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躺回小沙发,抱着方形抱枕安静了下来。 傅令君站起身:“累了吗?” “不是。”郑亭林看了会手机,又熄屏扔到一边,半个身子倒在沙发上出神。 “你不太开心。”傅令君一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反常——明明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却一直笑着,甚至还和她开玩笑打趣。 上一世,郑亭林也总用这样的方式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好像露出笑容,就真的会高兴起来一样。 傅令君的话让郑亭林把抱枕盖到了自己头上,闷声:“你怎么老要说出来呢。”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昨晚的事好多人都看到了,孟思妍给我发了好多消息,学校论坛也炸了。” 还不止这些,远在京城的施斐也通话轰炸了好久,加上明天就到来的艺术节,郑亭林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一团乱麻,明明焦躁烦闷,还要强迫让自己像个成熟的大人收敛情绪。 郑亭林清楚这些问题都只能自己面对,所以只潦草倾诉了片段。 说完后,她坐起来,抵着脑袋抱膝,生起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刚开始没多久的新生活,就这样轻易被打破了。 过去种种是绕不开逃不掉的因,重生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书房里的沙发很窄,郑亭林蜷着腿,听着傅令君坐回琴凳又一次弹起《一步之遥》。 曲调犹豫,纠结,宁静的生活被打乱,心烦意乱,四处碰壁迟迟找不到出口,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往前一步会是什么? 郑亭林阖眼,傅令君的弹奏越来越纯熟,速度逐渐加快,像是迫切地挽留——可她又在挽留什么呢? 她睁开了眼,入目的背影依旧瘦削笔挺,单薄得让人心生不忍。 傅令君。 郑亭林见她回头,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唤出了声。 傅令君专注地看着她。 郑亭林到嘴边的一句“没什么”生生收了回来,垂眸一时无言。 “还在担心吗?”傅令君问。 郑亭林没应声,反倒托腮凝视起她。 和上一世有些不一样的傅令君,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有很多疑问,却一个也解答不出来,也问不出口。 傅令君见她出神,也不打扰,继续一遍遍弹起这首《一步之遥》。 郑亭林或许已经忘了。 在国外海边空旷的小岛营地上,她们和研究院同行的伙伴驻扎起帐篷,燃起篝火,刚在琴坛展露头角的郑亭林被起哄着拿出小提琴,站立在静谧深沉的夜空下,率性自由地拉起了这首探戈舞曲。 营地的人多是傅令君的同事,大家毫无章法地跳起舞来,郑亭林手中的旋律越来越激昂,为这场狂欢助兴。 傅令君坐在树下,橘红的篝火溅出星点火花,抬头是浩瀚无边的星空。 小提琴音声声入耳,夏夜的海风咸腻清凉,郑亭林的长裙摆被吹得鼓起,神态悠然轻快,她自得地投入演奏,动情处瞥见树下落单的某人,倏尔眨眼一笑。 那瞬间仿佛有无数星星从天而落,眩目迷人。 一步之遥。 傅令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这一切。 回忆的水面泛开波纹,道道涟漪推开又重归平静,那些过往记忆沉入海底,用心铭记的只她一人。 傅令君停下了弹奏的手指,海风散去,室内温馨宁静。 郑亭林偏头盯着她,轻声:“我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拉普拉斯妖理论 [2]庞加莱回归理论 以上理论来自各种科普资料,但愿不会显得生硬。 这篇文看到现在,可能很多读者觉得不够甜,也没有重生的爽感,这是我开文就预想到的,也正是想表达的,无奈和无力,郑亭林的直,傅令君的忍,两人都不是特别敞亮的性格,所以看起来比较闷,阅读体验也不是很好。很感谢一直以来追更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的留言,我真的怀疑没人看了hhhh。 往后的话基调还是偏治愈的,慢热是真慢热,但请相信郑亭林与傅令君的感情,我也会继续用心写下去的,再次鞠躬。
第33章 Chapter 33 郑亭林没能得到答案,那些问题盘踞在脑海,除了时不时冒头展露一下存在感,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际影响。 翌日清早,雨依旧在下,秋季的寒意入骨,郑亭林洗漱完出来,看到傅令君换好了黑色风衣长裤,赞叹:“很酷,适合你。” 说完还不忘补充:“比我那套上台的更暖和。” 傅令君轻笑:“礼堂内温度没这么低。” 郑亭林闻言挑眉一笑,随意扎起头发,进卧室换起那套红色鱼尾裙。 她不得不承认,傅令君挑的这套礼服相当合她的品味,到小腿的裙摆,简洁优雅的装饰,不累赘不单调,也不会太过成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法式少女风情。 这身衣裙简直像为郑亭林量身定制,一切都恰到好处。 傅令君在门外等着她,见到后眸色微变,眼角带笑:“很好看。” 一百分的惊艳。 “我同桌说她给我化妆。”郑亭林抱起双臂,瑟缩了一下,傅令君把沙发上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身上,叮嘱:“上台前再脱。” “有点大。”郑亭林捋了捋袖口,狐疑皱眉,“这是我的吗?” “我的。”傅令君不以为意,“你的前天洗了,张姨还没拿上来,可能是没干好。” 这两天的大雨一直没断,郑亭林拉好校服拉链,抬头忧虑:“下这么大雨,你待会儿要怎么出去啊?” 傅令君的双拐用得再熟练,也抵不过这满地滑溜的雨水,郑亭林稍微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心酸。 没等她回答,郑亭林就想起什么眼睛亮起,自顾自道:“对了,不是还有轮椅吗?” “我可以推你去后台。”郑亭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傅令君偏头轻笑,没有拒绝:“好呀,待会儿司机送我们进校,停车场离礼堂不远,地太滑的话就麻烦你推我了。” 郑亭林满口应好。 到学校时,大雨转为淅沥飘下的雨丝,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但地面积水还没散去,郑亭林拒绝了司机的帮忙,把琴盒交到傅令君手中,将轮椅搬了下来。 实中向来不允许非教职工车辆入内,这算是傅令君和学校说明情况后的小小特权。 露天停车场的这一异动显然引来不少侧目,郑亭林穿着运动鞋,套着校服外套,伸手搀起下车的傅令君。 顺利落座。 久违的感觉,傅令君心中轻笑,抬头看见一把透明的伞,水痕曲折凌乱,雨滴汇聚从伞沿滑落,下一秒,轮椅后把手被稳当握住,开始不徐不疾地前行。 她抱着郑亭林的琴盒,听着轮胎驶过和脚步带起的细密水声,也听到了越来越明显的惊讶和议论声。 “亭林。”傅令君蓦地唤她名字。 风雨声吹过,郑亭林微微低头,凑近问:“怎么了?” “你会为流言感到困扰吗?”傅令君向来与同学疏远,久未踏入校园后在这方面更是后知后觉。 上一世的郑亭林很在意别人看法。 “会。”重生后的郑亭林也很坦然地承认了这点,笑意收敛,“所以我选择不听那些。” 傅令君轻笑起来,没等她再接话,就听到哗啦溅起的脚步水声,紧接着是喘息声,“亭林——” 孟思妍追上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还真是你啊。”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对方推着的轮椅,浑身立马绷紧了,嗖地站得笔直:“傅神好!” 傅令君认出了对方,莞尔:“不用这么拘谨。” 孟思妍暗戳戳瞟着郑亭林,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你看到啦。”郑亭林推着轮椅进了礼堂外厅,收起伞,彬彬有礼道,“这位是我的伴奏小姐。” 孟思妍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你没有告诉他们吗?”傅令君抬头,郑亭林面露无辜回:“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自己想中途反悔这种原因是万万不能说的。 孟思妍终于反应过来,磕巴确认:“傅、傅神是你的伴奏?钢琴?” “嗯。”郑亭林头大,示意她小声点,然而轮椅引来的关注已经远超正常范围。 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久未露面的傅令君。 孟思妍缓了过来,身边开始有傅令君的同学上前打招呼慰问,郑亭林粗略一瞥,认出不少光荣榜上的熟面孔。 四下扫视中,郑亭林终于找到二十班的阵地,提起琴盒,弯身凑近傅令君:“我先去化妆,你要留在这还是一起去?” 一班的同学立马挽留,傅令君难得踌躇,孟思妍笑着搭上轮椅把手,对郑亭林说:“你就放心去吧,待会儿我送傅神去找你。” 郑亭林犹豫地看了眼傅令君,释然一笑:“那好。” 离开时,她听见周围许多人小声议论: “刚才推傅神的是谁?哪个班的,有些眼熟哇。” “我知道!郑亭林,这学期转来的艺术生吧,吊车尾。” “前天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一个男的打了?听说可惨了,不过她今天怎么跟傅神一起来的啊……” 郑亭林充耳不闻,拢了拢略宽大的校服外套,走到了安然面前。 化妆室并不专业,一看就是临时清出来的地盘,她坐了下来,班长和她确认起状况:“我们是倒数第三个节目,你请的伴奏到了吗?” “到了。”郑亭林忽地没了先前的坦荡,模糊道,“到时候我会带她去后台的。” 她顿了顿,还是没提起傅令君的名字。 安然的絮叨声不绝于耳,郑亭林的兴致比出门时淡了许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亭林,你听到我刚才说的没?”安然顿住给她化妆的手,郑亭林睁眼,不好意思:“啊?” 安然叹了口气,面露浮夸地重复了一遍赞美:“我说你今天一定是全场的女神!” 郑亭林闻言笑出来,无奈:“什么呀。” 她并不是低调谦虚的人,但在如今的实中,郑亭林自觉地收敛了高调和张扬。 “真的。”安然捏了捏她的脸颊,真诚感慨,“你是我在现实见过最好看的人。” 平时素颜时就能轻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妆后更是惊艳众人。 然而郑亭林只轻笑出声:“那是你现在见的人还太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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