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久之后,他在国外开了公司,还有了很不错的起色, 就把我接了过去。” 阮炘荑认真听着, 只以为温惜寒说的是近两年的事, 便没往深处想, 还以旁观者的角度问:“那你当时是不想离开吗?” 不想离开吗? 温惜寒捏着冰凉的镜框, 唇角勾起抹苦涩的笑。 比起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她自是不想离开的。 但那时候,她已经在阮家住了太久,也添置了很多麻烦。 离开, 或许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或许吧。”温惜寒回得很含糊。 顿了会儿, 她缓声说道, “但我过去没多久,就赶上经融危机爆发,他公司破产了。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带我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胰腺癌晚期,已经一年都活不过了。” “所以在那段时间,我暂时断了和国内的联系。等到将所有事情处理好,重新联系上我姐时,她很是郑重地告诉我,平安夜那天——小外甥女,原本计划给我打电话的,没想到等来了是空号的提醒音,哭闹着嚷嚷道‘再也不要喜欢姨姨了’。” 阮炘荑失笑,半挽着温惜寒的胳膊说:“小孩子说的都是气话,哄哄就好了。” 哄哄就好了吗? 温惜寒没接话,心口位置莫名有些抽疼。 当年她并没有哄人,也没来得及哄人,因为重新联系上阮苏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她又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是只字未提的。 而软软也从最开始的期待、变成一点点怨恨、再到渐渐年长后的生疏回避,甚至到最后还把她给忘了…… “或许吧。”毕竟这话是从阮炘荑嘴里说出来的,所以温惜寒是不怎么信的。 “姐姐。” “嗯?”温惜寒再度将眼镜戴上,继续敲起了键盘。 阮炘荑的声音很轻:“辛苦了。” 薄唇微勾,温惜寒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得不说,有时候这小鬼还是挺可爱的。 但没过几秒,阮炘荑就好奇地问:“不过姐姐,你小外甥女应该很好哄吧?” 温惜寒略带深意地督了阮炘荑一眼,反问:“那你好哄吗?” “我吗?”阮炘荑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更朦了,“我其实很好哄的。” “嗯。”温惜寒若有所思地说,“那她应该也很好哄。” “困了就先睡吧。” “嗯好。”阮炘荑乖顺地点点头,阖上双眸,听着耳畔的敲键盘声,没多久就睡着了。 感受到肩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温惜寒停下动作,放松肩膀,还用手轻轻护住了阮炘荑的脑袋,稍扶正了些。 睡着的阮炘荑很乖,面容精致柔和,眉眼温婉,是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 但她的鼻子和下颌又完全是阮苏的翻版,特别是当她不说话时,侧脸简直和阮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冷还唬人,又清又傲的,距离感非常明显,一看就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主。 将没看完的文件保存,温惜寒关了电脑,小心扶着阮炘荑的脖颈,将她放到了枕头上。 还没等她倾身去关灯,才躺下去的人就非常不安地抱了上来。 阮炘荑侧躺着,脊背弓着,一双长腿弯曲,手里还紧紧地抓着被子,是很没安全感的睡姿。 在国外那些年,温惜寒也喜欢这样睡,但她睡眠很浅,并不像阮炘荑睡得这么沉。 安抚性地握住阮炘荑的手,温惜寒将灯摁灭,拢着被子轻轻躺了下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酒味,就连被子上都浸了点,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并不难闻。 不过阮炘荑身上的药酒味要更重一些,很清凉的味道,像清晨新鲜的薄荷。 阮炘荑睡得不是很安稳,一个劲地往这边贴。 温惜寒无奈,只好将手臂从她脖颈下面穿过,像小时候那样,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下一直不安稳的人终于老实了。 温惜寒曲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掖了掖被子,才闭眼开始酝酿睡意。 一直到后半夜,温惜寒才真正睡着。 她其实是前几年才和阮苏恢复联系的。 阮苏自是好好念叨了一番,但因为时差关系,她们平时也就发发消息,偶尔打个电话而已。 除了那一次,加上联系方式后,阮苏直接甩了一个视频过来。 阮苏坐在书房里,见到温惜寒第一句话便是:“瘦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温惜寒笑笑,否认道:“没有,我最近作息不好,都胖了好几斤了。” 隔着视频,她们在相互打量,语气生分,又各自沉默。 阮苏依旧如温惜寒记忆里那般,年轻漂亮,身上气质经过时间的沉淀,越发凌冽冻人,也比以前更不爱笑了。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 随着话题被扯出,两人好似消除了所有生分,‘熟稔’地聊了起来。 突然温惜寒听到了一道女声,音色偏嫩,还很软,透着点娇,一听便知道是十七八岁左右少女的声音:“妈妈,吃饭啦~” “嗯,等会。”阮苏不冷不热地应道。 “嗷,那我等你嘛~” 温惜寒听得一愣,这娇软的声音不是很清晰,说话之人应该是站在门外的,而且这个年纪…… 见阮苏看向屏幕,温惜寒迟疑着问:“是……软软吗?” “嗯。她要高考了,最近天天念叨着压力大,想请假回家睡两天觉。”阮苏面无表情地说,话语间却是嗔溺的。 “噗——”温惜寒被逗笑,“请假睡两天觉,不愧是软软……” 阮苏叹气,语气埋汰:“反正我是没看出她哪里压力大了,真的是一天天找得到说的。” 想起刚刚听见的话,温惜寒强忍住了向阮苏问阮炘荑的念想,“姐,你先去吃饭吧,我们改天再聊,别让软软等久了。” “好,那改天再聊。” 直到视频挂断,温惜寒都还有些出神。 软软,居然快高考了啊…… 记忆里的小白团子,长大了。 这一觉,阮炘荑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女人的怀抱很温暖,也难怪会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诗。 这‘醉卧美人膝’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沉沦。 很难得的赖了会床,阮炘荑关掉会在十几分钟后响起的闹钟,深吸口气,缓缓拿掉温惜寒搭她腰上的胳膊,轻手轻脚地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 还没等阮炘荑掀开被子下床,一条藕臂就从后捞了过来,将她的腰勾了个严实。 “嗯?姐姐?”阮炘荑虚抬着手臂,偏头朝身后望去。 温惜寒的意识依旧是模糊的,精致的眉头死死拧着,声音喑哑:“去哪?” “我去洗澡。”阮炘荑解释道,“我身上药酒味太重了。” “姐姐要洗吗?” 温惜寒嗅了一下,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要。” 阮炘荑自觉现在的温惜寒应该很好哄骗,便压下声音诱哄道:“那……一起洗吗?” 温惜寒愣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掐了下阮炘荑的腰,卷过被子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 “???”阮炘荑跟着绕了过去,用食指戳了戳温惜寒的手臂,“生气了呀?” 温惜寒眯着眼睛看她,桃花眼虚着条缝,似是在反应刚刚说了什么,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摇头。 “好吧。”阮炘荑叹气,故作失落地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温惜寒裹着被子,揉了揉眼睛,声音依旧沙哑:“几点了?” “差一点到七点,你再睡会儿吧。” 温惜寒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怨念:“睡不着了。” 掩唇打了个哈欠,她往床中央靠去,哑声赶人道:“我再眯会。” “好。 拿上要换的衣服,阮炘荑尽可能地放轻动静,很轻柔地掩上了浴室的门。 浴室水声淅沥,温惜寒闭着眼睛眯了会,在起床气消退大半后,她揉着太阳穴走到浴室门边,敲了三下,“阮炘荑。” “软软。” “啊?”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的热雾不断蒸涌,模糊了门上镶嵌着的那块磨砂玻璃。 “我过去了。”一些水汽从里面沁了出来,温惜寒收回手,用力擦去了手指关节处的湿润,“过去洗澡。” “啊,好。” 隔了大概十几秒,阮炘荑才再次将水打开,心不在焉地继续冲着身上的泡沫。 而门外,温惜寒还没有离开。 玻璃外面的水汽顺着痕迹缓缓凝聚,最后汇聚成晶莹剔透的水滴,沿着光滑的璃面,溜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喝了点酒,昨晚睡过了
第70章 小阮总 洗好澡, 阮炘荑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裹着条浴巾从水雾缭绕的浴室出来。 她身上的湿气很重,头发连线般地滴着水, 没一会儿就将浴巾浸湿了一大片,贴合在肌肤上, 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虽然在出来之前就直到温惜寒回了隔壁, 但这会甫一看见空无一人的卧室,阮炘荑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股失落。 一颗颗水珠从湿润的发梢坠下, 肉眼可见地, 在阮炘荑所站的地方聚出了一汪水痕。 指关节微微用力,阮炘荑抓起白帕擦了擦湿润的长发,又拿上吹风机, 重新回了浴室。 吹干头发后,阮炘荑将衣服换上,还偏头嗅了嗅,在确认没闻到任何药酒味后,她拿起一瓶香水, 轻轻在衣领处喷了两下, 然后又喷了点在手腕上, 一点点在耳后揉开。 原本凌乱的床铺已经被人整理过了, 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 唯有两个微微塌陷的枕头能看出上面曾有人睡过。 快速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收拾进包里,阮炘荑也不耽误,一出卧室就钻进了小厨房里。 厨房里的食材很有限,阮炘荑大致扫了一圈, 又看了眼时间, 还是决定去超市再采购一点。 拿上房卡, 当然在出门之前,阮炘荑还不忘给温惜寒发了条消息,以汇报自己的行程。 这么来回一趟,阮炘荑只花了二十分钟。 刷开房门进屋时,温惜寒正端着杯水,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阮炘荑放轻动静,指了下厨房方向,就开始认真忙碌起来。 温惜寒和阮苏的口味都比较清淡,阮炘荑先炒了一个番茄鸡蛋的卤子,将荞麦面和配菜煮好后,把卤子和调味的小葱盖了上去。 荞麦面弄好的同时,锅里蒸着的紫薯和香芋也好了。 阮炘荑用调好的面糊煎了几张面皮,又切了点水果,和着被压成泥的紫薯、香芋,做了一个很简单的芋泥紫薯千层出来。 千层很小,连六寸都不到,一只手就能完全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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