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么腼腆可爱又刚刚帮公司拿下大合同的女孩子,没人会不喜欢。 苏以冬坐在沙发角落看着锦安然,忽然想到了二十二岁的自己。 意气风发,在白芊的资助下开启了全国各地的巡演,自己的创作被更多人所了解,慢慢地被更多圈内人所认识,财富与名声在逐步积累。 当她受邀开启了全国的艺术展览巡回,台北第一站的完美收官让她自信满仓,可结果吉隆坡的第二站就让她从天堂坠落至地狱。 一场暗潮汹涌的火焰,从场地角落蔓延,触发了报警器,可是却没能扑灭,一直侵袭肆虐至展览馆的每个角落。 她发了疯似地想要从大火中救出自己的画作,不顾消防人员的阻拦,伸出手去夺画时,一股火星蹿上了她的手掌…… 恐惧与不甘填满了她的内心,那本来充满了自负的骄傲,被这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飞起来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 锦安然拿着话筒,朦胧绚烂的彩灯下,张着杏眼,看向苏以冬。 苏以冬向她露出一个“慢慢玩”的表情,随后就离开了包厢。 走出KTV的大门,她靠在路灯下,借着昏暗的光,轻轻拈过一支烟。 于夜中亮起一抹猩红,如同素色油画中的一抹奇异的亮点,神秘又迷人。 半支烟的时间,高跟鞋的声音在寂暗中响起,苏以冬吐出一口烟圈,透过雾看到陈傲雪渐渐浮现在灯光下的脸。 目的很明确,就是朝她来的。 她仰起头,把嘴里剩下的烟吐出,将剩下的半支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自从见到锦安然后,我好像再也没有抽完一整根烟了,”她自嘲着,看向同样溺在昏暗灯光里的陈傲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 陈傲雪应付了一个尴尬的笑,说道:“自从从学校离开,我就再也没有和你聊天。你那几年都在忙些什么呢?” 语气很温和,并不是以往那种故意找茬的感觉,苏以冬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从头斗到尾的“好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来没觉得陈傲雪会是为了某些利益变得癫狂的人,以她对陈傲雪的了解,最多也就是好胜心强。 “毕业后我出了一趟国,随后一直在参加展览,全国各地跑,”她顿了顿,抬起左手看了看,“一直到某次国外展览,发生了火灾,毁了我的一切,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一字一句都像是揭疤。 最近几年的外展陈傲雪也多有了解,但是出了意外的只有一场。 据说那场大火是因为某个报复社会的组织专门策划的,安排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混入人群,安保似乎也被买通,就是为了引起骚动。 没想到这个意外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陈傲雪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 “空降芝澜居也并非我故意要抢你的位置,白芊和我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她为了将我拉出深渊,说要给我找点事情做,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冲动的恨意,因为不明所以的嫉妒与错误的好胜心,陈傲雪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这背后的一切。 今天这个困扰她无数个日夜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开。 她耸了耸肩:“真的对不起。” 苏以冬看着她逐渐失去神色的眸子,说道:“不需要对我道歉,我还是更喜欢和我争锋相对时候的你,这次我们都入选了,也没有分出个高低不是么?” 她知道苏以冬是在给她台阶下,自己因为过于太想把苏以冬击败,并没有好好打磨自己的稿子,以至于被那位常务当众拆台。 只是心结突然放下的时候,她感觉有些累了,像是扛着很久的重物的身体突然得到放松,整个人只想得到休憩。 “那个……”陈傲雪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被脚步声打断。 锦安然踩着光,出来寻找二人,看到她们在路灯下,于是快速向她们走来。 想起了自己对这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有很多对不住,她抽了抽唇,还是硬着脸皮道歉。 “安然,对不起。” 锦安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有些懵,但是她看了看苏以冬的表情,便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陈姐,”锦安然慢条斯理,“你和苏总监都是很倔强的人,有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都会拼尽一切努力,甚至不惜燃烧自己。” “你一定是十分热爱这份工作,不然也不会想要一直往上爬。可是你的好胜心太强烈了,有的时候需要别人拉你一把,你不太依赖你的组员,可是你的组员们都很仰慕你。” 陈傲雪苦笑一声:“我努力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一事无成,我配不上他们的仰慕,我可能要……离开芝澜居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疼痛欲裂。 事到如今,她还是想要选择逃避。 …… “从一开始见你面就知道你今天很不对劲,果然让我猜到了!” 尖锐洪亮的声音从门外的角落窜出,陈傲雪慌忙回头,看到的是躲在暗处的白芊和A组所有人。 “我……我不是……”看到他们,她紧张地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在下属面前吊过架子,身为前辈她一直都努力工作,以身作则,但是现在自己的窘态被披露无遗,有些让她不知所措。 “陈姐!你不会真想走吧?刚刚拿下大合同,以后这项目要交给谁啊,你也忒不厚道了吧?” “陈姐,洪译还欠大伙一顿烤肉呢,你就这么走了,他可就谁也不怕了,肯定要欠到底了!” “组长,今天那么开心,不要整这些晦气事情嘛。” 众人七嘴八舌地拥上前,围着陈傲雪。 再僵硬的心,在此刻这种情况下,也会难免动摇。 “好啦好啦,”陈傲雪流着泪,拍打着众人托举起她的手臂,“放我下来,我不走啦!” 大家真的都像孩子一样,天真,浪漫,又难搞。 - 待陈傲雪被众人拥着回到KTV后,苏以冬和锦安然漫步在夜色下。 “真没想到,她居然会产生这种想法,还好你们把她给留住了,也算是为芝澜居做了一件好事。” 锦安然没说什么,“嗯嗯”两下,跟着她的脚步回到车里,突然拉近的距离,让锦安然不自觉地凑到苏以冬身边嗅了嗅。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苏以冬有些失神,她停下插钥匙的动作,疑惑道:“在闻什么呢?” “苏以冬!”锦安然嗅完,语气突然严肃,只是她的长相完全就是严肃不起来的类型,“你今天已经点了两支烟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要是再抽烟,我绝对不会理你了!” 啧,小锦鲤还管上人了。 “压力总是要通过某种途径释放的,”苏以冬半俯着身子,轻轻贴近锦安然的侧脸,身上淡淡的烟味随着飘忽的月色吹进锦安然的鼻子里,“不让我抽烟,我怕我又要劳累过度咯。” 锦安然打了个冷战,轻咳一声。 “可以……用别的办法嘛。” 说完,她有些后悔,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有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陈傲雪被我下挑战的当天,就给出了画稿,她肯定是已经提前知道了《Haze》的竞标信息,但是这个消息我和白芊在那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你,”苏以冬舔了舔唇,“那么,会是谁透露的呢?” 锦安然顺着她的话思索着,想到了那一天,暴雨将至,陈傲雪询问她如何回家,闲聊之间,把《Haze》的事情讲了出来。 突然感觉五感麻木,动弹不得,像是整个人浮在空中,有些站不稳。 “我……我可以狡辩,我没有给她别的信息,只是不小心被她套话了而已……” 白皙的脸上因为忙于争辩而泛着淡淡的粉红,如同那日未品尝完的冰淇淋,此刻全部化开在了眉间。 “嘘,安然,”苏以冬心潮涌动,凑到她的耳边,压着音色,“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现在就是有意的。” 锦安然的心跳倏地一滞。 “做了坏事,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第39章 补偿 夜色滑落进车身内,锦安然被苏以冬轻轻地搂着,视线落到了苏以冬的唇上。 化了一点淡妆,红唇微张,似有千言欲语。 那块怀表的声音总是在这种情况下清晰可辨,震地锦安然的脑子无法思考。 “你想做什么?”她抑制着心里的情绪,紧张地问。 苏以冬轻笑一声,将她拉近,两人本来还有些许的距离一下子归零,相互紧贴着。 头架到锦安然的一侧肩上,轻轻地呢喃:“想抱抱你。” 锦安然僵直的身体被这一句“想抱抱你”整的酥麻,不自觉的软榻下来。 确认了苏以冬没有继续做过分的动作,她轻轻仰起脸,打理着苏以冬耳旁的碎发:“我不是说了,你再对我这样动手动脚的,我就再也不让你碰我了。” 像是威胁,又像是开玩笑。 苏以冬将相拥的身体脱离开,盯着锦安然的眼睛:“还算数吗?某人可是趁着我高烧,无力反抗的时候,夺走了我的初吻,难道就没有什么补偿吗?” 被她这么一勾,乱七八糟的回忆又涌现到了脑海里,锦安然脸一红,头深埋进胸口。 “那……你后悔吗?” 虽然在那之后一直没有提过,但是她还是对苏以冬唇瓣的触感记忆犹新。 软乎乎的,像云朵。跟她本人完全不一样。 “想后悔也晚咯,”苏以冬柔和地打趣,“毕竟我当时任人摆布,能怎么办呢?” 每个字都在锦安然的心头晃荡,视线挪开。 “说了是冲动……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苏以冬眼睛一眯,一副得逞的样子,渐渐向锦安然靠近。 “你到底……要做什么……” 锦安然仿佛能感受到接下来的桥段会让自己终身难忘,但是迫于压力,只得眯着眼睛不去看。 她回想到了苏以冬宿醉的那个夜晚,走进了她的房间。 如果当时没有那块奶糖,亦或是自己没有抵抗住,那么结果就会是…… 脑补着后续的情节,心跳在月色中愈发猛烈,像是快要从胸口迸发而出。 没有等到幻想中的情节,只有回荡在心里的一句话。 “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安然?” “什么?” 她胆怯地睁开眼,却发现苏以冬好似一只乖乖的猫咪,端坐在驾驶座上,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情愫上升所产生的幻想像是一团烈火在胸腔里烧,可现在好似被瞬间熄灭,生起了袅袅青烟。 真是够要老命的。 可却突然有种意料之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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