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大连忙说好,也不敢耽搁,带着外甥女就直奔县城。 果然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到了县城后,熊老大熟门熟路地带着梨花来到一家名为“济世堂”的药店,药店的老板见梨花这一筐子药喜不自胜,给的价格也是合理,普通的人参一斤十二三两,而梨花这里一根十年份的人参对方也直接给了三十两,整筐药材加起来一共卖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外头的这些山头常被采药人踏足,想寻到珍贵药材也相对较难,梨花这次能得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若是能进入深山,那里的宝贝才多。 临别时药店老板亲自送他们出门,并叮嘱梨花以后有药材直接往他店里送,决计会给她个好价钱。 梨花走了一遭认了地儿,就不愁下次来不知道去哪里卖药了。 出门后将十两的零头给了熊老大,熊老大推辞不要,“我就领你来认个地儿,要什么银子,再说了,先前那熊瞎子,我又觍着脸拿了五十两,家里如今不缺钱,不能拿了。” “大舅伯您就拿着吧,若不是您,我拿去别处卖也未必能卖到这个价,况且我下次就自己来了,您也挣不上这份钱了。” 大街上的推来推去不像话,熊老大只能又厚着脸皮拿了。 二人道别后,梨花马不停蹄地直奔镖局。 慕容锦一见她,脸上一喜:“我正打算去你们村子里找你呢。” “出什么事了吗?” “绑架夏姑娘的那伙人,我们已经查到了些底细,”慕容锦道,“这些人是晋阳县与松林县交界处白虎崖山上的土匪,前几年这些人在山下建立的一处山庄,就叫白虎山庄,山寨里的土匪摇身一变,成了山庄的人,不再以打家劫舍为生,而是搞起了赌博妓院开当铺等行当,把自己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梨花听后,没好气道:“这些生意又哪里干净了?不过是换种方式继续杀人,以前是直接持刀捅,现在倒是学会用别的手段来把人逼死了。” 慕容锦认同:“确实如此,实属可恶!” 梨花盯着她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慕容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我们来个围魏救赵!” 梨花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慕容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得多读读书了,不然以后咱们都没法愉快地聊天了。” 梨花耳朵一红,以前她觉得不认字也无所谓,反正天底下那么多人目不识丁,多自己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自从知道董姐姐夏姑娘她们都识字,还有眼前的慕容锦也是,就越发为自己的不认字感到窘迫。 “白虎山庄目前是靠金凤楼和南市赌坊这两个生意作为主要进项,只要我们挫了其中一个,必定会让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晋阳城里,至于你们村子附近的那个小案子,也很快就会不了了之。”慕容锦道,“这就叫做围金凤或赌坊救大柳树村,这么说你可明白?” 梨花恍然大悟:“明白了!” 慕容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我们在晋阳城里搞出足够大的动静,让他们损失越惨重,就不怕他们不来。” “不如从金凤楼入手吧。”梨花提议。 慕容锦看着她:“为什么挑金凤楼?” “赌场里都是亡命之徒,而且那里打手众多,我们去了恐怕讨不到好处。更何况赌徒们可能还不乐意我们破坏他们的‘乐趣’;但金凤楼不一样,里边的女子大多是被逼良为娼,一旦从金凤楼下手,就天然多了一半的支持者。” 慕容锦看着她,笑道:“我先前算是说对了,你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但要怎么搞,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梨花想了想:“金凤楼靠的是姑娘们赚钱,没有姑娘就不会有客人,只要我们将姑娘们都带走,就能断了他们的财路。” 慕容锦却摇了摇头:“卖身契在老鸨手里呢,就算你把人带走了又能怎么样?除非你把她们藏到山上去一辈子不下来。” 梨花自己就是被向婆子趁着昏迷按过卖身契手印,为此还损失了三十两银子,对于卖身契落入别人手中这件事可不要太抵触,她恨恨道:“那就一把火烧了,卖身契连同那座金凤楼全烧了,姑娘们也不用再回去,就算他们想重建金凤楼也没那么快,只要开一家就烧一家,到底是他们建得快还是咱们烧得快!” 慕容锦闻言大喜,“好啊,火攻好,又能制造混乱场面,又能掩盖痕迹。今天你先别急着回去,等晚点我们乔装打扮一番,我带你去金凤楼探探路了解一下里面的布局,等后日我爹出城走镖的时候我们就动手!” …… 城门在戌时五刻准时关闭,梨花赶在最后一刻匆匆出城,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家里吃过饭了,灶上温着给她留的饭。 晚上煮的是猪肉焖豆角,盖在米饭上,油花和汤汁渗进米饭里,每一口都带着锅巴的酥脆,美味得让人停不下来。梨花一如既往地狼吞虎咽,两大碗米饭下肚,盘子也被她刮得干干净净,仿佛连一丝油星都不肯放过。 这几天她忙着挖洞搞这搞那,也没什么时间认字,想到之前和夏寻雁说的要领罚的事,匆匆吃完饭后,便去了房间。 夏寻雁正在书桌前专注地书写着什么,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来见到是她,点了一下头道:“回来了。” 在这个家里待了几天,从杏花口中她也大概知道这一家子的主要分工,又得知这个家的生活条件是靠着梨花打猎而得以改善,于是对眼前这位少女钦佩的同时,也不得不降低了对她的学习要求。 却不想梨花坐到书案跟前,伸出了两个掌心冲着她道:“夏夫子,我是来领罚的。” 夏寻雁微微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主动领罚的学生,随即笑了,“你何错之有,为何领罚?” 梨花道:“领两个罚,一个是第一次教书的时候中途我跑了,二个是今后怕是不能再跟夏夫子学习了。” 夏寻雁愣了一下,“前者事出有因,无须罚你,不过后者是指你不再跟我学,还是以后就不认字了?” 梨花老老实实回道:“是不跟夏夫子学了。” “这是为何?” “因为在夏夫子来之前,董姐姐说过要教我认字,我答应了。” 夏寻雁听她提到董芸,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道:“既然当初你答应了她,为何后来我提出要教学,你却只字未提?是在权衡之后选择其中你认为最优的一个吗?” 梨花一听赶忙摇头:“不是的,我一向愚钝,也不敢奢望能认多少字,怎么敢去挑先生。” “那这是为何?”夏寻雁紧紧地盯着她。 “是因为我愚钝,我怕她嫌弃我笨,所以想跟着夏夫子先学一些,到时候等她教起我来,就不会觉得我那么笨了,也不会那么吃力了……”梨花说完,为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些许羞赧,又为可能暴露了自己对董芸的在意微微不安。 夏寻雁听到这话,脸色微变,道:“你就这般在意她?” 梨花听她声音异样,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问道:“夫子你还好吧?” 夏寻雁自知失态,赶忙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书页,才发现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滴下了好大一滩墨水,一圈圈地晕开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随即又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不过是为了失去一位坦率纯真的学生而心痛。” 梨花见她神色又恢复如常,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还挺担心夏寻雁会说她什么,还好一切都挺顺利。 夏寻雁又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位董娘子……她……” 其实这几天杏花也常常在她跟前说起村里的一些事,说起芙宝的可爱,董芸的美丽,她无数次想从姐妹二人口中得知那人的消息,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遇到你真是幸运。” 梨花笑了笑,“那夫子,我先不打扰你。” “去吧。”夏寻雁温声回应,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梨花出了门后,就去沐浴,出来想起今天卖草药的钱还没给熊氏,转身拿了银票就去了正屋。 熊氏听说那些草药居然卖了一百一两,还给了十两给大哥,笑得合不拢嘴,把银票又塞回去给她道:“家里有银子,你自个儿先拿着。” 梨花也不客气,又把银票收了起来。 刚要出门的时候,熊氏又叫住她,把前两天晚上大根说的那事告诉了自己的傻女儿,问她要不要去探探董芸的口风,若是董芸愿意,她们就不拦着,若是不愿,就帮忙着点。 梨花听完母亲的话,一股气就冲上了脑门,直咬牙关。 熊氏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先前说的没错,但还是提醒道:“芙宝娘毕竟还年轻,你还是得先问问她,若她真是有意,你又去搅和,大家都不高兴。” 梨花一言不发,转身蹬蹬蹬地就出门去了。 熊氏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了坐在床边的丈夫一眼。 …… 到的时候,董芸刚好洗完碗,见到她来了,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子道:“来啦。” 屋里芙宝听到母亲在外边与人交谈的声音,就知道是梨花来了,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就往她身上扑。 梨花弯着腰将她抱起,脑子里却想着母亲刚刚说的那件事,胸口堵得不行,可当着芙宝的面她又问不出来,憋得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天黑董芸看得不真切,倒是芙宝先察觉到了梨花的不同寻常,她伸出小手扯了扯梨花的嘴角,想让梨花笑一个。 董芸这才发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梨花闷闷地嗯了一声。 董芸冰雪聪明,结合下晌婆婆到西院这边旁敲侧击的那一番,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对方没问出来,她也不想去强行解释什么,默默收拾着灶台。 梨花看着她侧着身子擦拭着台面,蜿蜒的曲线在油灯的映照下,一抬手一投足都被放大了投映到墙上。 原本是负气而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忙活了一阵子,一肚子的火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见对方擦拭完了要洗手,她又默默地走上前去,一手托着芙宝一手拿起木瓢给她舀水。 董芸蹲了下去,背对着烛火,一张俏脸也隐在黑暗中,看不出脸上神情的变化。 洗完手后才抬起头冲着梨花道:“今晚要开始认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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