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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等等，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随便停的，”鬼烛此时还被她蒙在鼓里，“就这么草率的下结论不合适吧？” “因为信息组给了我周边区域的地形图，”光宁点了下大屏幕，从上面调出一张3D地图，“两点钟方向正好是一个偏陡的下坡，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这么停——除非他打算借着下坡加速冲刺。” “……你赢了，”鬼烛低落地叹了口气，“你把我的心理都摸透了，所以才会通过各种无关紧要的信息来套路我，然后利用大量的细枝末节来推出主干。” “毕竟你这些年都没有大变样嘛，”光宁也忍不住感慨一番，“过去的招数用在牧由或01身上就不奏效了，但用在你身上还是很管用的。” “你这算是在嘲讽我？” “没有，你的性格就是这样，天生的，”光宁把桌面的笔记本合上，用小皮带紧紧地扣住，“最后再问你一个指挥所应该不太关心的问题，01是不是在瓦德那边呆过一段时间？” 身后的雾团本来还在思考如何掺和一下，突然听到这两个家伙谈论到自己，立马回过神来侧耳聆听。 “01？嘶，你这么一说……”鬼烛认真检索着自己最近的记忆，试图从其中搜寻出些许蛛丝马迹，“我本以为01会因为蚀骇出卖他，而不再和他继续合作，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光宁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记得以前01说过，他探听情报的能力时不能连续使用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只会去探听对自己最重要的情报，而这当中难免会有遗漏的东西。” 鬼烛停顿了一会儿，组织了下后面的语言，接着说道：“所以我在想，会不会他只知道蚀骇泄露了通讯内容，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反而借此装出大度的样子继续去谈合作？” 小子儿，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样啊，我就说他为什么还要跟我谈，”光宁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看样子他想多方下注，结果对方反而没想搭理他，所以就找上我了。” 嘭—— 摆在置物架上的电子镜头突然摔在地上，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向他们警告。 “既然有人不高兴了，那么咱们也别聊了，”光宁捡起跌落在地的镜头，刻意提高了些许音量，“今晚的审讯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随后，她假装不经意地关掉了录像，然后把镜头揣进了口袋里。 “什么？这就结束了？”鬼烛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不是说有七个问题吗？这才问了六个。” “是有七个，但第七个问题我还没想好，所以就留到以后再问吧，”光宁抽出弹匣，晃了晃枪膛中还剩一发子弹的手/枪，“当然，第七课子弹我也会为你留着的。” “……既然你没问题了，那我能跟你聊一个别的问题吗？” 光宁对于他的这句话有些意外，但反正监视用的镜头都关了，再聊点其他的应该也问题不大。 “瓦德的老皇帝担心前线再出变故，就与国师带上了中央剩余的全部兵力，于今日凌晨从诺克顿出发亲征，估计再过两到三天就能抵达布莱加。”鬼烛犹豫了整整两天，终于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光宁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扯住他的衣领，“我们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吗？！” “如果让你们得到了消息，那指挥所的人还会专心抵抗吗？”鬼烛点破了将军的意图。 “呼——你说得对，”光宁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消息现在有几个人知道？” “你们的中央应该已经收到情报了，瓦德这边排除掉同处决策层的军官们，应该只有蚀骇、01和我知道吧。” “也就是说，蚀骇并没有把这种对战局来说算是‘好消息’的情报告知手下？”光宁的脑子逐渐冷却下来，开始分析这其中可以利用的地方。 “因为他有另外的打算，”鬼烛一把拿过了桌子上的细杆，“我能用一下你的大屏幕吗？” “请便。” 鬼烛点了点头，用细杆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蚀骇希望在亲军抵达时下令撤退，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和老皇帝交换位置，然后落井下石杀死老皇帝，他就可以到诺克顿另立新君，推卸责任了。” “所以……”光宁听完了他的话，反而没那么焦急了。 “所以你们千万不能上他的当啊”鬼烛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自己反而着起急来，“他这分明是想让你们和亲军打成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啊！” “你倒是为我们着想，”光宁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冷笑还是苦笑，“那你倒是来告诉我，我们有不打的权利吗？” ----
第129章 临界 “你们……你们可以……”鬼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根本就没有避战的选择，”光宁替他说了后面的话，“如果我们不与他们任何一方交战，那么他们就会联合起来进攻我们，到时候一打二，我们只会更加没有胜算。” “那你的意思是想？” “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尽快与蚀骇开战，并且在大军抵达之前实现全歼。” “但这会极大的消耗你们的力量，”鬼烛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到时你们肯定会败在老皇帝手中的！” “那你来给我一个更好的选择？” “蚀骇的战意明显不如老皇帝高，你们不应该把主要战力消耗在他身上！如果……如果必须选择一个开战，那也应该养精蓄锐去对付老皇帝的主力军啊！” “真巧，我估计蚀骇也是这么想的，”光宁突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很久以前我也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想法，想里应外合消灭掉将军，但是我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瓦德军不可能傻站着等你，”光宁摇了摇头，“蚀骇的确没有多大的战意，但他是逐利的，他必然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而回去能得到的显然不如留下。” “……” “如果蚀骇回去了，先不说将军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偷袭，光先他一步的暴虐就已经把功劳抢尽了；但留下来就有可能打赢我们，结束这场祸乱二十年的战争，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他都赢太多了。” “可你能打败他们吗，”鬼烛重新坐在椅子上，“将军有没有后援还不好说，就算有，以你们现在的状态也几乎不可能抵御两波进攻。” “鬼烛，其实很多时候，‘能不能赢’和‘要不要打’之间没有关系，”光宁这次的语气异常诚恳，“一场胜利往往是多因素的，但战争只要有需求就会出现，且无法躲避。”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简单的说，我们既不能阻止战争，也不能决定成败，它们的诞生充满了偶然与必然，必然无可改变，而偶然则无法预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去逃避，因为我们本身也是那些必然或偶然的组成部分，只是这一部分有点少而已。”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个很消极的态度，”鬼烛托着半边腮苦笑，“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消极只是因为将军总让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光宁也跟他一起苦笑，“而且你不也一样嘛，一直在努力减少战火。” “……我大概能理解一些了，”鬼烛的态度又变回了晦暗不明的状态，“让我一个人再想一会儿吧。” “那好，正好我也说累了，”光宁拿着笔记本起身，“再不出去指挥官肯定要怀疑了，走咯~” 光宁一推开通讯室的门，一个雾团便迅速冲出了房间，消失在走廊流通的空气中…… 明亮的车窗前，蚀骇端着一杯珍藏多年的红酒，平静地站在原地出神，身后的唱片机还在播放着一百多年前的老歌，吱吱呀呀，像是在叹惋难以预料的将来。 “还在喝酒呢，蚀骇将军，”熟悉的人影再次显现在身后，却没能吸引窗边的人回头，“他们的审讯已经告一段落了，不想听听吗？” “反正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蚀骇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了一种恍然的虚幻感，“停了恐怕只会徒曾顾虑。” “有时候假话中也能听出真话，而蚀骇将军也很擅长这种方法，不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都是预料之中的事……”蚀骇放下一口未饮的酒杯，回过头注视着老旧的唱片机，“不过听听也无妨。” “光宁对鬼烛进行了一场突击审问——将军都不知道的那种，并且在纯粹的威逼下套出了不少信息，比如你现在的位置以及军队的基本信息等。” “哦，这居然是鬼烛说出来的吗？”蚀骇表现得莫名淡定，“我还以为他们可以通过定位系统发现我~” “你忘了，他们没有卫星。” “嗯对，你继续说，鬼烛的态度如何，有没有按预想中的行事？” 01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问的感觉，但为了后续能给自己留下一个有利的局面，他还是认真答道：“这小子一开始还是那种摇摆不定的态度，他不完全相信你，但也不想就此投入卡塞的怀抱。” “所以？他不会一直在打哈哈敷衍吧？” “差不多，要我说临时指挥所里也是一帮废物，说话做事总是唯唯诺诺，审了半天愣是一点要紧的问题都不敢提，最后还是得让光宁出马。” “那倒是，”蚀骇坐到宽大的沙发上，两根手指轻轻抚摸着沙发表层的细绒，“虽然光宁的本职工作做得不如牧由好，但在攻心这块还是强她不少的。” “可惜将军从来不考虑把她调去情报处或是别的部门，只会把她按在作战部到处救急用，”01也跟着感叹了两句，然后继续说鬼烛，“鬼烛在第二次审讯的开始也是一样的态度，不过光宁却转换了思路。” “比如？”蚀骇逐渐被勾起了兴趣。 “她先是跟鬼烛聊了一大堆有的没的，”01故意隐掉了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等到这小子放松警惕了，再跟他搞突袭，成功把情报骗了出来，不过到也把他的情绪给点起来了。” “他们吵起来了吗？” “吵得很激烈，光宁直接对他叛变的行为表示了质疑，而鬼烛也直接抨击起她的立场，不过你知道鬼烛这张嘴笨，吵架可不是他的强项。” “但怒气可是已经被点起来了，鬼烛现在正是需要信任的时候，万一把他逼急眼了搞不好就假情报满天飞咯，”蚀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意外收获，全程听得都津津有味，“在后面呢，你不会去劝架了吧？” “我倒是想这么做，毕竟旁边还有人在监视，这聊大了可就要出新麻烦了，不过指挥所的人替我劝了架，然后这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鬼烛也把你们这边的情报全抖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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