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醒来,就看见祝余拿着手机在刷视频,长发披散在锁骨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后的窗帘半掩着,下午热烈的光透过窗户落在祝余的背上。 黑色头发微微泛出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的黄色,瘦弱的身子就搭着一件特别宽松的短袖衫。 通过衣服甚至还能看见她锁骨上的烟痕,于是牧之侧身面向她撑起脑袋,如星星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上下打量起祝余。 “小傻子,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祝余不可置信地带头,对上牧之渴望般的眼神,“你想做什么,该不会又……” “没有,就想看看你身上有多少伤,我可记得你在阿也面前都没脱光过。” “之前我在浴室晕倒的时候,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牧之哼了一声,接着躺在床上,双眼的望向天花吧,哼了一首曲子的调子,“哼哼哼……我可没有看人身体的爱好,我只负责打电话。” 后者没搭理,不耐烦地啧了几声,放下手机后就站起身单手把短袖给脱了下来。 精瘦的身子找不到一点赘肉,在上面更多的是伤疤,有刀伤也有烟头的烫伤,其实并不是锁骨上的一个伤口。 她能看见祝余腰上的名字,也能看见她其他位置上的缝合痕迹。 “这些是在学校里弄的?” “小学和初中的都有,手臂和脖子的都是自己弄的。”祝余语气轻松,她对这些伤口并不在意,“我在想要不要去纹身?多纹几个,我记得你会,就算不会也可以学,你们医生的手不是都很稳吗。” “我是法医,面对的是死人。”后者被逗笑,点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介意其实我之前学过一点美术。” 牧之的肩膀上曾经有过一只浴火的凤凰,正好能挡住留下的弹孔,后来因为入编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给洗得一干二净。 她从床上爬起来,笑嘻嘻地向对方展示起身上唯一一道伤口。 “我爸和祝队是曾经的好战友也是舍友,但我爸出任务因公殉职了,直到现在祝队都还在查这件事。” “和你身上的伤也有关系吗。”祝余询问道。 “嗯,有,这一枪打在了我的背上,后来他们见我没死又开了一枪,我爸为了救我,那颗子弹直击他的心脏。” 牧之指着弹孔说起这件事,如今的她继承了父亲的警号,“只可惜,我这个女儿给他丢脸了,不过等我找到凶手,区区二等功没问题的。” 她说着脸上已经充满了斗志,为了不给父亲丢脸,她选择背道而行,独自追寻八一二特大凶杀案的凶手。 不在乎这条路有多苦,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只要能找到凶手就足矣。 “你觉不觉得凶手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她一声反问拉回祝余的思绪。 “你是想说这个杜羽衡和十二年前有关吗。” “阿也没得罪过谁,但杜羽衡这个名字在二十八年打击过的一个犯罪团伙有关,而这个团伙的某个成员,就是曾压迫过阿也的人,也是之后为了报复差点弄死我,开枪打死我爸的。” 在十五年前,牧之在社会人员的手里救下险些被打死的阿也,同时她失手打伤了其中一人。 本以为这件事会轻松过去,一切的转变都在七月初的时候。 这个时候牧之和阿也同时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巧合的是被同一所大学录取,牧之本想好好庆祝一番。 结果却在晚上被一群不知名的人绑去了夜总会会场。 三好学生的她看到这几个文身大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心只想活命的牧之没想这么多,努力稳住情绪,实则内心早已怂到浑身发抖。 “你们想做什么。” 为首的男生是个光头,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脑袋上还缝了几针看着特别明显。 “没做什么,就是听说我们的好学生被大学录取了呀。”男生贱笑地走到牧之面前,故意当着她的面摸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这上面的伤口还记得吗。” 想起这个伤口,当时是在上学的路上就快要迟到,为了能节省时间走得小巷子,结果就看见一群闲散人对着一个女生拳打脚踢。 她想也没多想,甚至不计后果,在路边抄起一块砖头朝着其中一个人砸了过去。 “记得,怎样。”牧之理直气壮回答道,这态度反而让对方泛起一丝不爽的情绪,抬手就给牧之脸上甩了一巴掌。 耳边的声音只剩下嗡鸣,还有脸颊上如火般炙烤的感觉,她动作迟缓地打量着身边人,忽远忽近。 “为了找到你还真不容易,要不是看见了新闻的报道,还以为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呢,迟早让你血债血偿。” 男生将话说完,接着就命令手下搬进来好几箱啤酒和鲜牛奶,“我听说你酒精和牛奶过敏,真的假的。” 他大笑着,一脚踹倒牧之,接着用牙咬开手里的玻璃酒瓶,捏起她的脸就往里灌酒。 第一次尝到酒味的牧之差点吐了出来,不只是苦还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袭满全身。 接着眼泪像开阀的水龙头止不住往下掉,眼泪混着酒弄脏了她的衣服,胃里也传来了强烈的不适。 一瓶接着一瓶酒被灌进喉咙,她早已失去意识,再醒来时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 “这才几瓶酒就不行了。”男生似乎要把人往死里整,毕竟牧之的死亡是意外,摄入过量酒精的意味。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牧之只觉得身上和心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全身起的红色疹子看着可怖吓人,她拼命想要擦去眼泪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脑袋空荡荡地完全给不出一点反应,就连被灌牛奶的时候,她都做不出一点挣扎,直至再次昏迷过去。 倒在地上的她只听到了恶魔的欢呼,她想站起来,却没有任何力气,脑袋和身子都像被人四分五裂般疼痛,渐渐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
第19章 Chapter19 他们好像早就调查清楚了一切,目的就是慢慢地折磨牧之;呼吸急促的她还能清楚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比周围任何的音乐声都要大。 “别动,警察!” 一个中年的男声响起,牧之用着仅剩的力气睁开眼睛,是父亲,才四十一岁的他鬓角已经染上了白色。 牧之想站起来,可拼劲全力也只是徒劳。 那群人笑得更加兴奋,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连着几声枪声响起,牧之的背后中弹,接着彻底失去意识。 在医院里昏迷了大半个月才脱离了生命危险,等待她的是父亲因公殉职的消息。 这一年牧之才十八,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父亲。 思绪将她拉回,牧之脸上是难得的轻松,可祝余并不这么认为,“你装开心不累吗。” “不,我没有在装,十几年过去了,我爸看见我现在这么优秀,他会为我自豪的,我并不难过。”事实只有牧之清楚。 “你有后悔过快迟到的那天走小巷子吗。”祝余轻声问道。 “不,不后悔,阿也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为什么要后悔。” 对于牧之来说,阿也是她唯一在乎的人,是心里唯一纯白的玫瑰花,如果没遇见,牧之甚至无法想象整个高中该有多枯燥。 阿也她是一束光,照亮了整个世界,这才让她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很有趣。 第一次坐上过山车,慌张中握紧了阿也的手背,在风声呼啸而过中,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无法言说的情感。 牧之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自出生开始自我定位便是一个机器人。 可当在过山车上,阿也反手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她很善良,在夏日捧着满手的快乐走来,脸上的阳光纯洁而天真浪漫,把快乐撒了下来。 “人总得朝前看,不然我怎么能和你有以后呢。”牧之露出诱人的妩媚,唇角挂出笑容暧昧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祝余却不敢与之对视,她自卑地低下头,接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把半掩着的窗帘掀开。 让入秋的夕阳落进屋里,一束光落在祝余身上,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后者望着入了迷,将身体撑起来,“小傻子,说不定你还真成了有些人心里的白玫瑰。” 白玫瑰有个花语,代表着纯洁和善良,而祝余就是这样的人,至少牧之是这样认为的。 “有人不做,非得做一朵花,有病。”祝余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很老实,“阿也说多晒太阳对人有好处,你也应该多晒。” “你想把刺青纹在什么地方。” 牧之问得突然,让祝余愣了好久,无意中又对上年上姐姐真诚的表情。 她双眼眨巴眨巴地,双手还撑着下巴,看似在装可爱,实则早已勾人魂魄,这副模样险些把祝余给迷得找不到北。 她见人不回答自己,有些无趣地哼哼了两声,“喂喂喂,问你呢,该不会是暗恋我吧,盯着我看这么久。” 被后者拆穿心思的祝余用低头来回避,“就手臂上吧,我想把这些伤给遮一下。”她说着,将双手递了过去。 祝余的手臂几乎只有缝合过后的白色印迹,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牧之身为一个法医,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冲着没命割下的。 “啧,你这人还真是对自己真狠得下这个心啊,要我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 “当时没想这么多,只觉得难受就这么做了。” 某人皱着眉连连摇头,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极端做法的意义在何处,“那给你整个花臂,超级帅的那种。” “我看你像神经病。”祝余白了一眼后收回手臂,接着穿上外套用衣服把身上的伤给挡住。 如今就只剩下牧之的尴尬,她瞥了瞥嘴,哼哼了几声,“想要纹身遮疤,又不愿意花臂,你干脆直接买个袖套得了。” 看似无心的话让祝余起了某些兴趣,“这东西好用吗。” “怎么不好用,装装样子还是挺有趣的。”她回答后,便打开了购物软件,在搜索框上打上关键字,接着把手机扔给了对方,“就这些看着挺逼真的。” 说着,她瘫在了床上用备用手机放了部电影,她见祝余看得这么认真,指定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 于是她招招手示意对方到自己身边,后者不明所以地照做,才刚坐到床边就被牧之一把拽住往床上带去。 “你……”祝余刚想叫出声音,就被温软的手掌捂住了嘴。 她的后背被牧之的手撑着,失去重力的她不是摔个狗吃屎,就只剩下往她怀里扑,显然祝余选择了后者。 第一次离最讨厌的人这么近,甚至比上次在小黑屋里,她用自己的手指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还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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