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的每一个指标,江宜都已经烂熟于心,她忐忑地一项一项核对,而每一项都是正常的指标。 这是宋卿的检验报告,江宜将视线挪到医院的名称上——松山医院。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检查时间是三天前。 就在江宜掏出手机准备将医院名称传给莫淮水时,浴室门被人哗啦一声打开了。 宋卿刚洗完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她此刻没有穿衣服。浅蓝色的浴巾包裹住好身材,湿透的发梢正往下滴着水,本就白皙的肌肤被热气腾红,整个人干净清丽如出水芙蓉。 听见动静的江宜手一顿,抬起眼时,二人视线相接。 “看见了?”宋卿语气淡然,似乎对江宜的新发现并不在意。 江宜看着眼前的美人出浴,手中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中断,她将病例给放回桌子上。 “我说过我没病。”宋卿左手攥着干发帽,语气淡然:“现在知道我没病,失望么?” 她的态度称不上恶劣,但语气里满是嘲讽。 江宜抿了抿唇,淡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好抱歉的。”宋卿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的发丝,倚在浴室门口沉眸瞧着江宜:“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江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宋卿似乎早已经知道自己回国的目的,也知道了她病例泄露的事情。 所以她拿出全新的,健康的体检报告,就是为了赶走自己。 果然,宋卿再次开口:“两个选择,一,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辈子别再出现到我面前。” “我选二。”江宜打断宋卿的话,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做出选择。 看着眼前人一脸漠然的表情,江宜的语气软了下去:“姐姐,别赶我走......” 江宜的眼睛本来就亮,此时站在灯下,灯影映入她的瞳孔,湿漉漉的眼看上去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她的反应是宋卿没有想到的,尽管已经在浴室内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着眼前人可怜巴巴的模样时,宋卿突然有些心软。 可也只是瞬间,江宜坚决地说分手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重映。 宋卿躲开她的视线,淡声道:“我还没说二呢。” “我选二。”江宜坚定地重复着。 只要不是赶走自己,只要还有机会留在宋卿身边,不论二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气氛慢慢冷下去,如宋卿身后的水蒸气般,快速消失在空气中。 安静让人压抑,像一把钝刀仿佛磋磨着心脏。 就在江宜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了的时候。 终于,江宜听见了宋卿的声音。 “二,跟我在一起,直到我结婚之前。”
第22章 浴室内的最后一丝热气也散尽。 倚在门框上的宋卿抬眼望向浴室镜中的自己, 病态的苍白脸色被热气吞噬,营造出健康的红润假象。 桌上的病历被江宜看见是宋卿刚刚做出的决定。 她花了十倍的价格拜托那个医生帮自己弄到的这份检验单,每一项指标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因为除了病历上的身份信息属于自己, 其余的都是姚佳瑶的身体指标。 起初这个病历只是宋卿用来糊弄宋雪意的,没想到会变成算计江宜的一步棋。 只是今晚莫淮水的出现, 让宋卿有了个疯狂的想法。 可在看见江宜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后,宋卿她突然后悔了。 她不想让江宜这么快就轻松,她想冲动一把, 跑过去撕掉病例然后告诉江宜: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你回来的晚了一步却又早了一些。 你救不了我的, 所以现在你应该麻利地滚回你该回的地方, 等着收我的葬礼邀请函吧。 但又瞬间转变想法, 还是决定维持原计划——自己得表现得再健康一些,最好是让江宜彻底相信自己没病。 然后在江宜最爱自己的时候死去,让江宜也感受一下被抛弃的滋味。 最好是让她也夜不能寐,日日沉浸在痛苦之中。 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 想法失控后逐渐变得偏激。 宋卿意识到自己现在需要吞一颗伏硫西汀,靠药物来控制一下自己正在逐步扭曲的理智,以防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 可是比起吃下让人昏昏欲睡的药物, 宋卿更想要江宜的拥抱。 药物只能抑制住病情,而眼前人则是自己的病因。 于是她勾了勾手指, 示意江宜过来。 听话的江宜抬脚朝她走去。 每走近一步,宋卿身上的香气就清晰一些,江宜的思绪就乱一分。 江宜在浴室门口停住脚, 二人间不过一抬手的距离。 这距离真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宋卿浴巾上晕开的水花, 闻见她身上清香的栀花沐浴乳味道。 江宜喜欢这种距离,甚至贪心地想要更近一步。 可是没有宋卿的准许, 江宜不敢抬步。 宋卿突然觉得此刻的江宜像被自己驯化的狗,圈绳握在自己手中。 叫江宜近,江宜就近,叫江宜滚,江宜就滚。 往日的张扬与骄傲在此刻散尽,只留下一双可怜兮兮的眼。 尽管宋卿明白江宜此刻的乖是装的,但,总有一天会成真吧。 江宜并不知道宋卿的想法,她听话地遵循宋卿的指令,除了不让自己滚,宋卿让做什么她都愿意。 过去十年里,像这样能靠近宋卿的机会,只在江宜梦里出现过。 可梦醒后,只有空荡的天花板,以及在记忆里永远定格的那双泪眼。 “你知道选项二意味着什么吗?”宋卿看着江宜的眼睛,浴室的灯光正好泻入她的眼眸,深邃黝黑的瞳孔中正倒映着自己的脸。 江宜的左眼下二指,有一枚小小的痣。 而自己的右眼下二指,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对称痣。 只是被遮挡的时间太久了,江宜看不见,连自己都快忘记了。 “我愿意。”江宜的语气虔诚,仿佛宋卿说的不是选择,而是婚礼誓词。 不论从宋卿再反复询问多少遍,也不论这个选择背后的代价,江宜的回答都只有这一个。 “好。”宋卿轻轻点了点头,“过来。” 江宜乖乖上前一步。 “走近。” 江宜再次小小向前挪动一步。 二人的鞋尖抵住鞋尖,近到无法继续抬脚。 “抱我。” 尽管语气强势,但宋卿的声音很轻,气势也弱了一半。 江宜听话地抬起手,将宋卿揽入怀中。 湿发靠在衣服上,水渍迅速晕染开。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的。” 宋卿抬手环抱住她的时候,低声呢喃着。 被宋卿的主动震惊到的江宜没听见这声轻语,她偏过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宋卿没再开口,回应江宜的,是宋卿的吻。 手腕抬起的瞬间,浴巾滑落。 感受到贴入怀中的柔软以及唇上的温热,江宜的脑袋嗡地一声空白了。 于是她的身/体出于本能地回应了宋卿。 ........ 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床头的那盏壁灯亮着。 昏黄灯影点亮床畔一角,剩下的光晕散在墙壁,宛若沉入水中的半捧月影,朦胧得让人有些不真切。 衣服成了阻碍,随走随丢。宋卿未干的发梢上顺延滴落的水珠,落在江宜的肌/肤上晕开一片凉意。 如同冰凌坠入烈火,反倒是刺激得感/官更加兴奋。 二人紧紧拥抱着彼此,恨不能将对方揉入骨髓中。 悬在半空的身体落回床榻的那一刻,二人的唇有片刻分离。 宋卿的理智回笼,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可刚往前爬了几步,便被人攥住脚踝,一点一点拖了下去。 窗外夜色静谧,月色跳到玻璃上却被严丝合缝的窗帘隔绝在外,窗外的世界尚在沉睡中。 但,屋内的灯影恍惚,等待骤雨落下的花枝无助地在摇曳。 温热的掌心从身后攀过来,像一尾灵巧的蛇,一点一点缠绕住宋卿的脖颈。 掌心收拢,呼吸也随之变得稀薄。 无处可逃的宋卿彻底跌落入江宜怀中,温热的呼吸贴着耳廓,轻吻接踵而至。 此刻的江宜分毫不见刚刚的乖巧模样,她跪坐在宋卿身后,直挺的背脊遮住了大半的暖黄壁灯。 二人散开的发交织到一起,影子在灯影下融为一体。 宋卿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操控身体的绳被江宜攥在掌心。 江宜感受到了怀中人细微地挣扎,手掌轻轻收紧,语气中带有警告意味:“别躲。” 掌心之下的喉头轻轻攒动,宋卿吞咽了下,挣扎的动作停止。 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蔓延着,这是独属于宋卿的味道。 似乎是很满意宋卿此刻的乖顺。 抓住宋卿的脚踝的手掌挪开,指尖顺着小腿顺延而上。 江宜此刻的感受有些不真切,她无法具象地描述出这种感受,只能通过深吻来确认,感受着怀中人的轻颤来获得实感。 二人的呼吸交融,分不清是谁的发蹭着脸颊。 像干渴的鱼寻觅到水源,像枯死的树根被灌入养分,像奔跑在永夜中的人终于等来了曙光。 宋卿突然后悔自己往前挣扎的这几步,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江宜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自己早该想到的,江宜所表现出的可怜也不过是拿捏自己的小手段罢了。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仍旧是这样。 落入陷阱的小绵羊无处可逃,被动地任凭身后猎人的摆弄。 宋卿的背脊刚靠上枕头,带有奖励性质的吻随之而来,开始游走。 像终于得到玩具的小孩,江宜俯下身一点一点品尝着渴望已久的‘小蛋糕’。 宋卿紧紧咬着唇,将脸埋进了枕头里,连带着藏起的,还有眼角的泪。 牙齿咬住柔软的枕头,抑制着喉咙间的声音。 房间里很静,静到能听见宋卿的每一次呼吸的变化,和堵在喉间发不出的闷哼。 就像六月午后的天,等待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栀子在烈日下盛放到极致,天上云朵翻涌,任凭风的拂弄。 良久,积压在云层后的暴雨终于落下。 宋卿骤然一晃,如过电一般,大脑陷入刹那的空白。原本抻在腿/侧的手掌摊开,指腹擦过江宜的发顶,垂落入柔软的棉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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