亲吻什么。 下一秒,透过照片中落地窗外投射的灯光,她看见了某个映在镜面中的侧脸。 那是……苏以冬吗? 直到将那张图片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确定了自己眼睛没有花,看到了苏以冬挂在腰间的车钥匙和那串显眼的桃子扣饰。 真的是……她们两个啊…… 怎么都……抱在一起了啊…… “啊……” 突然感到身体内有被压制般的痛苦,拿着手机的双手变得无力,颤抖的声音和闪着光的屏幕一齐坠落向地面。 清脆的碎裂声想起,手机好像磕坏了一个角,连带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一起碎掉。 那是自己费尽心思保护着的,多么脆弱的一小块。 失重的感觉随着浓郁的夜色爬进了自己的孱弱颤抖的身躯。那浓郁的黑似锐利的匕首,将天边所剩无几的淡蓝一点点切割。 锦安然感觉心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情绪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地向外涌出。 痛苦地记忆翻涌,那是雷雨加交的夜,是自己无法直视的梦魇。 那时年幼的自己跟现在如出一辙,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无能的孩子长大了而已。 “我根本没有喜欢你!” 锦安然在昏暗的房间里痛苦地嘶吼。 “我根本没有!没有!” 可……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呢? 因为自己又一次感觉到了抛弃的滋味了吗? 夜的寂静如同压抑的墨,逐渐填满心脏的空缺,让自己想要说的一切都难以吐露。 所以,她又要重新变回了那个“孤独”的人了吗? 明明曾经渺小无能的自己都是一步一步咬着牙坚持着走了那么远的路,却因为感受到了许久不见的温暖,感受到了不曾体验过的爱意,现在却愈发变得厌恶孤独,无法忍受。 我明明还想要吻你。 我明明还想要听你对我讲那些优雅的情话。 我明明今晚就打算告诉你……我爱你。 她坐在那张粉色的床单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 我就应该再自私一点,把萧悦可气到暴跳如雷;我就应该再自私一点,无论如何也不准让你去赴约。 我明明已经很接近幸福了,可当幸福突然远离我时,为什么又那么痛苦呢? 因为这份幸福本就是假的,是陷阱,本就不属于我吗? 她的人生一直都被人不理解,一直都被排斥,一直都在被人抛弃,一直都在被人伤害。 可是只有苏以冬,靠近她,亲近她,拯救她。 她打开手机,看着微信上苏以冬的头像,抿了抿唇。 自从上次从窠臼回来,苏以冬就把《亚当之手》换成了梵高的《向日葵》 “我希望你看见我,就能看到我盛开的热情,我是向日葵,而你就是我的太阳。” 苏以冬是这么告诉她的。 向日葵的花语是:独一无二的,沉默的爱。 也是她说不完的热烈,藏不起的情愫。 “骗子……苏以冬,骗子……” 她的思维已经完全塌陷,手上的动作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颤抖的手随意地敲击着碎裂的手机屏幕,鬼使神差地给苏以冬打过去了视频通话。 小锦鲤察觉到她的异样,抓着被单匍匐到她肩上,轻轻舔舐着她眼角的泪水。 等苏以冬那张清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苏以冬坐在车里有些愕然,看到锦安然溺在黑夜中的杏眼泛着泪光,唇角颤抖的张开。 “苏以冬,”她抽咽着,痛苦地哭腔断断续续,“你是不是要和那些人一样……要把我丢掉啊……” 第50章 欲望 苏以冬头顶的车灯渐渐熄灭了下去,也同视频中的锦安然一起陷进了黑里。 本来压抑的心情被她这句话调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锦安然呆滞的的眼神,心里突然着急起来。 “安然,你怎么了?” 她花了很短的时间去咀嚼锦安然这句话的意思,却毫无头绪。 “那些人”是指谁呢?“丢掉”又是什么意思呢? 可此时她根本没有办法继续深究其中的含义,锦安然的喉咙里只有支支吾吾地声音,背景是一片漆黑,还有小锦鲤的叫声。 想到那种极端可能性的她,心好像被挖了出来,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抽咽的声音并没有给她回答,挂断的最后一秒是她含着泪的垂眸。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以冬切出的微信界面出现了一个红点,她立刻点了进去,发现是那张自己被萧悦可压在落地窗前的照片。 错愕之余,那条照片快速被撤回了。 想到了萧悦可搞的这场闹剧,整个餐厅的人几乎都在拍照,还有A组的四个人肯定也都看到了…… 那么那张照片一定是通过A组的人,传到了锦安然的手上,被她误会了。 她立刻插上钥匙挂档,一刻也不敢耽搁,上了最近的城市高速赶回住所。 速度有些过快,车钥匙上那串桃子扣饰随着振动不停的摇晃。 她一路上大脑一直在忽冷忽热,她后悔自己要赴约,她没料到这个意外的动作会被锦安然看见,她害怕锦安然会做什么傻事。 她在不断的后悔和自责。 锦安然在视频里的状态几乎和前几次失神无异,空洞的眼神,无意义的呢喃,以及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 她一定是又想起来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那个一直在身后对她穷追不舍的梦魇。 “那些人”就是她的亲人,不限于锒铛入狱的父亲和抛下她离开人世的母亲,还有身边那些让她感觉无依无靠的丑恶亲戚。 她就是被那些人“丢掉”的,可也被自己“丢掉”过一次。 想到这里,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没有把车开进车库,直接就在外面的暂停口下了车,立刻重新给锦安然打电话。 铃声完整的走完,她也快步朝自己那一栋跑过去。 无人接听。 边跑边拨通第二遍。 在电梯里,第二遍在铃声的末尾挂断。 苏以冬眼里不安的神色加剧,手指不停地戳着电梯上数字19的按钮,接着拨第三遍。 《致爱丽丝》一秒一秒地播放着,电梯上的数字也渐渐变化着。 直到19楼,电梯口缓缓打开点,内部的灯光撕裂开浓雾一般的夜色,照亮了面前她再熟悉不过的门口。 可是门外站着的是面向电梯的锦安然。 双目无神,好似没有清醒。 借着电梯的灯光,苏以冬看清了锦安然绯红色的脸上有数不清的泪痕,还有泪水正顺着那些泪痕的轨迹一点点的下坠。 苏以冬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钩住,被浓硫酸从上至下完整地泼了一遍,火辣滚烫的感觉刺痛自己的神经。 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她冲了过去,死死地抱紧神志不清的锦安然。 她好像听到了锦安然的哭声中,有微小的呢喃。 “姐姐……姐姐……” 她伸出手不断的抚摸着锦安然的后颈,抱着的力又添了几分。 “安然,我在……我在……” “姐姐……你答应过要带我去锦长街的……你去哪里了……” 那是十六岁的自己离开锦安然时的最后一次探望,她在临走之前抓着锦安然的手说,下周会来接她回锡州市中心,带她去锦长街玩。 可是那一周之后,苏以冬再也没有出现在锦安然的世界里。 整整十年…… “安然……”苏以冬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到自己的左手上,“我带你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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