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平平淡淡的,守着江枝和两个小孩,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所以你从来没有坚定的选择过我对不对?”江枝哭花了脸,她哭的也有些累了,可是一直哭到现在,宋雪意居然没有帮自己擦眼泪,也没有低头哄自己,而是这样任由自己哭着。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枝没有发现宋雪意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变了脸。 终于累极了的宋雪意长叹了一口气,淡声道:“江枝,你只说你自己辛苦,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 宋雪意是很典型的小镇做题家,在高考前她和往前普通的高中生一样。 她生长在一个封建迂腐的家庭里,父亲酗酒赌博,因为宋雪意不是儿子而和宋白梅离心分居,自己在外面重组了家庭。 对于宋雪意来说,父亲这个角色同万千人家里的一样,是个寄生于家庭里的‘活死人’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家里的生活重担落在了宋白梅一个人身上,她靠打三份零工一直将宋雪意供上了高中。 而宋雪意也不负众望凭借着优秀的成绩,成了江城市状元,考入了京大文学系。 在没有遇到江枝前,宋雪意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完这一生的准备。因为深知母亲在家庭里承担的苦难,所以她对男人天生没有好感,更别提兴趣了。 她的目标就是留在京城,成为京城日报的主编,然后把母亲接来享福。 直到那年文学社加入了一个小学妹。 十七岁的年纪是那样美好活泼,在介绍起喜欢的事情时,眉眼间的骄傲和自豪是那样明艳动人。 宋雪意不受控制的被吸引了,在学妹成人日那天,学妹表了白,学姐接受了。 那是宋雪意第一次有了保护一个人的想法,所以在母亲催促她恋爱时,宋雪意第一次跪在了母亲面前,和她坦白了自己喜欢女生的事实。 宋白梅没有念过书,对待新世界的观念还是不太能接受的,她抱着女儿哭到几乎晕厥,然后罚宋雪意跪在外公外婆的灵位前忏悔。 可宋雪意不松口,跪了三天也绝食了三天。 最终宋白梅心疼女儿,点头同意了。 宋雪意对母亲承诺,会事业有成然后带着喜欢的女孩回家。 可是终于等到江枝大学毕业那天,江枝却消失了。 爱人消失了,宋雪意的事业也被人打压了,她写的文章被无故撤档,发出去的稿件退回,就连已经谈好的出版书号也被压下了。 事业和喜欢的女孩都没有了,宋雪意带着满身伤痕回了家。 “江枝。”宋雪意叹了口气:“我累了。”
第53章 听到这话, 江枝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就连眼眶里的泪都忘了眨出来。 宋雪意说她累了...... 累了。 江枝不敢细想这个累字后面有没有包裹着别的含义, 她脑海里冒出的最坏的那种含义。 “学姐...你不要我了吗?”江枝的声音带着些许恐慌,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挽救现在的局面, 来改变宋雪意说的这声累。 江枝从未想过宋雪意会有说累的这一天。 当初被江钟国关在阁楼,被迫嫁给宜程君,所有的一切和不公, 她全都是靠着对宋雪意的想念才撑过来的。 明明横在二人之间的那么多阻碍都被清扫了,明明幸福近在咫尺, 明明马上就可以再也没人能拆开彼此了。 宋雪意却说她累了。 江枝摇着头, 眼睛里的泪不需要再挤就簌簌落下来, 她牵着宋雪意的手,哀求着:“学姐不能,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 人前干练又知性的江市长在此刻变成害怕的小孩,她紧紧牵着爱人的手,祈求着爱人不要将自己抛弃。 江枝哭得十分痛苦, 隐忍在喉咙里的哀嚎像一只受伤了的兽。 温热的泪水滴到手心里,宋雪意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她抬起手轻轻为江枝擦去眼泪:“别哭了。” 看着江枝哭的这么痛苦,宋雪意还是会心疼。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和自己相处纠缠了半生的爱人。 人生中最好的那段时光, 是在江枝身边度过的,开朗又活泼的江枝像个小太阳闯进宋雪意的世界, 即使这轮太阳背后藏匿着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宋雪意还是选择了原谅,她轻声哄着:“我只是说我身体累了, 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 “那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江枝将脸贴在宋雪意的掌心,像孩子似的耍赖:“你说你永远只爱江枝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江枝。” “我当然只爱你一个人啊。”宋雪意擦拭掉她的眼泪,柔声道:“永远不会离开。” 得到承诺的江枝哭得更大声了。 在这一刻,在宋雪意面前,她不是市长不是女儿不是母亲,只是江枝。 只是宋雪意的爱人,江枝。 听着江枝的哭声和二人的互表心意,宋卿扯了扯江宜的手,轻声说:“走吧。” 再不走估计就要听到更多互相表白的爱语了。 宋卿还是不能接受这件欺瞒,自己像傻子一样被这段关系愚弄至今。 在过去她将母亲的所有不幸福都归结于自己,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母亲无法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可现在看来,宋雪意所表达出来的惨都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母亲用女儿的爱,变成最残忍的纽带,牢牢将女儿拴住,妄图掌控女儿的一生。 二人没有回病房。 江宜知道宋卿现在心里肯定不舒服,她牵着宋卿径直下了楼。 两个人没有乘电梯,而是一层一层踩着台阶。 “你当时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很崩溃?”宋卿突然无厘头的问出声。 江宜嗯了声:“不过当时知道的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崩溃哪件事。” 她用玩笑的语气讲出来,将过去描述的风轻云淡。 那一夜的暴击让江宜的人生发生改变,时至今日仍旧残留着后遗症。 “笨蛋崽崽。”宋卿叹了口气,有些无力:“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许一个人扛着。” 江宜笑着点头,应了声好。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江城医院的小花园里有零零散散几个溜达的病人,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或杵着拐。 对比起来,宋卿和江宜健全的不像病人。 “那当年你去伦敦找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江宜迈下最后一节台阶冲宋卿伸出手,暖阳洒在她身上,让她发出舒服的喟叹。 宋卿抬手搭在江宜的掌心,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阳光洒在两个人身上,二人同时闭上眼,仰面对着光来的方向。 “因为我没想过还有机会见到你。”宋卿闭着眼睛,语调慢慢悠悠的。 当时她一个人行走在伦敦街头,按照标出来的学校一家一家找。 偌大的校园,宋卿逛了又逛,她乘巴士穿过伦敦的每一条街道,带着失望的消息赶往下一个学校。 她乞求老天给自己幸运,能在大街上与江宜擦肩而过。 又或者可以在教室拥挤的人群里一眼将她锁定。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直到宋卿用完了所有的假期,寻找完最后一所学校,走完伦敦的最后一条街。 也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 在离开伦敦的那个下午,来了一周的宋卿第一次遇到伦敦的雨。 阴沉沉的天,路上的行人并不撑伞,很自由的漫步在城市的暴雨中。 完全不同心境的宋卿茫然地行走着,在雨落下来的那一刻压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一个在公共场所连大声讲话都做不到的女孩在暴雨的街头嚎啕大哭。 哭到看不过眼的路人来送她雨伞和手帕,有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也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却唯独看不见那个朝思夜想的人。 宋卿其实计划过第二次寻找,在大四毕业那一年。 她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她预留了半年的时间,她想在每一个学校呆上一周,以防恰巧那天江宜没出门。 只是在还没有出发时,宋雪意就生病了。 再然后,博士毕业的宋卿就回了江城。 所以宋卿没有撒谎也没有讲气话,因为她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再遇到江宜。 “好巧,我也是。”江宜握紧了宋卿的手,慢悠悠地睁开眼,暖阳有些刺眼,逼得她落下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但人的预感不准,老天是不会允许爱人分离的。” 宋卿被她逗笑,“老天连爱情也管?” “当然。”江宜牵着宋卿往前走:“专管我们两个的,月老把我们的红线焊死了,这辈子都不会断,除了死亡没有东西可以把我们分离。” 她说得骄傲又肯定,宋卿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刚刚还微笑着的人笑意凝固在唇边,宋卿抬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心脏处,重复着江宜的那句唯有死亡可以将我们分离。 老天啊,为什么要在自己最绝望时又给自己希望呢。 现在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坏掉了呢。 江宜并不知道宋卿心中所想,她牵着宋卿在小花园里乱逛,鹅卵石路边有两个小女孩举着棉花糖在吃。 和熙的风吹拂而来,宋卿长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吧。 一阵刹车声,前方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从那一排停着的黑色红旗车上下来不少穿着军装的女兵,各个短发军装,修长的腿包裹在迷彩服里,为首的两位胸前还挂着枪。 这么大阵仗引得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看。 站在风中的女兵们身高腿长,各个都有一米八往上走的身高,站在风里就像挺立的白杨。 宋卿的视线被吸引,她轻轻拍了拍江宜的肩膀,轻声提示着:“崽崽你看那边。” 江宜的视线还跟着那个举着棉花糖的小孩走呢,被宋卿拍了拍回过头,看着一排排飒爽的女兵,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中国人好看热闹似乎是天生的,江宜牵着宋卿,低声说:“姐姐我们走近去看看。” “啊,这不好吧?”宋卿嘴上说着不好,挽住江宜的肩膀走的不比她慢。 姐妹俩狗狗祟祟的走近那排女兵,江宜眯着眼睛看车牌,总觉得这串连号有些熟悉。 “京A......”江宜还没定睛看完,原本站在她不远处的女兵们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转过身,踢着正步朝着江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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