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黏的发丝贴在脸颊, 早已腾不出手去理会。 身后, 秦见纾湿滑的身躯紧贴上来, 叼住了她的耳朵, 灼热滚烫。 浓浓的水雾沿着温楚掌心边缘凝成水珠,顺着冰凉的玻璃往下流淌, 带出一条又一条透明的水痕。 秦见纾的指尖又滑又湿,一时竟让人分不清是蓬头里淋出来的水,还是什么其它的。 浴室内的泠泠水声与窗外的雨点拍打窗玻璃的动静完美融为一体。 风雨飘摇的夜里,花圃里盛开的花朵被硕大的雨点一下下拍打着,水痕漉漉,显得愈发的娇艳了。 时而疾风骤雨, 时而细雨绵绵。 虽有几片零星的花瓣折落,整朵花却看上去更加饱满艳丽了。 婉转缠绵的低吟,仿若黄鹂鸣歌,是来自灵魂深处飘来最美妙的天籁, 娓娓动人。 次日清晨, 秦见纾被手机闹钟惊醒。 七点。 摁着昏沉的脑袋, 她在刺耳的闹钟声里缓缓回神,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闹钟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响动。 今天是团建的日子。 秦见纾支着疲懒的身躯从床上坐起,凌乱地长发披落肩头, 她随手捋了捋,小臂抬起的时候竟然有些发酸。 “——好吵。” 床的另一侧,温楚像只仓鼠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仿佛能够以此隔绝外界的噪音。 秦见纾伸手按掉闹钟,用手拍了拍被子底下那团鼓鼓的隆起:“快点起床啦,今天得出门去农家乐。” 又是推摇,又是掀被角。 花费了三两分钟的时间,秦见纾好不容易把温楚从床上弄起来。 两人开始匆忙收拾洗漱。 从市区到郊区农家乐要开大约一小时的车,前几天秦见纾和农家乐的老板在线上沟通过,知晓团建当天,还有其它两拨客人。 当日的烤全羊预定了三份,都是活羊现杀,先到的客人可以从三只活羊里指定属于自己团队的那只。 既然有得选,那大家当然还是想早一点去看看。 约好九点在农家乐里碰面,加上洗漱化妆的时间,估计她们能八点出门都够呛。 相较于时间计划观念比较强的秦见纾,温楚就比较松弛。 反正已经这样了,匆匆忙忙说不准还要忙中出错。 她不急不缓。 收拾完毕坐上车子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八点。 【我们出发了,九点前不一定能到,你们要是有人先到的话可以去看羊。】 温楚一手扣好安全带,另只手在年级群里慢慢吞吞打出行字发送出去。 做完这些,她扣下手机侧过脸,冲着秦见纾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再眯一会儿,昨天晚上没睡好。” 温楚困极了。显主赋 她腰酸腿软身体乏,跟被吸干了精气似的,说一句话的功夫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尾还泛着盈盈的泪花,我见犹怜。 秦见纾见对方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自责。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伸手打开车里的冷气:“那到地方我叫你。” 温楚点点头,没吭声。 她已是困得不行,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脑袋往一旁的车门上歪,闭紧双眼开始假寐。 昨天夜里两人一时脑热,折腾起来没个轻重,秦见纾记得自己没少在对方身上痕迹。 为此,暑气渐浓的天里温楚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领子较高的棉衬衫穿上,将将好能够遮住锁骨上方惹眼的吻痕。 不过,现下扣子只扣到第二颗。 从秦见纾的角度看去,那暧昧的痕迹仍旧明显,像盛开在阴影角落里的红色曼珠沙华,妖冶至极。 她视线落在对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上,停留了许久。 一路出城,车子开得极为平稳。 除了上班高峰主城区的道路有些拥堵以外,车子开出三环后,路况就好了许多。 秦见纾故意将车速放缓,让温楚在路上能够多睡会儿时间。 即便这样,也没耽误多少功夫。 车子停稳熄火。 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这时,副驾上一直熟睡的人有了动静。 用不着人喊,温楚有所感应般,自己迷迷糊糊就睁眼醒了过来。 她先是懵了会儿,涣散的瞳孔逐渐变得清明。 “嗯——” 温楚坐直身子憋着口气伸了个很长的懒腰,而后像滩软泥般,又无力地倒回座椅上。 秦见纾此刻已经松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她侧过身来,转头看向对方:“还困吗?” “好些了。” 温楚声音仍旧懒洋洋的,听着提不起精神。 她晃了晃发僵的脖子,忽然想起些什么。 “你不困吗?” 昨天晚上没睡好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 自己还能在车上补觉,秦见纾就不同了,今天一大早起来匆匆忙忙地收拾就没歇过,又从市区一路开车到这。 这女人是铁打的吗? “还好,一会儿问问老板这有没有咖啡。”秦见纾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澜。 说完,她倏地倾身过来伸手捏捏温楚的下巴肉,眼底笑意轻晃:“不是你说的吗,我体力比你好。” 温楚睁大了双眼:“……” 这话,确实是她昨天晚上自己亲口说的。 可当时说的时候是一回事,眼下被秦见纾故意揪着重复,又是另外一回事。 显得她很不行似的。 “有吗,不记得了。” 木着张脸留下一句话,温楚拉开车门逃也似的离开,径直绕去车子的后备箱开始拿东西。 见她不好意思,秦见纾眼底笑意更浓了。 记不记得,都没关系。 反正,她会帮温楚记得。 两天一晚,两人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必需品。 这边的大块空地是农家乐老板特意清理出来给客人停车用的,有树荫遮挡,即便是夏天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也不至于晒得车身滚烫。 只不过旁边,已经停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 秦见纾走近看了眼车牌,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 “应该是我们学校有人先到了。” 她们提着东西往沿着林荫小径往农家乐里走,沿路,也远远看见大片的果园。 温楚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和秦见纾汇报消息:“应该是宋思淼的车,她半个小时前在群里说自己已经到了。” 宋思淼。 早几天前,大家就在群里好奇她说的那句“要带暧昧对象”。 温楚也挺好奇的,她笑了一声,比较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带了暧昧对象,一会儿我可得好好看看。” 又再往前走了十几米,终于看见农家乐的大院门。 这边的老板姓陈,还在停车场的时候秦见纾就给陈老板打了电话。 这会儿,有个晒得黝黑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的香樟树底下低头手机,远远见着她们,热情迎了上来。 “秦老师,你们这边已经有人先到了,她们已经把羊定好,这会儿应该到后面的樱桃园去了。” “诶,对面那片就是我们的樱桃园,现在这会儿樱桃熟得正好。” 陈老板边走边为她们介绍。 清晨的阳光晒在身上还不至于很热辣,加之昨夜下过雨,除了一点闷以外温度还算适宜。 不一会儿,陈老板就将人两人领进了堂屋里:“两位看看……是先休息,还是让我带你们过去找你们的朋友?” “那个,几只小羊关在哪,我们可以也看看吗?”温楚眨了眨眼,站定在秦见纾身边的她忽然出声。 长这么大,温楚还只在动物园里见过活着的羊。 “当然可以。”陈老板应得爽快,他给两人大概指了一下路,“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不领你们过去了,就在隔壁屋后的小棚子里。” “那行李我给你们先统一存放起来,等吃过午饭再给你们分房间。” 两人没有异议。 她们沿着陈老板指的路走,绕到隔壁土屋后方,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搭建好的木棚。 温楚往前迈开一步,正要往木棚靠近。 这时,秦见纾轻轻拉住她的小臂:“你真想看小羊啊?” 温楚:“嗯?” 秦见纾迟疑两秒:“我只是觉得这几只羊的结局都已经注定,倒不如不看。” 有时候看了,反而心里会留下疙瘩。 今天这趟原本就是出来玩的,农家乐的里的羊是养殖羊,和动物园里的不同,打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秦见纾看温楚兴致勃勃,倒像有点逛动物园的意思,也不知有没有意识到这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楚后知后觉,扬起的眉梢忽而放下了弧度,神情变得复杂:“那……我不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坐着休息,等其它人来。” 说着,她抗拒地转身往回。 秦见纾从后方快步跟了上来,小心地牵起对方的手,问:“那下次我带你去动物园看?” 温楚被她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你人真好。” 见温楚没有不开心,秦见纾这才舒展了眉眼。 通往木棚的路其实是一条很狭窄的小路,一面是土屋的砖墙,一面是斜斜的土坡,土坡上面是片小林子。 听陈老板说过,平时用来放羊的。 两人快步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头顶隐隐约约传来奇怪的动静。 温楚率先停下脚步。 她转身回头,用手势同秦见纾悄悄示意头顶的方向。 秦见纾愣了下,开始凝神仔细听。 “嗯……不行……别在这里……” “一会儿有人来了。” 微弱的风里夹着女人很轻的喘声,说话也断断续续,虽然与平时的声线大相径庭,但温楚还是听出来这是宋思淼的声音。 她们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到了相同程度的惊讶:“……” 宋老师平常在学校里的时候瞧着多热情爽朗的一个女孩子,私下里……也这么开放呢。 还真是表里如一。 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并没有就此停下。 听着,反而是愈发激烈了。 温楚半拥着秦见纾挤在这条窄路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从这出去和头顶的小山坡的路连着,山坡的坡度并不陡,一个弄不好,双方可能还会撞见。 她目光游移着,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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