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宜王,吴蔚随着侍卫出了小院, 行至一半路程,两名侍卫分头行动, 一人到账房去支取银子, 一人带着吴蔚继续往后门的方向走。 没了来时候的忐忑,吴蔚便开始打量起宜王府来。 池塘, 竹林、假山、花园……一应俱全,从吴蔚的方向往东边望去,能看到宜王府中轴线上最高的建筑,飞檐屋瓴上蹲着由石头雕刻好的小兽,其余建筑以那个最高的建筑为中心,向四周铺开。 这宜王府并没有过分奢华但却非常考究,该有的影壁,石镇,还有挡煞的绿植一样不少,只是服侍的下人并没有吴蔚想象的多,也有可能是被宜王提前给支走了,吴蔚如是想着。 吴蔚在马车上等了片刻,直到侍卫将一个装了银子的木匣交到吴蔚的手上,马车才缓缓开动。 打开木匣一瞧,里面整齐摆着二十锭雪花银,每一锭面额一两。 …… 吴蔚走后,待到连一点儿脚步声也听不到,宜王才起身来到那面挂着山水画的墙壁前,在画轴上扭了一下,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平整的墙面上竟弹出了一道暗门的轮廓。 “出来吧,不闷吗?”宜王打趣了一声,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来的正是朝廷四海通缉也不见人影的——东方瑞。 宜王将清洗过的头骨连着仵作手札一起递给东方瑞,赞道:“你推荐的人不错,解答了一个盘踞在本王心头数月的疑问。” 东方瑞拿起头骨看了看上面的针孔,感叹道:“我本意是想让她再历练几年,就委以重任的,她的验尸本事,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是啊,很……独特,本王还从未见过在尸体上动刀子,还能面不改色的人。走吧,咱们去书房说。” “殿下请。” …… 东方瑞和宜王来到小院的书房,这个院子自从东方瑞住进来后,就被宜王化为了禁区,平日里只有一个聋哑且不会写字的丫鬟伺候着,清净得很。 东方瑞请宜王上座,宜王如往常一样,自己动手搬个凳子坐了,东方瑞也不勉强,坦然坐到了书案后。 “这个暗器手法,你见过吗?”宜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等暗器手法,我生平从未见过……” 说着东方瑞又拿起那块头骨,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继续说道:“能一针刺穿这么厚的骨头,手持长针都很难做到,更何况是暗器?要不是吴蔚将这块头骨取了出来,证据摆在眼前,谁能相信呢?” “是啊……如此暗器手段,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训练,根本不可能。” 东方瑞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说道:“殿下可记得五年前,京城梨花楼出过一场命案,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哪一件?就是……原刑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死在梨花楼的那一件?” “没错,据当日梨花楼内的客人说,二公子是突然倒地抽搐后死去的,在死之前曾在竞价花魁当日的入幕之宾中胜出,在前往二楼的路上突然倒地不起。” “对,我知道。” “之后我们明镜司与刑部联合办案,在那位公子的身上检查到了毒物,再加上他死于众目睽睽之下,身上也并无伤口,便断定这位公子死于中毒,可我事后查验了梨花楼内所有的酒水,食物,均没有发现毒物,梨花楼的食客也无一人中毒,殿下说……蹊跷不蹊跷?” “的确蹊跷。此毒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到了入幕之宾这一关,至少也是子时的事儿了,毒绝对不是一早就种下的,你是怀疑……有人用了刁钻的暗器手法,把淬了毒的暗器,射到了那人的身上?” 东方瑞点了点头,说道:“老尚书十分溺爱这个小儿子,曾下令将当日所有宾客全部押到刑部天牢问话,可是却有三个人,翻遍整个京城也没找到。这三人中的一人,正是与二公子竞价最凶的那位,事后我细细问过当日的客人,他们说:那三位客人说的不是官话。经过调查,这三人乃是从扶桑国远渡而来的商人,事发后便草草起锚出海了。” “本王听闻,扶桑国擅使暗器,也有收留孤儿培养成死士的传统,你是怀疑……朝中有人与扶桑国暗通款曲?” 东方瑞谨慎地说道:“或许没有殿下说的这般严重,也许双方一开始只是认识,在听说过扶桑国的一些事情后,起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也说不定。” “舶来司……整个京城最容易接触到扶桑人的地方!”宜王的眉头紧锁,目光灼灼。 东方瑞沉默良久,幽幽道:“当日四皇子殿下醉宿于海棠树下,待我与太子走近时,四殿下忽现惊醒之状,继而发狂攻击太子……”说道此处,东方瑞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懊悔的神色,嘴唇张合了数次,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宜王见状,丝毫不顾东方瑞的难以启齿,说道:“堂堂玉面神机也有被人做局的一日,你也不想想这宴会是谁办的,就连本王身上的一把观赏弯刀都被收走了,老四的手里怎么会捏着一把短剑呢?他哪里来的剑?谁给他的?又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在你的面前动手刺杀储君?要不是我正巧就在附近,你现在已经和明镜司那些人一样了。” 东方瑞有些疲惫地支着额头,那不屈的脖颈,高傲的头颅,在听到“明镜司”三个字时,也低了下去。 就在东方瑞惊觉中计退走之时,宜王突然窜出拉住了她,将她藏到了宜王府的马车夹层里。 等出了庄子,东方瑞才从宜王的口中得知,四皇子死了,胸口插着自己的随身匕首。 东方瑞再度开口,说道:“这些天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医书,也没有找到能与海棠花粉配合,令人发狂的方子。或许这个方子在扶桑……” 宜王拍了拍东方瑞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本王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你也别想太多了,歇着吧。” …… 另一边,吴蔚带着银子回到了客栈,洗过澡,问小二要了些吃的,便休息了。 到了和掌柜的约定好的日子,吴蔚提前出发,在当铺门口等到时辰差不多才进去,掌柜的正好从内堂出来,看到吴蔚便招呼她一起出门。 米庄离当铺不远,只隔了三条街。 给张水生选的那间铺子从前是一家榨油坊,单层的,但是后面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几个装谷仓和柴房,优点是:就在米庄的隔壁。 听掌柜的说完情况,吴蔚表示理解,毕竟但凡有点生意头脑的人也不会把两间一样的铺子开在隔壁。 “虽然只是一层的,但是价钱要便宜些,只要六十两,后面的仓房,柴房都是送的,还有半仓的豆子,菜籽,老板说都留给新东家,到时候请上几个人再加盖一层,算上木料和雇工匠的银子,四十两怎么都够了,吴姑娘,这边请。” 吴蔚和掌柜的停在了一家陈记米庄门前,旁边就是掌柜的说的那间榨油铺,上面用红纸贴了“吉铺出让”的告示。 米庄的前老板已经在等着了,当铺掌柜引荐双方认识,寒暄了几句后,米庄老板取出了事先拟好的契书,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另外一份要存在衙门里。 当铺老板作为见证人也落下了印鉴,契书签好,吴蔚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文书,替张水生定下了这间铺子,请当铺老板代为联系,约好了过几日带张水生来签契书。 回到客栈,吴蔚退了房,和店小二打听了一下泰州城内的骡马市,牵着丑丑往骡马市的方向去了。 骡马市一般都在夜里开市,天亮了就散了,吴蔚一直等到快天黑,陆续有骡马贩子带着货进了市场。 又等到骡马市点灯开市,吴蔚才看到几个车夫赶着马车停到了骡马市门口。 吴蔚选了一个面善的车夫,上前问道:“这位小哥,过几日我想出趟远门,想问问你租车是什么价格?” 通常来说,梁朝租车的规矩是要连着车夫一起雇佣的,马匹和马车价格不菲,很难单独租到。 车夫打量了吴蔚一番,问道:“多少里路?拉人还是拉货?几人同行?” “大概要五百里路,没有货,只有些随身的行囊,一行四个人。”吴蔚到底还是舍不得和绣娘分别,也想带她出门走走,大不了就请柳二娘子来照顾老夫人。 适才签契书时,她听到二位掌柜闲谈,米庄老板说:签好了契书就雇辆马车回老家,吴蔚才想到还有租马车的法子,如此,也就不怕绣娘跟着颠簸,受苦了。 “每一百里路五两银子,可以带两个人,多加一个人,多加一两银子,若是坐我的车回来,回程半价,不坐我的车回来,还得再给五两银子的空跑钱。” 吴蔚听完报价,一阵肉疼,回程自然是用不上的,可即便如此,这一趟就要四十两银子,都够买丑丑了!
第136章 准备出发 车夫见吴蔚一脸肉疼的模样, 也不再言语。 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讲求一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像泰州城内但凡一个大户人家, 谁家还没个马车呢?他们做的就是日子过的小富, 却舍不得置办马车的这类人家的生意。 竞争是不存在的,整个泰州城内的骡马市, 所有马车的价格都是按照马车的大小商量好的, 如他这种能坐下四个人,晚上能睡下两个人的宽敞马车,都是这个价格。 “小哥, 我才在这泰州城内盘了一间米庄, 手头实在是有点儿紧, 您看您能不能通融通融?今后我也算是在这泰州城内落户了,咱们做米庄的用马车的地方很多, 以后有活儿,我就找你,你看行吗?” 车夫嘬了嘬牙龈, 说道:“姑娘,干咱们这行的, 吃的都是一碗辛苦饭,我家里也有妻儿老小要养呢?今年的天热的邪门,这一路你们坐在马车里, 我可以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呀,再说了……这五百里路也不算什么大活, 实在是没办法便宜, 你看看我这马车,去年刚买的, 车里宽敞不说,还有三个大窗户,夏天坐最是凉爽,而且这车里还能睡下两个人,这一路上若是错过了客栈,在野外扎营也不会太辛苦。” “您这个价格……我做一辆马车都是够了,马我又不是没有。” 车夫闻言,笑出了声音,说道:“客官,你看看我这匹马,膘肥体壮,腿长蹄子大,一看就是跑长途的料。再看看您这匹马,老的牙齿都快掉了,这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四个人可就搁在路上了。我见姑娘你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就多和你说两句,从咱们泰州城一路到仓实县,五百里路,这一路上可不都是官道,驿道,没有识途的车夫带着,一旦迷失了方向就麻烦了,而且咱们专门跑长途的,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出远门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这个道理姑娘你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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