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挺好的。”薛桐伸手拉住陆诗邈的衣角,示意她好好听自己的话,“我想说我们—” “我好饿,九个小时没吃饭,我得去买点水喝。” 陆诗邈抛下一句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冲出黑幕走到路灯地下,她也不回头也不等人。耳根上面还有刚刚薛桐留下的摩挲感。风吹的她头发也干了,就是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 路过一家沙县小吃,她也没停下。 薛桐知道陆诗邈在回避什么,无非就是不想承认两人真的重逢了,躲着她怕她要走,但又不愿开口说让她留下。 陆诗邈管用的手段,装怂。 只要遇到她不喜欢、不接受,不想听的话,就会先用自己的话堵住,堵不住就放任不去管。仿佛只要她跑的够快,躲的够久,这些事就都和她无关。 想要刺猬翻肚皮。 得养熟。 “我们虽然见不到面,但你先住在那套房子里。”薛桐脚步也急,慢步变小跑,气息随着颠簸不太稳定,“我去大学教书来回跑不方便,周末有空我就回来看你行吗。” 哦。 薛桐不是在和她分别。 陆诗邈听着身后的话,安全感在心中回升,她转了个弯走进胡同深处停下脚步,等到余光看到薛桐跟进来,大胆地把将人薅到身边来。 “你要干嘛?”薛桐踉跄着问。 陆诗邈一言不发,躲在暗处伸手将人箍住。 “我好累。” 陆诗邈鼻尖攀在薛桐的脖颈里,用手钳住薛桐两个手腕强制禁锢在背后,像是抓捕罪犯禁锢的方式,死死扣住。 刚刚在厕所她就想抱来着,只是薛桐松手送的太快了,转身转的太快了,都没给她机会。 失而复得的拥抱,陆诗邈觉得一切都让人松快起来。 不过薛桐瘦了。 比之前还瘦。 薛桐直愣地站着在她怀里,两个手被反制在身后,胳膊被臂弯硬生生夹住动弹不得。 尽管她们才重逢了33个小时。 陆诗邈就已经两次用强制性的方式表达不满,可自己在厕所已经给过她她合理的拥抱渠道,她偏偏放着不用。薛桐想起下午心理医生那通电话,说来陆诗邈会有这些奇怪的表现,也是她在香港纵容下来的结果。 怪不得别人。 “你当我是罪犯吗?”薛桐暂时不想挣扎。 “嗯。” 陆诗邈慢慢靠近薛桐的头发,趴在上面软绵绵的回答。 她腰真的好疼,感觉在站一会要急性腰椎损伤了,还有,盯着黑焦焦死尸勘验一天,她内心好痛苦。她需要薛桐的味道来掩盖住一切。 脖子很痒,陆诗邈的头发刺刺,唇贴到脖子上来冰冰凉凉,薛桐能感觉那人的烦躁。 “那请问警官,我犯什么罪了?” “遗弃罪。” 陆诗邈闭着眼随口而出,用睫毛蹭着薛桐的衬衣领口。 …..遗弃罪。 薛桐瞬间没了心情,烦闷突然涌上来,她想起早上丽丽的话,心中大有不快,“谁遗弃你了?当初是你提前改签了航班,学校毕业典礼也不去,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赶回学—” “唔…” 陆诗邈咬住了薛桐的嘴。 “你让我….说….完。”薛桐被人捆着,嘴又被堵着,两个人像是在打架。 “我不想听。”陆诗邈眼睛只聚焦在薛桐唇中心,死死盯住逃窜的猎物,慢慢动作开始野蛮起来,变成贪恋的舔舐。 好烦。这人回来了还要争执当年发生的事。 关于香港的一切,羞耻的过去。那些发生和没发生的痛苦不能轻易被薛桐当成笑话讲给自己听。 薛桐本以为这个没有预兆的吻,会和昨天不同。可如今满嘴都是血腥味,也不知道是她嘴唇破了,还是小孩的嘴唇破了。 这才意识对方只是在蛮横无理的和自己求欢,自己又一次被陆诗邈当成了泄愤工具。 薛桐不喜欢,所以皱紧了眉头。 陆诗邈的甜渍和血腥掺杂在一起,闭眼又是慌张的一幕。 她穿着便装躲在人群里摸索,她只记得自己不停看着腕表,上面说飞机只能留给她二十分钟用来告别。她原以为足够用了,只要她找到陆诗邈,就可以让她等等自己 可她跑遍了整个警校都没找到人。 有人说,陆诗邈旅游去了。 有人说,陆诗邈航班提前了。 薛桐脑袋如今回想起这些画面,那种时间带来的紧迫感还很清晰,清晰到她感觉心尖都在停跳,在窒息。这种感觉清晰到眼睛发涨,“我从来没想过抛下你的,我当时不是去夏威夷,我当—” 陆诗邈停住动作:“好端端的非要说香港的事干嘛。” …. 好端端。 所以只要亲到了就叫好端端。 薛桐突然开始清醒起来,仿佛自己的解释对陆诗邈来说像是无稽之谈,验证了她四年多来不敢探进的想法,就算当年她找到了陆诗邈,让她等自己回来再走。 陆诗邈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避。 这就是她的作风,自己怎么忘了。 薛桐睁开眼睛,只可惜胡同里没灯光她看不清对方,沉溺在吻中泪收了回去,”好端端你干嘛亲我?“ “以前我们不是也随便接吻吗?” “随便?” 薛桐两下就挣脱开陆诗邈的手,大火蓬勃而起,“陆诗邈,你可真行。”
第23章 23 薛桐是一个永远都在保持情绪稳定的人。 稳定到陆诗邈觉得薛桐可能是学过什么内功, 她可以把所有糟糕情绪吸入到入寂静之地,不漏声色地将一切融化掉。 同时陆诗邈也很清楚。只要薛桐想要把这种内力打到人身上,那中招之人必定肝肠寸断,不治身亡。 为什么清楚?因为她亲身经历过两次来自薛桐的反噬, 那滋味——酸爽到家, 令人脏腑俱损。 ….. 住进薛桐家的第一个白天。 陆诗邈几乎和沙发为伴, 自薛桐走后,陆诗邈就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敢动, 直到呆坐了两个小时才慢慢掏出手机。 默默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口欲期是什么? “模仿婴儿……” 看到答案第一行, 手机就被扔出去老远。 妈的。 她昨晚到底对薛桐做了什么? 冷静, 深呼吸。陆诗邈坐在沙发一端, 慢慢爬过去捡起手机,闭眼退界面。 她想, 薛桐脾气真好。 如果放在自己身上, 对方早就碎尸万段了。 薛桐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 伸手在Whats打字,发送出去:「中午吃什麼了?」 陆诗邈收到后,快速回复:「没想好。」 薛桐见到短信,两指头戳着:「家裏有泡麪。」 陆诗邈:「教官晚上想吃什么吗?我来做。」 薛桐盯着手机屏幕缓了半天,拽松领带揉揉鼻头,踹了脚隔壁办公桌。 “阿汤, 你女朋友晚上都给你做咩?” 阿汤正在整理案子,头也不抬, “有冇搞错!我条靓当然外卖, 我哪有这个福气啊。” 说完同事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薛桐, “你最近普通话很有进步哦?” 薛桐拉动椅子身体靠近阿汤,小声暗道:“我要收工,有事call我。” 大家同在刑事科,侦查能力自然不简单。同事放下手里的档案对薛桐眯眼,“你拍拖了?” “拍个屁。”薛桐一惊,站起来摘下脖子上的工作证, “警司课程多的要死,警校公堂课上掉半条命,台风天还要轮更。” “哇,绝对拍拖了。”阿汤指着薛桐的表情,“我愿赌上信命。” “话不要说太快,有你苦吃。” 薛桐把工牌扔在同事脸上,直接从办公室走了。 她一路油门不停,直接开回了地下停车库。 上楼之前,她又掏出了一只烟。她今天上班在警署门口买了打火机,可想到小孩还在发烧,闻到烟味应该会呛。 算了,打火机扔在杯托里,推开门坐上电梯。 陆诗邈还坐在沙发上,她不饿,连早上的沙拉她都还没吃完。她看着薛桐关心自己吃没吃午饭的短信,又想起今早那句:“我的义务” 薛桐有什么义务帮自己? 她又不是自己跨境交流负责老师,也不是港澳办的工作人员,她就只是自己一门课的教官而已,最多就是这个周两个人一起放学跑步,但每天也都是跑完一句话不说,溜达回小区。 所以捡自己回家也不一定都是义务对吧? ….还是说她对每个学生都是这样? 不,一定是她对薛桐来说足够特别,才会让教官这般特意关照的。 陆诗邈苦着脸,捏着自己手机壳,越捏越软,把背面玩具总动员的海报都捏没颜色了。 滴滴—密码锁按动的声响。 陆诗邈转头去看,警惕的表情在看到薛桐的脸后变成了欣喜若狂。 “你下班了?”陆诗邈穿着袜子就迎了过去,语气是开心到没法收敛。 薛桐弯腰解鞋带,听到小孩的语气眼皮挑着,余光看到对方没穿拖鞋又沉了下去。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去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扔到人面前,“穿好。” 陆诗邈两脚往里赶紧一蹬,站在人跟前主动接过薛桐的电脑包。 “上午干嘛了?” 薛桐换好鞋走进家里,用鉴证人员专业水准扫了一眼环境,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水池洗完的杯子,也是陆诗邈按照她的习惯摆放的。 “坐着,看手机。”陆诗邈拎着电脑包回答。 “你去沙发上坐好,我有事跟你说。”薛桐接回陆诗邈手里的电脑包,指了指沙发,随后往衣帽间走去。 陆诗邈忐忑不安,坐到沙发一角,端正坐姿,两手搭在膝盖上像是等军令状。 薛桐脱掉警服换上T恤,又套上黑背心走出来,到中控台洗了个手,她看着对面的陆诗邈正襟危坐,仿佛自己要把她送去战场的样子,忍不住抿起嘴角。 她洗完手走到人身边坐下,两腿一叠,手搭在膝盖上敲着,慢吞吞问了一句:“药吃了吗?” 陆诗邈乖巧点头,“吃了。” 薛桐点点头,随后伸出手往上指了指,她懒得讲出名字和地方,有些脏到她的嘴,“你知道她们对你作出的行为叫什么吗?” 陆诗邈心底一沉,垂眸点头,“人身侮辱。” “在香港,十岁就要承担刑事责任了你知道吗?”薛桐手仍然在敲击,她甚至在思索如何向陆诗邈开口,“虽然只是造成民事纠纷,也可以起诉的。” 陆诗邈紧张点头,“刑事法学课讲了。” “谁教的?” “你教的。” 看来小孩还知道,那她更是不解了,“她们伤害你为什么不还手?”薛桐往陆诗邈身边靠了靠,希望拉近两个人的谈话距离,“哪怕你多说两句争执起来呢?你知不知道越是这样,她们越要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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