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摄取动物蛋白,也不一定要吃肉。”由梨奈这么回答道。她说完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当即婉拒了科尼塞克先生的邀请:“接送委员的工作已经完成,后面还有工作。”同时以眼神向我示意:“这边我就先回去了。” 我则是向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行动。 “哎……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这么忙吗?”科尼塞克先生则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脸上充满了遗憾,“那就下次吧,下次一定要来啊。” 我们谁都没看由梨奈离去的背影。 ----
第48章 几秒钟后,还是科尼塞克先生先开口:“你就穿那么一点衣服,不冷吗?” 科尼塞克先生出生在地球还有冬天的年代,对这个人来说,这在现代就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所以我也不能用常理来回答他,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答:“不冷的,我总共也没有在外面待上多少天。” 他摸了摸我的头:“这几年漂泊在外真是辛苦了。” 我可不觉得我在外面有多辛苦,但这话跟欣蕊说过,事到如今也没必要拿出来再说一遍,所以我没说话。 “不过以后会更加辛苦。”科尼塞克先生侧着头递给我一张东西,我在看到之前,反射性地关掉神经植入体的视觉装置,防止被窃取视觉,然后凝神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张折了两折的小纸条,透过纸背的一些痕迹只能看出一些不同的点、划以及独特的间隔符号,这应当是爸爸最后拜托他留给我的信息。 这样就够了。 我认为这样就够了。 一位安理会终身议员失联意味着什么我非常清楚:不是被内务部准备处理,就是被内务部处理中了。 假如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失踪是谎言,那么玛莎·布鲁姆从头到尾瞄准的就只是我爸爸瑞卿·安。 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我爸爸,所以才想接近我,利用我来找出我爸。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阿列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就算失踪了,也不影响爸爸成为了内务部的下一个目标。 只是我无法不去这么想罢了。 我承认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不管什么事都只会想到最坏的一种结果,但我认为这没什么不好,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最坏的结果没发生,结果会比我想的好,那自然会变成令人感到高兴的事,也就是双倍的快乐。 我没忘记狗的事。 当我问起这只看门的萨摩耶时,科尼塞克先生用非常轻松的语气告诉我:“那是自由党的人送的,脸就像狼一样精悍,名字叫沃夫(英文wolf,狼),一开始真的觉得是恰如其分的好名字。不过后来发现它是雌性时,副总参谋长觉得给它取个更可爱的名字会更好,就叫它拉夫(英文love,爱)了。” 没想到真的是我爸养的。这取名字的品味也确实像他。 “这应该算是收受贿赂吧?我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狗,这还养上了。” “倒不是说喜欢狗。按照副总参谋长的说法,是他觉得这条萨摩耶和您有点像……” “像?哪里像了?”我打断道。 认为一条狗和自己女儿相像的男人,就算死在大街上,我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就是这种样子很像。” 跟我说明这一点的科尼塞克先生此时在我看来宛如恶鬼。 * 我离开家之后,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有两个人跟踪我。 我没有做任何的伪装,听科尼塞克先生说,在爸爸出事后,我家附近一直都有人在监视,每一个出门的人都会被跟踪,所以我也就不多此一举。 我不知道这两个跟踪者是哪个部门派来的,看公开资料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但对方是军人的这一点,我可以确信无疑:他们腰杆挺得特别直,双眼目视前方,走路时随着脚步双臂会前后摆动,很少有低头的时候,走路的速度快于常人的同时脚后跟还会先着地……为了使士兵达到【堪用】的水平,这是军队里正确的训练方式,外人不好好提醒的话,他们自己大多不知道这一点在有心人眼里有多显眼。 或许我应该配合一下他们的表演多绕上几个圈子再甩开他们,但我这回出门没开车,主要是我确实挺想制造一点威慑,所以故意朝一条人烟稀少,方便我痛揍他们的街道走去——人多的地方会更好,但伤及无辜,把事情闹得太大终究不是我的本意。 在踏上自动路之前,为了避免电子扫描被捕捉到信号,所以我以类似镜子的反射物观察这种古老的方法观察身后的状况。 跟我一起上路的人,两男一女,都在路上跟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其中一名高大壮实的男子,与我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于恰到好处,所以是最可疑的。 我还没有足够的线索能够断定,所以在稍稍接近目标地点的时候,我决定从自动路‘下车’。 和我一起上路的两男一女并没有跟上来。好像被跟踪是我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体现。 但我依然被跟踪着。 路上有很多地方需要认证,而且每个人经过的地点都会被摄像头记录下来,利用我的权限,我终于清楚掌握了跟踪集团成员。 除了之前跟我保持过于恰当好处距离的那名高大壮实的男子,还有两名打扮像是国防总部大厦上班的职员,外表冷酷的男性。 以一敌三未免有托大的嫌疑,但如果撤退,之后我再出门也还是会有人跟踪。 明知道有人跟踪,还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甩开他们,那不正好让跟踪者认为我甩开他们是别有用心吗? 真是太蠢了。 我对由梨奈发出行动命令。 接下来,我将按照预定方案在人烟稀少的街道行走十五分钟,尽可能吸引监视者的注意力,她则是指挥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在地球的战斗部队前后包抄,尽可能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是现在。 我加快脚步。 同一时间,我身后的一个跟踪者开始奔跑。 但他的起跑时机是错误的,慌忙跟上来的结果就是我忽地转身朝他跑去,他避无可避地,心窝迎上了我的拳头,接受了我对他心脏充满‘爱意’的一记重拳。 他发出‘啊呜’的一声奇怪声音后就没用地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抽搐不已。虽然这很符合我的预期,但因为过于符合我的预期,所以我有些失望——就这种杂鱼战斗力,要怎么从穷凶极恶的外星人手里保卫我们的国家啊! 就在这一瞬间,剩余的两名跟踪者也被由梨奈为首的战斗部队团团围住,丧失了逃跑的机会。 “谁派你们来的?”我嘴巴上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内心并不期待获得任何答案。守口如瓶是军人的基本美德,我尊重这种美德。 我不会尝试侵入他们的大脑,他们神经植入体的电子反入侵装置一定会在觉察入侵的瞬间考虑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选择最优的处理方式,那就是把他们的大脑烧成白痴。 我用力殴打躺在地面上的跟踪者们——只是让他们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并不是让他们昏迷;只是让他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并不是让他们残疾。 就是这样,由梨奈也觉得我的行为过于暴力而出声劝阻,但我并不听她的,反而加重脚下的力道,毫不留情地痛击一名跟踪者的肾脏,让他发出惨叫,偶尔还会踢错位置,让他们的胃部也遭受殴打,吐的满地都是。 就是对方是女性,我也毫不手软。 由梨奈可能会因为这种情况进而确信我是一个可怕的人吧?但我得说,虽然我这样对这些人下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个虐待狂。这仅能算是出于反监视的一种应对。 你如果不想要他们监视你,那就最好让他们不敢监视你。 这种钓鱼执法,我在一天当中连续进行了多次。 胆敢监视我的人都要在充分经历剧痛、惨叫和呕吐这样灵与肉的洗礼后,才会被我送还到警察叔叔手中,得到永恒的安宁。 这样做的效果相当立竿见影:我后面再出门,即使有人跟踪,和我拉开的距离也非常远,他们在可能丢失目标和可能遭受殴打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我们这类国家公务员和国家的关系可不是爪牙或走狗,而是被雇佣和雇佣。 单纯为了一点社会地位和工资,讨上这样一顿毒打乃至可能丧命,真是太不值得了。事情做的差不多就可以,反正报告这种东西都是写出来应付上级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嘛。我就是要利用聪明人的这种心理。 在我一次假扮成家政人员出门钓鱼执法后,监视者们对于家政人员的跟踪就直接疏于表面。而这时,才是正儿八经的,我要出门的好时候。 临出门的时候,我还从由梨奈那里收到了一枚好人卡:“委员您真是好人。” “好人?”玛莎·布鲁姆说我是好人就算了,我搞不懂由梨奈为什么也这么说。 “这种弄脏名声的事,您都自己来做的,完全没让我们动手。” 我该夸奖她真会夸人吗?老实说,我在揍人的时候只是觉得由梨奈他们可能控制不好力道。不过也是,即使后面是最坏的结果,我因为我爸的拖累被一起处理了,他们也应该可以在芙兰卡的保护下不至于太受我的牵连。 虽说,如果我真的不想牵连到他们,就应该一开始就完全没想到他们才对。 这枚好人卡我就收下了。 ----
第49章 在现在这个时代,被说好人无疑等于骂人,但我确实还挺想做个好人的。 好人,就意味着无害嘛。人类面对无害的东西时总容易放松警惕,而那时,就是我绝地反击的时刻。 老爸给我的纸条里写着:love odyssey future,傍晚。 love odyssey future(爱的奥德赛未来),这是一部我和望舒都很喜欢的片子,里面有几句台词我们非常喜欢: 【回答我!多久没见了?我们走了多远?】 【一秒钟也不!】 【一英里也没有!】 【你的爱无法从我心中抹去,时间与距离都失去了意义。】 可惜的是,在现实中搜寻love odyssey future(爱的奥德赛未来),就只是一间满是代表了地球文化界精华的社交俱乐部,我对那些俱乐部成员的了解和成就知之甚少,只知道自己经常看到他们的名字出现在某些杂志的封面上。 好在这个俱乐部并没有设什么准入门槛。 他们甚至都不要求客人进行神经植入体的信息认证。 没有门票也可以进来一览人类文化界的精华——酒水收入才是这个俱乐部的收入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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