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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袁有为在一日，边关便安定一天，谁敢来犯？”老将军须发岁已白，目光依旧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 他这话并不是自大，而是他这一生击退了所有试图来犯的异族，护佑大乾安定几十年。 “既然没有异样，想必老太师是累了。常年驻守边疆，是该回来与家人团聚团聚，好生歇养。” “不必！微臣要见陛下，为何一直是太后在此，陛下为何不出现？”袁有为打断姜迎欢的寒暄，只想切入正题。 他一听说京内的异样便动身回朝，怕的就是陛下又朝一日被太后完全“挟持”。 姜迎欢轻轻笑笑，真等到完全控制李恒舜这天，她又觉得可笑了。 不动刀不动枪，李恒舜竟也心甘情愿。 一个看似最不可能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来人呐，去请陛下，就说老太师求见。”姜迎欢派人去请李恒舜，其实她一早就通知了。 来与不来，都是李恒舜自己的选择。 姜迎欢根本不畏惧袁有为的审视，正好让他看看他最忠心的君主，是怎样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 听到姜迎欢要求自己前去，李恒舜心中是厌烦的，他并不想见，因为他一早就选择好了。 他要选白橘。 见了袁有为定又是一大堆说教，这国为什么就不能让爱管能管的人去管呢？ “陛下！” 终于见到这位少年天子，袁有为有些许激动，李恒舜脸色却很一般。 简单寒暄几句后，袁有为要求私聊，姜迎欢很识趣地先一步离开。 甚至恶趣味地想了一下老将军得知幻想破灭时的表情，一定很失望吧。 老将军早年在京养伤时带过年幼的李恒舜，对他的感情与普通老臣又不一般，有那么一点看待孙儿的意思。 不单是仅为了自身利益，对李恒舜有着厚望。 当他真正接触过后，发现李恒舜真如传言那般是心甘情愿让权给姜迎欢时，很不理解。 “陛下，男儿当有鸿鹄之志。你身为帝王，怎可甘居人下？” “那尧舜还有禅让呢，我不适合当帝王。” “先帝给陛下取名舜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袁有为痛心疾首道。 第103章 太后与小宫女（52） “先帝先帝！每个人动不动就跟我提先帝，他们当真是记得先帝吗？” 不耐烦的李恒舜极其恼火。他早已看清一些人的真面目。提起先帝，并不真心，不过是借此来压他。 当然，袁有为不是这种人。但李恒舜与他也不能互相理解，他代表的始终是老派思想。 “好，不提。只是陛下，你真的要将李家江山拱手让人吗？” “她是我母后，父皇明媒正娶的皇后，怎么不是我李家人？李家江山还能跑了不成？” 今日的李恒舜咄咄逼人，相较以往，硬气了不少。 这看似是好事，却是对着旧部下，袁有为自然不能接受。哪怕他一直希望陛下能成长起来。 最后说烦了，李恒舜粗暴打断：“老太师，你以为我的敌人只有姜迎欢吗？你明明比我更清楚。” “可是...” “我乏了。老太师舟车劳顿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李恒舜没有继续听他的话。 他说的这些袁有为都知道，但他始终认为哪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姜迎欢才是那个最大的问题。 所以袁有为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更遑论他得知李恒舜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如此，想不通他的陛下，怎么小小年纪就走上了昏君道路。 真不知道姜迎欢平日里是怎么教导陛下的。 简直荒唐！ 袁有为在京这些日子，可把裴青玉给着急坏了，一直劝姜迎欢多调兵防御。 可姜迎欢手上能支配的兵力一共就那么多，光凭此，根本不可能敌过袁有为。 所以姜迎欢很淡定，她还是在赌，赌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袁有为是先帝给李恒舜留的护身符，没点威力怎么能叫护身符呢？ 尽管李恒舜本人愿意，但其他人都不愿意，所以暗地里在商量对策。 “右相，大家说话就别整那些弯弯绕绕了。你一个劲地撺掇想让我出头担千古骂名，你好躲在后面捡便宜，凭啥啊？凭你老狐狸心眼子多一些？” 袁有为是武将，事到如今也不愿拐弯抹角地说话，一口气将崔兆给怼了。 “老太师，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坑害你。若你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要回京？” “我是放心不下，回来看看罢了。可不要把大帽子给我扣上了。” “不是要给你扣帽子，而是为了陛下！”崔兆苦口婆心地劝道。 袁有为不是傻子，冷哼道：“哼，为了陛下？你若真是为了陛下，早干嘛去了？” 跟这个看似口直心快的老将军对话，崔兆还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当然有私心，他唯一的儿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现实？ 儿子死了，没了儿子就是没了未来，他崔家还在又怎么样？ 崔兆心中万般苦楚。 崔言一案，有的证据只能证明他一人参与贪污一事。哪怕钱是被他拿回家里，姜迎欢也不能凭此就治崔兆的罪。 怎么都说不通，再加上还要顾及老臣颜面。 所以崔兆想要拼上余力为儿子报仇。 “那可是造反啊，老宰相，你可要想清楚。”袁有为睨着崔兆。 “妖后挟持陛下，我们这是救主，老太师。” “可是陛下并没有被挟持，太后娘娘在民间得的也多是好名声，我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只要你我知道做的是救主之事不就好了？史书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想必陛下日后会感谢我们的。” “你让我想想。” 袁有为并没有直接答应崔兆，他还要再考虑考虑。 然而不论如何考虑，这都是最好的法子。 于他而言，此举若能除去姜迎欢。崔言死了，崔兆老了，日后自会被踢出朝堂。这样一来，李恒舜的威胁少了又少。 - 经过多日焦灼，宫变还是发生了。 李恒舜的寝宫先一步被围起来，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当然不是要伤害他，而是防止他出意外。 同时也是控制住他，不让他去帮姜迎欢。 李恒舜冲出宫殿，被御林军拦下。 “你们胆敢拦朕？朕命你们都退下！” 不论李恒舜如何大叫，御林军一动不动。 白橘随后跟出来，她呆呆望向姜迎欢寝宫的位置。 “王安和！竟连你也参与了？！”看到王安和出现时，李恒舜有说不出的震惊。 伴随的还有绝望，他是恨姜迎欢，可是还不想让她死。 毕竟她算得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那可是我母后啊！那是我母后，也是你...你怎么忍心......” 李恒舜一把抓住来扶他的王安和，疯狂质问他。 “陛下，我没有参与，只是来看住你。” “你默许了！你默许了...”李恒舜绝望地喊叫。 这对姜迎欢来说是最残忍的，面对联合绞杀，她注定没有还手能力。 权力斗争的中心，向来残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她！我都说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陛下！你是大乾的天子，你要振作，才对得起黎明百姓。” “什么狗屁天子，我于黎明百姓而言，有什么用？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黎明百姓。你们问问自己的心！当真没有偏见吗？！” “陛下，都会过去的，只有你才是大乾唯一的君主。” 王安和劝慰李恒舜，一抬头对上白橘黑漆漆的眸子。黑如墨镜一般的眸子，在这一瞬仿佛照见他所有的私心与不义。 面对这个小姑娘，王安和才有说不出的心虚。 只因她是完全的事外人，也是彻底的受害者。 一直安静的白橘突然动作，凭借小巧的身形，以及出其不意的动作，钻出包围圈，朝姜迎欢的方向跑去。 “白橘！快回来！那里危险。” 李恒舜要去追白橘。 王安和也下令追，但不要伤到白橘。 在这场政治漩涡中，白橘见到最多的便是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是虚伪、利己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不是单纯的善恶是非。 因为尊重支持姜迎欢，白橘才会选择服软，让她放心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哪怕这是一条注定失败的血路。 但是现在，她必须去见她。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第104章 太后与小宫女（53） 耳边仅有风声。 回顾这一路，白橘自然会为姜迎欢鸣不平。但是她不能出手，只能静静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个本就没有希望的世界。 寡不敌众，姜迎欢的结局可想而知。 白橘赶到时，空气都弥漫着血气，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杀戮。 她不顾一切冲进去，混乱中，也没有拦她的。 即使看见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只是让人感到奇怪，并不觉得有威胁。 静静看着她想做什么。 跨过宫门，尸横遍野，一个活人都没有。 再往前，猝然看到裴青玉，白橘吓了一跳。 他没有倒下，而是用剑插在地上，以此支撑，跪在地上。 他浑身插满箭，头低垂下去。俨然已死。 这幅场景无疑是壮烈的，白橘被吓到愣在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缓缓上前。 她来晚了，没有见到裴青玉最后一面。 尽管不知道他在最后发生了什么，白橘也大概能猜到。她这个实心眼的“哥哥”，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姜迎欢，最终献上他的生命。 白橘很想上前摸摸他的脸，潜意识里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白橘！” 而她刚蹲下来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醒，白橘连忙缩手，站起身朝里奔去。 再不快一点，她连那个人也见不到了。 奔跑的过程，有种愤怒突然袭卷白橘。她感到愤怒，却无从发泄。 越是重要的人越是抓不住，越是费力抓住，越是会从指缝流走。 白橘想要大叫，想要宣泄，可是她能做到的，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这是白橘第一次，除了伤心到极致时流泪。她才知道，原来无能为力时也会哭。 “姜迎欢！”白橘流着泪，崩溃地大喊姜迎欢名字。那种绝望与无力，都让她害怕得不到应答。 “姜迎欢，姜迎欢，你理理我啊...” 跑至姜迎欢卧房门口，白橘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以为姜迎欢也不在了，为什么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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