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读不好,也没钱读。”虹末丽说话声音沙哑,像是烟嗓,她扣出一颗药吞进肚子里,仰头喝了水,“这是避孕药吧警察同志。” 旁边笔录小哥看了看陆诗邈,原封不动把话记录上去了。 “上面几个大字,看不懂?文盲水平?”陆诗邈闷闷的,,就….对无知少女的一种悲哀痛觉。又或者是旁边的笔录小哥太严肃了。 让她们两个女性很不自然。 当然,陆诗邈也在想,她很庆幸自己能有机会念书,甚至在四年前还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英文单词,立马判断出薛桐拿回家一盒避孕药。 “没上过几年学,看不懂。”虹末丽歪着头,两个手扣死皮。 陆诗邈端过电脑,看着上面的口供笔录。 女,二十三岁,小学学历。 家庭成员: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无父无母。 卖.淫经历:被老乡骗进进洗浴中心后被人强.奸,随后开始进行卖.淫交易。 笔录小哥记录的嫖资。 “一次300,有时候200,还有的时候50,看管事给多少。” … 赌资和下面这句话连起来,让人觉得格外毛骨悚然。 陆诗邈几乎很少很少参与讯问阶段,除非有需要证据确认的环节,物证辨认环节。她被李斯廷这些直接的问题,看懵了。 “一次50?身体这么不值钱?”陆诗邈翘着腿从口袋掏出笔,签字笔在她指尖转了又转,她喜欢思考的时候手里有东西在,会让她思路更清楚。 “那程光说我命不值钱,就指这个价,说什么…薄利多销。” 陆诗邈又被薄利多销四个字惊到,摸了摸下巴沉默半晌,“一天接多少个嫖客?” “我刚刚不是都说过了嘛,还要再说一遍吗?”虹末丽冲着电脑努努嘴。 笔录人员指了指问题相关对应的回答。 「有的时候五六个,看客人时间,有的时候少。」 “他们胁迫过你吗?为什么不离开这个□□组织?”陆诗邈又问一句,她都没往下看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笔录人员又指了指下面这段,“陆组。” 陆诗邈垂眸看过去,「没胁迫,不过睡什么床都一样,里面还管吃管住,就算住在外面也不正经了。」 不正经了。 陆诗邈盯着虹末丽那头长发看,暗淡发黄,似乎也不是染的,也许只是营养不良,又或许是很久很久之前非主流没褪色。总之她就低着头看着那盒避孕药,整个人呼吸感很重。 陆诗邈不是男的。 但她觉得此刻自己看她的样子,仿佛像是男性凝视。 看着她的口供,顺着她头发纹理,陆诗邈眼前都是画面,但却不是性唤醒的画面。而是她蹲在地上的样子,她黑暗里张开的眼睛和嘴巴,以及身上趴着那些吸血的鬼虫,好像关于xing的一切样子,都能在她身上找到投射。 这让陆诗邈想起昨晚薛桐华山路,百年古董建筑里的那张白床。 是一张正经的床。 但也躺了两个没关系的两个人。 可薛桐只会叫她的名字,她也只会喜欢薛桐,和床是无关的,和人也无关,和爱有关。 “你经常会看到程光吗?”陆诗邈没在口供上找到这个提问,于是开了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6 20:06:39~2023-04-17 00:3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言书、… 10瓶;48174079 9瓶;连个ID都不给 5瓶;白熊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48 “他是老板, 当然会看到。” “是他强.奸的你吗?” “我也忘了,反正醒了以后人家就让我吃避孕药,稀里糊涂就走到今天。”虹末丽说话很飘忽,也不能算温柔, 更像是妥协, 她仿佛在说:随便喽, 反正我将在晚霞前死去… “强.奸你的人是在犯罪!你为何不报警?” “警察,过去这么久了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虹末丽甩了她的头发, 眼睛看着陆诗邈,不知为何透出一股凉意, 和她下午暴露的那些皮肤一样, 带着湿汗, “报警之后,我能变回处/女吗?” 陆诗邈沉思半秒。 知法犯法虽然恐怖。 但不知法犯法, 就显得可怜又恐怖。 法律是什么?他们不懂。 所以有的人只能从出生时凭借父母教育, 生活环境,自我约束和道德底线来规范自己的行为。 可道德这个东西, 并不是人之初性本善。 道德在欲望面前,一文不值。 所以刑法是道德伦理的最低标准,刑法不一定代表正义,法律也只是一种平衡艺术。 蓄意杀人和冲动杀人哪种行为更加恶劣?刑法,刑罚,法律都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们的作用是保护被侵犯的权益,给人类的恶画出一条红线, 。 “他捅伤了我的孩子, 为什么是正当防卫。” “她是我的前妻, 我为什么不能和她上床?” “我就是转发了一条视频而已,我杀人放火了吗?” “我骑的电动车!凭什么撞了车只要我赔付?车主没有一点责任吗。” 不管是社区民警,交警,刑警,在执法办案的时候会被这些问题给困扰,尽管他们需要一遍遍的解释,有些案子看起来严重,但构不成犯罪,立不了案子。但有些看起来很细微可忽略不计的事情,就会带来牢狱之灾。 所以说,有的时候法律也挺奇怪的,公正的偏颇,警察们也时常会被困扰。 就比如说:家暴。 家暴案子真的能到刑警这关的,基本就是打死人了,施暴现场除了惨不忍睹之外,就只剩下受害者家属的哭泣,和施暴者家属的悔恨。 可没闹到刑警队的,那就只是民事调解。 陆诗邈几乎很少在伤情鉴定处,碰到来做家暴伤痕鉴定的人。几乎很少,因为大部分的受害人在派出所那关就放弃了,她们会觉得不必要搞得这么麻烦,施暴者虽然可恶,但也是ta的家人,再给一次机会。 下次会改好的。 就像陆诗邈当年对待顶楼那些人一样,懦弱和怕麻烦,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折磨和噩梦,情况不会因为良心发现而有所好转,施暴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们缠绕受害者的人生,直到她们快被打死的那天。 于是这些受害人会幡然醒悟,他们或许会下定决心起诉这些禽兽,但回过头来才发现,她们在容忍的过程中错失了很多次收集证据的机会。 所以陆警官也多有无奈,每次遇到验伤的受害者,她都会提醒上一句: “您如果没有请专业律师,您可以申请法律援助,您如果害怕被恶意报复,可以去法院申请人身保护的。” “伤情鉴定只能表示您身体受到过损害,但至于谁给您造成的伤害,不能证明,所以您除了鉴定之外,还需要留证对方的施暴过程。” “派出所告诫书给了吗?如果派出所没有出示,麻烦您公安厅网站下载,有模版的。这算是一种对方施暴的证明。” …取证,是陆诗邈的事业,但有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份事业,过于残忍。不管是对受害人,还是对自己,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让证据讲道理。 面对虹末丽时,女性对女性自然同情会生长出来,但陆诗邈又对这种自甘堕落的人生无言以对。 “关于强.奸问题,你如果有证据可以申请立案调查,检察院可以请律师帮你,但我们今天问的主要是关于程光的问题,抱歉。” 一句抱歉,引来了虹末丽注视。 她唇边似笑非笑,眼神飘渺地看看避孕药有看看陆诗邈,语气荡然,“行,你问吧,我知道的肯定都跟你说。” “张琳你见过吗?”陆诗邈拿起桌子上的被害人照片,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举在她眼前,“仔细想想。” “见过,她经常来工地的。”虹末丽用两肘靠在审讯桌上,身体前趴,“她和我们差不多喽,也是陪老板上床的,不过比我们好点,只伺候程光一个喽。” 陆诗邈被伺候一词扎了喉咙,她坐回去,“程光和张琳感情如何?” “看起来挺好的吧,张琳经常跟老板来工地的,我们都叫她老板娘,工人也跟着叫,她也挺开心我们这么叫她,程光一般不来我们这,可能怕染病什么的吧。” “张琳有没有和你们工地工人发生过冲突?”陆诗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记忆里没有。”虹末丽摇头。 “2020-2021年星海建造时,你也在工地这里参与卖.淫吗?” “是。”虹末丽点头。 “工地施工过程中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陆诗邈问的很仔细,甚至是一点点推,让虹末丽的思绪跟上她的节奏。 “特别?”虹末丽思考了半天,摇摇头,“没啥特别的,就吃喝拉撒睡喽。” “我说的是工地工程施工方面,有没有出现工人停工,罢工,或者打斗,□□之类的情况。”陆诗邈贴着问题,一步步探进。 虹末丽看了一眼面前的摄像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笔录男警官。 “警察。”她喊了声,停顿半秒,“我这种情况大概判几年?” 陆诗邈冷静说道:“配合我们调查,如果查清你没有参与过组织卖/淫,或者参与过其他犯罪,检察院会告诉你判多久的。” 陆诗邈搭着腿,手放在膝盖上,她感觉自己总在无意识地情况下模仿薛桐的姿态,这让她感觉到有安全感,她瞧着末丽,“看到上面几个大字了吗?坦白从宽!” “哦哦。”末丽低下脑袋,沉思片刻。 “回答我之前的问题,2020年-2021年工地工程施工方面,有没有出现工人停工,罢工,或者打斗,□□之类的情况。” “没有。”末丽快速摇头,但她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眼神有些不太坚定,“那2022年呢?” 2022年?陆诗邈翻动手上的资料,显示2022年程商建筑只涉及到一起法院判决,就是那个「违法分包。」 “2022年发生什么了?”陆诗邈拍拍笔录小哥,让他打起精神,“说详细点。” 虹末丽抿着嘴唇,瞟向陆诗邈时,眼底是淡然,“就…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就工地上死了个人。” 陆诗邈放下腿,立刻挺直身子,两手搭在桌子上。“死了个人?什么人?怎么死的,和程光有关吗?讲清楚点!” 说完她还用笔帽戳了两下桌子,试图让审讯室气氛严肃起来。 虹末丽被陆诗邈突然提高的语调吓了一跳,哆嗦两下举起眼前没喝完的一次性纸杯。 她仰头口水咽下去,平静了很久,目光怯怯地说,“就死了个讨薪工人的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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