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了刘老太爷的这话,看着姐弟几人也面露鄙夷之色。 大牛和杏花脸皮薄,回来就跟熊氏说了,熊氏眼泪汪汪地冲着向大根道:“你爹娘就是磋磨咱家的,孩子们都正在抽条长个儿,家里吃不饱只能去外头吃,如今还被人给埋汰了,你说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向大根垂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旁的梨花道:“既然是流水席,在哪儿都是这么吃,也不只咱大牛和杏花这么吃,刘老爷子非逮着咱家孩子说,分明就是觉得咱们好欺负。” 向大根红着眼睛道:“都是爹没用,让你们投胎做了爹的孩子,才过上这么个日子,你们做了爹的孩子,以后世世代代都要服兵役,永无休止……” 熊氏一听,赶忙抱着丈夫的胳膊安慰:“这哪能怪你,只能怪你爹娘狠心,不拿你当儿子看。” 大牛和杏花就像做错事一般,一脸内疚,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 梨花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受得紧,但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这个家。 就在半夜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系统在叫她。 “宿主,有情况。” 梨花一惊:“什么情况?” “向婆子去找刘有才了。” “刘有才是谁?”梨花迷迷糊糊道。 “刘有才就是刘启明的爹,刘启明就是大柳树村唯一的秀才老爷。” 梨花的脑子这才慢慢苏醒过来,她不解问道:“大晚上的,向婆子去找秀才老爷的爹干什么,偷情?” “呸呸呸——”系统yue了,道,“向婆子都能当刘有才他娘了,怎么可能去偷情。” “不对,向婆子根本就是刘有才的娘。” 梨花一听,糊涂了,“向婆子是我爹的娘,什么时候变成刘有才的娘了?” “我也才知道的。”系统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梨花。 另一边,原本为了庆祝儿子高中喝得醉醺醺的刘有才,在听了向婆子的一席话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压着突突直跳的一颗心厉声呵斥道:“你这老虔婆,我刘家和你们向家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你却来我这里胡说八道搬弄口舌,小心我不顾同村人的情面揍你一顿。” 向婆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夹杂一丝的得意:“我知道你一时候没办法接受,但你是爹娘的儿子这事千真万确,你得念着你亲爹娘的好才是,要不是我们把你换了,现在去做恩军的就是你,你也养不出这么一个秀才儿子。” “你住口,我是刘家的孩子,我是刘通的长子,启明是我儿子,跟你们向家没有任何关系。” 和往时的骂骂咧咧不同,向婆子今夜显得尤为安静,或许平日她的一脸凶相也只是对大房而言,她摇了摇头:“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是我亲手调换的,都是一个村子,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屁股上还有你爹咬下来的一个牙印,我怎么会不认得自己的孩子。” 刘有才这下连声音都颤抖了,“你别胡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是因为我儿中了秀才,想来攀我刘家高枝,你这歹徒的疯婆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向婆子又向前走了两步,试图靠近刘有才,对方却如同见鬼一般连连退,她只好停住脚步道:“你也别怪爹娘,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换过来了,去服兵役的就是他们刘家的子孙,你儿子才能入了县学考了秀才。” “不——,你撒谎,我不信——我不信——你滚,你给我滚——”刘有才脑袋嗡嗡直响。 向婆子无视刘有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在她眼里,血浓于水,就算他再否认又怎么样,那也不能抹掉他们母子之间的这一层关系。 “这次来就是想提醒你,回去告诉你的秀才儿子,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不过为了咱们向家好,这个秘密娘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这事就我和你爹知道,除非,除非我那大孙子真的有封侯拜相的那一天,把咱们向家头顶上恩军的帽子给摘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向家扬眉吐气的时候。” “不——”刘有才两腿一瘫,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第25章 刘有才几乎一夜未眠, 醒来时眼睛瞪着屋顶,一动不动,妻子曹氏担心不已, 问丈夫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有才怎么可能将昨夜之事告知,背过身去只道身体不舒服。 曹氏见他不起身也不吃饭, 心中焦急,只得叫来儿子。 新晋秀才公此时正春风得意,听说父亲生病, 赶忙到床前伺候。 却没承想父亲将其他人遣出房门,低声将昨晚上向婆子所言一一告诉儿子, 说完之后忍不住捶胸顿足道:“这些都是她一人言, 为父也还没能证实, 只是那婆子信誓旦旦,加上为父这臀上确实有一疤痕,娘说以前小时候是被狗咬的,家里觉得丢人,从不对外人讲,却不知道那婆子是如何得知。” 刘启明听完父亲这番话,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爹,倘若此事是真的, 那咱可就是恩军,世世代代都要服兵役,您看看向家大房, 向大根服了二十年的兵役,等他干不动了就是大牛干, 将来大牛干不动,就是二牛干, 要不就是他们儿子干,这就是个诅咒啊。” 刘有才又如何不知,抹着眼睛道:“我正是因为想到向大根这些年的境遇,这才惶恐不安一夜未眠。” “爹,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认,我可不想做第二个大牛,您也不是向大根。再说了,谁能证明您臀上那疤痕就是向奎咬的,一切全是那老虔婆凭空捏造信口雌黄!” 刘有才道:“爹也不信啊,可爹这心里着实不踏实……” “这婆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必定是见儿子中了秀才,才赶着上来讹人,”刘启明咬着牙道,“定是这样,那牙印和调包的事就是这老乾婆杜撰的,爹你莫要慌张乱了阵脚,中了她的圈套!” 即便儿子不断安慰,刘有才还是突突直跳:“昨夜她还说了,等将来你高中了,让你不要忘本。眼下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除非——” “除非什么?”刘启明急声问道。 “她说除非将来你金榜题名封侯拜相,有能力能帮向家去了恩军的帽子,她会让咱爷俩认祖归宗……” 刘启明听到这话,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整个脸几乎变得扭曲,“我考上秀才,是我自己下的苦功夫,跟他们向家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到倒是会攀龙附凤来了,还敢指盼着我帮他们向家改天换命,真是恬不知耻,想我堂堂秀才老爷,岂是他们向家这些低贱人种能生养出来的!” “向家人一直都在扶持向老三读书,如今都三十多岁了还只是个童生,向老二一家子又贪又懒,专出二流子,这样的人家给我提鞋都不配,也有这个胆来跟我攀亲附戚!” 说到最后,已是歇斯底里。 “可这该如何是好?”刘有才已然没了主意。 “这事咱死都不能认,要是被啊祖知道了,那就遭殃了,还有,刘家的家底不能落到二叔三叔手上。” 刘家的家底不薄,单单那近百亩的地收租子就能养活一家数口人,更不用说还有其他产业。 刘有才一听到家产,更是心头一跳,他是刘家的老大,按理说将来分家,也该拿到大头。可若是这件事爆出去,到时候别说一分家产都拿不到,说不定刘家还要指着他们拿银子呢。 “那婆子若是还来,为父要如何答复才好?” “老乾婆这个节骨眼赶着上来,必定是有所图,咱先等上几日,看看这婆子后面会不会跟她所说的那样,为了咱好不再联系你,他们要是安安分分的,这事就算了,如若不然,哼——” 不出意外,刘家父子的这段对话也被系统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了梨花。 梨花听了系统的汇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大房一家人这些年来遭受的这些磋磨,居然都是源于此。 向家老两口,简直不干人事! 怪不得这些年来大房吃不饱穿不暖,怪不得那两口子要卖掉自己和杏花,怪不得他们会那般不要脸地将大牛推上战场。 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不疼呗。 梨花是又气又恨,但生气过后就是高兴,爹终于不用左右为难身心煎熬了,大房一家子,或许能借此摆脱这一家吸血的恶鬼! 她将这事情告诉了父母只,说自己昨晚半夜去茅房,见到向婆子鬼鬼祟祟出门,就跟了上去,这才听了这一耳朵的话。 向大根夫妇半夜酣睡,哪里知道女儿何时起身去茅房,也无从质疑她获得信息的途径。 但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两人同样也被震惊到了。 向大根被气得浑身发抖,低吼道:“原来竟是这个贼婆子搞得鬼,害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服兵役,整年整年不得回家,这二人害得我好苦啊。” “我这些年居然把贼人认做父母,任由他们践踏欺凌我的妻儿,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熊氏抱着丈夫泣不成声,二人合计着要去找老向头夫妇算账,却被梨花给拦住了。 “爹,您就这么去,人家不认怎么办。” “有啥不认的,不是说刘有才屁股上有块牙印吗,把他裤子一扒不就对上了。” “爹,昨晚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女儿一人听到,到时候向婆子要是不认这些话,谁能帮咱作证屁股上有疤的就是他们的亲儿子?” 向大根愣了一下,咬牙道:“可难道就放着他们不管吗,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爹,现在刘有才父子比咱们还要焦急,我们先等等看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再说。” 向大根听到梨花这么说,满胸口的火气当真压下来了不少,以前他觉得自家闺女脑子不太行,可自从她带着左百户救出自己和几个弟兄,还找到了丢失的粮草后,自那时候起,他打心底已经对这个闺女刮目相看了,现在听她这么说,竟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决定这事儿都听女儿的。 “行,闺女,你说怎么做,爹就怎么做。” 于是接下来两天,大房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熊氏也不下地了,有空就往河边去,找其他妇人聊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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