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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我等会跟你们老师请长期假，我们去治病。” 怎么治？连神都没有办法的，人怎么治？ 他们家的经济还可以，不过也就还可以了。 “妈，不用，过几天就好了。” 刘牡丹整张脸都阴下来，“过几天？这段时间你去医院的次数还少吗？” 余沐颜扭不过她。 让余尧看着余护，自己带着她去医院。 刘牡丹几乎把所有检查都给她做了。是不小的开销。 “妈，检查完回家吧，你看啊，医生都说一切正常。” 刘牡丹沉默地捏着检查单。 余沐颜脑袋一沉，两眼发黑，耳边是刺耳的蜂鸣，“妈……我……” 她倒下了。 ---- 坏了，明天又要考试了。
第40章 钱是治好所有的病的，前提是一切现实。 有钱治不了的病，却可以一步步逼死人。 余沐颜再醒来时，她在一个六人病房里。 床无虚席。 “醒了？我买了粥。”刘牡丹拆开包装袋，“热乎的，快吃吧。” 余沐颜接过粥小口吃着，病房里其他人还在睡觉。安静得诡异。 “妈，弟弟呢？还在上课？” “嗯。你爸爸晚上就过来。” “爸爸来干嘛？我晚上就要回家。” “你还想干什么？你都晕倒了你还要回家？你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听话，实在不行我们就复读。” “复读？妈不是知道一年的青春有多重要吗？”余沐颜撑着身子坐起来，“放轻松，既然查不出来就回家吧。” 刘牡丹手一顿，“你都晕倒了，还想回家？等病都好了再说。” 余尧晚上就带着余护来了医院。 “怎么样了？” “嘘，别的人在休息。” 余尧把余护和买来的饭扔进去，刘牡丹自己走了出来。 “怎么突然就来医院了？”余尧搓着手问。她本来在工作，中午接到刘牡丹的电话，整的他一下午都没心情。 “沐颜得了病，很奇怪的病，查不出来原因…” “可是她没了味觉，还突然晕倒，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余尧还没来得及开口，余护就推开门，“妈妈，爸爸，姐姐吐了。” 余沐颜端着垃圾桶干呕，嘴角还残留着粘液，眼睛充血，头发因为事发突然而凌乱。 余尧买的是粥，余沐颜才喝了一口就反胃，就像是被人强迫吃了黏糊糊的奇怪的东西。 “沐颜，怎么了？怎么吐了？”余尧轻拍她的后背问道。 “我不知道爸爸，姐姐喝了一口就突然吐了。”余护扣着手指不敢多说。 整个病房里的人都把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余尧止不住的道着歉。而刘牡丹就在一边静静看着这残局。 余尧需要赚更多的钱，余护每天只能每天晚上跟着余尧来帮忙，夜里再回家。 余沐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她越来越苍枯，几乎只能吃流食，好几次都出现了心率过慢的情况。 刘牡丹忙前忙后，她根本没有时间收拾自己。 “妈，我想见见赵姐姐，好久没见她了，你正好休息一下吧。”余沐颜鼻子里插着胃管，张嘴都很困难。 “她有时间吗。” “她会来的。” 赵涵懿知道她住院，不过也就住了几天，余沐颜就转入了重症状态。 等她再见到余沐颜的时候，她先注意的是刘牡丹。 一个苍老臃肿的女人。邋里邋遢，头没洗，脸皱巴巴堪比橘子皮。 “阿姨，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我送您。” 刘牡丹看着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用了，我今天都不会再回来了，我太累了。” 赵涵懿就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野。 “颜颜。”赵涵懿坐在余沐颜面前，“你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赵涵懿找了轮椅，余沐颜连站立都很困难了。 “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了？不爱我了？”余沐颜脸枕着赵涵懿的手掌调侃。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好像帮不了你。” 余沐颜蹭赵涵懿的手示意她停下，“你过来。” 赵涵懿蹲在她面前，皱着苦瓜脸。 “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赵涵懿捂着她的嘴，“别瞎说！” “好～我不瞎说。”余沐颜捧着她的脸，缓缓靠近，“我不说话，我亲你。” 这一次，不是亲脸，而是吻唇。 时隔16年的吻，一如既往的熟悉。 唇上的温热时刻提醒着赵涵懿这一切的真实，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湿热温软的东西就滑了进来。 我好爱我现在的生活，但是我好像没有资格享用了。 “涵懿，带我回家看看妈妈吧。”余沐颜注视着她，“我感觉她快离开我了。” “好。” 回到家所看到的就是一个躺在沙发上冰冷的尸体。 手边空的安眠药刺痛人的眼睛。 这个曾经优雅温柔，纤细苗条的女人，最终以一个最平庸的形象结束了她充实的一生。 ----
第41章 余沐颜静静伫立，什么也没说。 “我去告诉叔叔……” “嗯。” 除了拨号声，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余沐颜挪到刘牡丹身边，蹲下，搂住她的脖子，把头埋进去。好像这样就能嗅到她所有遗留下来的气息。 牡丹花，花开花落二十日，香味太轻，根本留不住。 “颜颜，叔叔他们马上就赶过来。”赵涵懿看着脆弱的一切。她从最初就很欣赏这个大她不几岁的姐姐，她温柔知性，她很好，她胜过任何一朵。她明明生活幸福，但是却趁人不注意偷偷进了深渊。 “嗯，让我再抱会儿。” 唯一给了她母爱的人，消失了。 余尧回到家默默的开始收拾，他讨厌收拾遗物。从自己的母亲开始，从一件件整理遗物开始，所有被忽略的细节都会出现，把他的心脏捏在手里凌迟，好像生活的影子很大，永远都看不到边缘。 “姐姐，赵姐姐，我害怕。”余护躲在余沐颜身后不敢冒头。余尧太安静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人在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余护，不要怕，你还有爸爸和姐姐们。” “不…别不要我…我要妈妈…”余护开始掉眼泪，很突然。 “余护，你别怕，妈妈会回来的。”余沐颜掰着他的肩面向自己，“相信我，很快就会见到妈妈的。” 毕竟你也快走了啊…… 轮到里，刘牡丹不再平庸，她变成了她曾经最艳丽的样子。 又是那个地方—泰媪。 刘牡丹轻叩门，“有人在吗？” 郑湘还在被软禁，“娘娘！余沐颜的家人来了，让我去吧！” 后土呡口茶，“去呗，别太晚。” “好的好的。” 郑湘瞬移到了茶馆，“请进。” 刘牡丹推开门，茶馆里很香，是一种奇怪的香气。穿着旗袍的女人坐在对桌一旁，“你好啊，刘牡丹。” “嗯…请问我…死了吗？” “并没有，你的家人还记得你，你就没有完全消失。”郑湘倒了一杯孟婆汤，“过来吧。” 刘牡丹看着那一瓢汤，没有说话，默默坐了过去。 “有问题？” “对，我问了都会告诉我吗。” “会，但是你要乖乖喝汤。” 其实郑湘没有加入失忆的茶叶。 “沐颜…她…我感觉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 刘牡丹开始回想，“她太聪明，太体贴，没有叛逆期，什么都会。” 郑湘抬眼，“所以呢？” “我感觉她不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刘牡丹的手指扣着碗的指节发白，这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自己偷偷去看过医生，我有过不孕不育，我不该有孩子的…” “可是她就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她是你的女儿。” “对啊，”刘牡丹松了手，“她是我的女儿，她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 “她很敬爱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刘牡丹作势就要喝。 “等等。”郑湘叩住她的手，“我加点东西。”郑湘捻出三片紫黑色茶叶，“放点这个茶叶，就没那么不好喝了。” 刘牡丹犹豫了一会儿，“要是有下辈子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自杀的。”语毕，一饮而尽。 真好喝，就像婆婆经常给她做的汤一样好喝。原来孟婆汤是这个味道。 葬礼那天，余尧一个人对着照片看了好久，照片里那个美丽的女人，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饭了。 ----
第42章 余尧的身体越来越差，失去了刘牡丹，家里他根本做不到两个孩子都照顾。 “涵懿，郑湘还没有消息吗？” 赵涵懿点点头，“没有。” “你去看叔叔阿姨了吗？” “没有。”赵涵懿回答得很平静，“我检举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犹豫，我以为当我看到上头的人带走他们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后悔，其实没有。”赵涵懿娓娓道来，“在之前郑湘就把所有的情况告诉我了，官商勾结害死了太多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余沐颜转过头去，窗外的还是闷沉，“是不是快下雪了？” 赵涵懿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应该吧，天气预报也不准。是冷了吗？我给你拿毯子。” “不用了，雪天路滑，我爸今天开的车。”窗外飘落下片片雪花，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玻璃上。 “我给叔叔打电话，你别急。”赵涵懿开始查找通讯录。 “不用了。”余沐颜打开窗，屋内仅存的热量被冷气吞噬，“预判根本没用。” 这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雪花很大，落地久不化，地区周围湖泊多，滑又冷。 车轱辘在地上直打滑，挡风玻璃已经被雨刷搓的都是水，雪片落下还会发白。 余尧拿出手机给余护打电话，“小护，你放学回家后记得把姐姐的药送过去，爸爸上次买了放在茶几下面了，我可能要晚点到，这天很不好，你记得注意。” 医院药贵，余尧有的药是拿着处方去药房买的。 可是余尧忘了，雪很大，有的地方已经结冰了，拐弯的时候他已经提前收油了，可还是低估了结冰速度。 过小的摩擦刹不住车，面前还有一辆大货，两节车越来越近，紧急避让又逼迫他打轮。下半身的失控感越来越大，已经踩不住刹车片了，偏偏还越来越难踩，方向盘也扭不动。 不行他还有孩子，还是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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