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丘凉一进门,就见到了钦天监所有官员,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 “下官拜见丘大人…… 丘凉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温声道:“诸位不必多礼,照常办公便好。 瞧着像是个好说话的,众人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哪知,丘凉刚一入座,春夏秋冬四位官正就一起进来了。 冬官正为首,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今年冬季接下来的节气推算,还请大人定夺。 “这是明年开春的…… “这是明年夏日预先推演的…… “这是明年秋日…… 丘凉面上不动声色:“先放下,你们去忙吧,本官看完再一一答复。 四位官正对视一眼,识趣离开。 丘凉翻开其中一本,看到密密麻麻的各种星象演算,头皮一阵发麻,她哪儿看得懂啊。 宋见霜还说不用亲力亲为,她是不用亲自演算,但她要拍板啊! 看来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眼下临时抱佛脚显然是来不及了,丘凉也不敢盲目拍板。 要说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呢。 她可是不止听说了一次,宋监正之所以入狱,就是因为没一一验证,直接信任了下属推演的结论,拍错了板,直接去牢里待着了。 出了事,可没人管过程是什么样的,上面只抓你这个递结果的。 丘凉扫视一周,默默把那本冬季的册子塞进怀里。 一出钦天监的门,她便朝小柚子招招手,直接把册子往小丫鬟手里一塞:“快去宋府找宋见霜,问她这里面的内容有没有问题,掖着点,不要让外人瞧见。 随后,她强作镇定,目不斜视地原路返回。 丘凉看了眼桌上另外三本册子,心道失算了,应该带个包袱来的,不然这一本一本的送太扎眼了。 盯着册子片刻,她伸手把三本都塞进怀里,看着明显隆起的腹部,低叹一声,又都拿了出来。 很快,有人传话:“丘大人,您府上的丫鬟求见。 丘凉学着宋见霜的神情,淡淡应了一声,跟着出了门。 看到宋府的马车,再看到马车边的小柚子和小橙子,丘凉一上马车看到宋见霜时,跟看到救世主一样,差点感动哭了。 “这上面的内容没有问题,第一天上衙难免会忙碌些,我怕你应付不暇,所以就过来了。宋见霜把册子递过去,声音轻柔,此时落在丘凉耳中,宛若天籁。!
第95章 丘凉两眼汪汪,连连点头道:“你来得简直太及时了,等我一下,还有。” 话落,她把册子往怀里一揣就下了马车。 于是乎,钦天监的大小官员就看到,他们这位新上任的丘大人一趟趟的往外跑,有好奇者往外面瞅了瞅,见丘凉频繁上下同一辆马车,悄悄使人打听了一番,得到答案后,又有了新的猜测。 看来,这位丘大人不仅有文安公主做靠山,还跟入狱的宋监□□上关系匪浅啊。 丘凉心里苦,她也不想这么扎眼的,可是她不能带人进钦天监,只能自己一趟趟跑了。 反正在上衙时间出门又不违反规定,不管了。 终于熬到下衙,丘凉才跟被刑满释放一样,欢快无比地上了马车,跟着宋见霜去了朱雀大街,接下来该挣钱了。 此时的钦天监里,众人看着被批复下来的册子,面面相觑。 “看来,咱们这位监副大人是个勤政的。”冬官正语气幽幽,神色难掩诧异。 “是啊是啊……”众人忙点头称是。 春官正眯了眯眼睛:“是个干实事的就行,列位,监副大人这么能干,咱们也不能拖后腿啊。” 适时敲打一番,众人齐齐警醒,是这个理儿。 他们怕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股脑儿给丘凉呈上去那么多要批复的事,心想按照以往效率,少说也要个七八天才能忙完,这位新官刚上任的热情也差不多磨没了。 没想到才一天,人家就干完了,还查无遗漏,对的都批了,错的也都点了出来。 这位新监副还是人吗? 那马车里莫不是塞了十几个擅长占卜一道的高手? 这绝对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马车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宋见霜一人。 她从小便由爹爹这个钦天监的四品监正亲自教导,本身又聪慧非常,处理钦天监的政务几乎是手到擒来,很多东西都不用想,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对错。 马车里。 “才第一天,他们就给你找了这么多事,真是有心了。”宋见霜意有所指道。 丘凉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 这群狗贼!差点都快把她忙昏了好吗。 宋见霜点头:“应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接下来估计就老实了。” 毕竟钦天监就那么多事,没事找事就太不识抬举了,她相信那群老油条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太过分了,我还以为本来就这么忙呢。”丘凉气得咬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天天这么忙就行。 不然,她还不得天天求着宋见霜坐马车里守在钦天监外啊。 就是她想,宋见霜也得同意啊,再者,她也不想,这个女人还来着月事呢。 丘凉呼吸一滞,默默反驳自己的心声,她绝不是心疼了,是善良…… 宋见霜若有所思道:“有件事情你要注意一下,原来的监副是我爹爹的心腹,办事很是仔细,但偏偏在祭天大典那个重要的日子上出了纰漏……” 她将自己了解的内情详细讲来,钦天监看似离朝政很远,属于边缘部门,但在某些时候又至关重要。 今年夏日无雨,朝臣便提议举行祭天大典,而这个日子先经四位灵台郎测算,再由四位官正推演,最后才交给监副审阅,监正拍板。 爹爹说,日子呈上来的时候,他也看了所有过程,确认没有问题,才盖了大印,没想到那个千挑万选的日子,却晴天霹雷,还劈在了祭台上,差点让惠安帝成为百钺史上第一个被雷劈死的皇帝。 事发后,爹爹就被下了狱,四位灵台郎和四位官正则口供一致,言之凿凿道呈上去的几个吉日里没有那一天,且有各项记录辅证。 问题最后就出在监副身上,现如今,监副已经被处死,爹爹也因失察之罪,入狱已半年之久,到现在都没有发落。 宋见霜讲完,看着丘凉:“我怀疑此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在钦天监需谨言慎行,小心为上。” “我明白了。”丘凉叹口气,看来这个官真的不好当啊,不仅不能出错,还要防人算计,甚至还要留意跟祭天大典那件事有关的一切。 宋见霜抿了抿唇,言语安抚道:“此事你且记在心上,也不必过多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说话间,马车停了。 丘凉下来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放心,我不会杞人忧天的,且行且看吧。” 听丘凉这么说,宋见霜心神一松,也放下心来。 她希望丘凉小心行事,但也不想因此带给丘凉太多压力。 不得不说,这个傻子有时候挺通透的,不钻牛角尖,且听劝。 宋见霜微微走神,不知为何想起及笄那一日的晚上,娘亲曾拉着她的手感慨:“一眨眼,霜儿你就长大了,再过不了两年就该说亲事了,希望你能找个听劝的,千万别找你爹这种爱钻牛角尖的,跟他过日子太累了,要不是娘不爱计较,一早被气死了……” 印象中爹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与其说爱钻牛角尖,倒不如说是独断专行,不听人言。 思绪回转,她看了眼先一步走进铺子里的丘凉…… 丘凉恰巧回头,展颜一笑:“怎么了,快进来啊,外面冷。” 宋见霜不自觉地弯唇,眼波含笑:“无事,就来。” 她眉眼带笑,正红衣裙明明色彩艳丽,却因为那矜贵出尘的气质,衬得她清雅无双,温润如玉。 丘凉看呆,一时回不过身来。 “怎么?”宋见霜走到她身边,目露疑问,怎么呆站着不走了? “啊,没事。”丘凉恍然回神,悄悄掩下眼底的惊艳之色,心头突突直跳,她好像又被这个女人色诱到了…… 因为已是深冬,天气愈发寒冷,等她们两人一进去,小橙子便扯下了厚厚的布帘遮住门外的风,而后燃起暖炉,煮上茶水。 “今天应该有客人来吧?”丘凉握住空空的茶盏,木着一张脸,努力去忽视这一刻的怦然心动。 宋见霜淡笑点头:“自然会有。” 她早上的时候已经吩咐小橙子把告示贴出去了,以后铺子只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开门,且只开门一个半时辰。 也就是从丘凉下衙回来开始,接近天黑的时候结束。 三卦足够。 若无人来,也没关系。 果然,她们才说完,就有人进门了。 想来是丘凉去钦天监上任的事已经传开,本来就收到一些风声的达官贵人忍不住派人来探探虚实了。 之前只听说丘凉与宋见霜算卦准,但那只是风传,有些人只持观望态度,如今人家都去钦天监任职了,那就等于是被皇帝承认了的本事。 还观望什么,先到先算,迟了没有。 第一位客人是个面生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看起来有些精明。 他很是懂规矩,一来就先付足了银子。 “在下前几日几位朋友走丢了,想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宋见霜淡淡道:“客人摇卦吧,连摇六次。” 男子点头,神色有些古怪地瞥了眼一旁的丘凉,开始摇卦。 看完卦象,宋见霜合上书,一手压着书面,一手在桌下握住丘凉的手,淡声道:“第九卦,小畜。” 男子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她们两人的神色,问道:“此卦何意? 宋见霜面不改色道:“此乃下平卦,卦辞就由… “就由你来解吧。丘凉打断她的话,深深地与她对视一瞬,随后垂眸不语。 这一卦,她看到了,但她不能说。 宋见霜微愣,随后从容道:“卦中之意乃乌云密布之象,行人不见还,客人力量有限,恐难寻回你的朋友,宜蓄养实力,静待时机。 男子听完并没有失望,追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宋见霜神情一顿,想到丘凉的反常,淡淡道:“解决之法当另起一卦,但我这铺子的规矩是,一人一天只得一卦,客人可明日再来。 男子眯了眯眼睛,拱手说了句告辞。 待他一离开,宋见霜便看向丘凉。 丘凉明白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看到了丘家人,在城外公主府别苑,这个人是敌非友,应是你大嫂褚家那边派来的,他们还没放弃寻找丘家人,胆子真不小,竟然问到我们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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