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 “周末吗?”夏冷打开手机日程表,“周末的话我可以调休,那入场券就麻烦明大主持人啦。” 自己发现的遗珠发光那一刻怎么也要亲自去见证,并没有预料中的喜悦,反倒是淡淡的烦躁感涌上的心头。 夏冷突然有点不想让别人看见明渝,因为独占的快乐感被突然打破了。 “好。”明渝捏了捏耳朵,看来要更加努力的准备了。 “对了,夏冷,我下午又……醉了吗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明渝十分忐忑,盘旋在心头久久不散的慌张感让她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却本能的不想让夏冷知道这件事。 “做了什么?”夏冷缓缓思考,良久,“啊,抱着我不放算吗?” “没想到明渝小姐那么喜欢我,力气大得我都挣不开。” 夏冷手撑着下巴,看向明渝的眼神满是揶揄。另一只手抓住明渝的放在桌面上的手仔细打量,像是在观察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夏冷说的当然不是真的,但不妨碍明渝相信。她确实是在夏冷的床上醒来的,手里还紧紧抱着十五,身边有另一个人躺过的痕迹。 明渝的脸颊逐渐变红,“下次不会了,我不喝酒了。” “夏医生也别喝了。” “明渝睡着了很可爱。”夏冷没有答应,反倒是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头尾的话。 “明渝小姐确实不该在外面喝酒,坏人看见了会心动的。” 明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和我在一起还是可以喝的……” 十五蹲在桌上,眯着眼,恬淡悠然在空气中流动,两人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其实不只是夏冷,明渝也在这短短的一月相处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轻松愉悦。 夏冷的存在是那么鲜明,像是在一幅素净水墨上大幅渲染了一笔油彩,让明渝完全没有办法忽略和她在一起的那种快乐,心甘情愿地沦陷。 她想呆在夏医生身边,她的期盼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 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能像现在这样能时不时地见面,两人吃一顿饭,一起聊天,就够了。 这样远远地呆在一起就好。 这是她繁重生活里的唯一慰藉。 明渝忽略掉脑海里逐渐生根发芽的渴望,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夏医生,如果阿淇做手术,会比现在更差吗?他……有醒来的可能性吗?”只要不比现在更差,就有试一试的必要,她想明淇站起来继续自己的人生。 “不会更差。”夏冷点头,还有什么比做一具行尸走肉的情况更差呢?和植物人相比死亡也是解脱。 “开颅手术有风险,明渝还是和家人再商量商量。我前几天的手术医院里应该都听说了,如果叔叔阿姨顾忌我,我可以介绍我的师妹过来。” “我相信夏医生。”明渝赶忙开口,上次的事情院方已经通报过了,盖了红章的报告张贴在通知栏上,早打散了那些风言风语。 她从来都相信夏医生。 “谢谢明渝,明天上班后,我会再找阿姨和叔叔谈一谈明淇的病情,我向他们解释清楚的。” 夏冷手指轻点桌面,要起波澜了。 “对了,你们是不是没有告诉老人家?”夏冷的印象中没有见到年龄大的亲属过来探望明淇。 明渝苦笑着摇头,“我还没有告诉奶奶,她之前做过心脏手术,我怕奶奶担心。” “老人家活了那么久,是瞒不住的。”家里人突然不见了一段时间,现代通讯那么方便,一个电话的没有,怎么会不起疑? 夏冷见过太多追悔莫及的案例了,她不希望明渝也经历这样的事情。 “爸妈同意之后,我会告诉奶奶的。”明渝点头答应,希望之后的事情一切顺利,奶奶等等她。 * 翌日,明家一家四口都在病房里。 夏冷带着赵询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见她来了明父赶忙起身招呼:“夏医生你来了。” “伯父不用客气,我再看看明淇的情况。” 夏冷在明父明母看不见的地方和明渝对视了一眼,翻开病历本,明淇的状况一尘不变,只维持着最低的生存需要。 良久,夏冷斟酌说道:“伯父伯母了解明淇现在身体状况吗?” 明母抢声道:“夏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可是说得好好的,阿淇不会有事的!” “妈,你先听夏医生说完。”明渝拉住明母,安抚她的情绪,歉疚地看了一眼夏冷,这些话本来应该是她来说的,夏医生是替她挨骂。 明母看向夏冷的目光全是不信任,她可是听说这个夏医生前几天才开刀把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弄死了,医院还叫律师过来把那些家属给吓走了。 她现在甚至怀疑阿淇的手术是不是也是这个人做错了,不然为什么阿淇到现在还没醒? 明母像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而明淇就是她的引线。 “伯母稍安勿躁,明淇的情况没有恶化,但是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不管,明淇可能也只是这样了。” “你是说阿淇不会醒过来了?”出生的是明父,他没有像明母那样把愤怒外露的那么明显,可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他压抑的失望。 “也可以这么说。这是我们正常人的大脑。”夏冷拿起赵询手里的模型,将其中一部分掰开又复原。 “这是明淇的大脑,以目前的技术手段,我们没有办法确定当时的车祸给明淇的大脑带来的多少损伤。” 明母听见夏冷说明淇醒不过来的话就像一只暴怒的母狮,张牙舞爪要撕碎夏冷。可在看见夏冷动作的一瞬间又泫然欲泣,她的孩子受了多少苦啊! 夏冷接着说:“车祸的时候明淇大脑出血量大,受到了反复撞击,多处受损。当时的手术取出了血块,缝补了受伤的神经,按照当时的预测明淇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那为什么没醒?是不是你做错了!”明母几乎是吼叫着说出这句话,要不是明渝拉着,她已经冲到夏冷的面前了。 “伯母,话不能乱说!老师的手术没有一点问题,要不是老师手术及时,您儿子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赵询率先炸毛了,这几天她已经受够了不知真相的人对老师的质疑。 事实就摆在那里,医院也出了官方的证明,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手术意外谁都不想,为什么非要恶意揣测?医生也是人。 “赵询,你出去。”夏冷看了赵询一眼,到底是年轻,不满都写在脸上。 赵询的话没错,可在这时候就是不合时宜的。 “伯母您不要介意,赵询她只是心直口快。” 听见夏冷这样说,赵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老师那么优秀的人凭什么遭受这样无端的质疑? 但是这是老师的命令,她只能出去。 “我可以不在意,只要你让我儿子醒过来,你行吗?!” 明母当初对夏冷有多感恩戴德,现在就有多无理取闹。 换做平常夏冷不会再继续下去,做与不做这个手术都是病人家属的权利,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可看见明渝悲痛无力的眼神之后,她还是继续了。 她面对理智尚存的明父,掷地有声:“你想明淇醒来吗?” “想,当然想。”明父苦笑一声,他已经差不多接受了明淇下半辈子都会躺在床上的事实。 其实明淇早应该出院了,之所以现在还在医院,不过是他妈妈一直央求的。 看见身边的病友一批一批换,他心里那点渺不可及的希望也快熄灭了。 “听我说?”夏冷看向明母,眼神威严,颇具压迫力。 明母抹开脸,没有回答,眼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病房里全是她的哭泣声。 明渝定声:“夏医生麻烦您继续说,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夏冷点头,继续拿起那个被明母打落在地上的模型,指着最深处:“现在剩下的的方法是再进行一次手术,找出明淇昏迷的原因。” “如果顺利的话,一次手术就可以成功,如果不顺利,可能要进行第三次手术,甚至……” “为什么找不出原因?你不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吗?你不是很厉害吗?!” 明母坐在明淇床边抱着他,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反复受苦,打开大脑那得多痛啊! “夏医生,如果我们同意手术……”明父的视线凝在明淇身上,嘴唇微微颤抖。 他没告诉明母的是,阿淇是为了他的事才不眠不休的加班。 他出事前还发短信告诉他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他都会解决。 是他错了,他错了……他后悔了,他为什么非要去还那笔钱,如果不是这样阿淇也不会…… 明父恨自己坚持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害儿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他对明母心中有愧,所以处处让着她,让女儿也跟着受苦。 可这次不能听她的,阿淇不能一辈子这样躺着。 他用手腕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向夏冷问:“阿淇醒来的几率有几成。” “百分之三十。 ”夏冷不知道明父突然坚定起来的原因是什么,却也乐得回答他的问题。 “三成……”明父喃喃,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这个几率太低了,太低了,哪怕是百分之五十他都可以赌一赌,可是是百分之三十。 他有必要让阿淇受这个苦吗? 房间的气氛顿时凝结,明母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父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渝出声了,一向柔软的声音此时却很是坚定。 “夏医生,我们做这个手术。” “爸,阿淇那么爱自由的人一定不愿意就这么躺着,一直这么躺着难道不是受苦吗?” 明渝眼角泛出泪花,通红的双眼看向明父,道:“爸,我们为阿淇试这一次,如果失败了我们就接阿淇回家。” “我们,一家人,一起陪着阿淇。” 明父再也绷不住,眼泪滴滴落下。 可明母完全听不进,她只听见夏冷说的百分之三十,戳中了她内心最不能触碰地方。 她一直想把明淇昏迷至今的责任推卸给某个人,即使内心知道,她还是愿意相信明淇会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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