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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跟她说清楚。 其实很简单的事情, 简短几句话就能交代清楚。黎锦根本不明白怎么就这点破事都搞不清楚。 郁南当时和沈漾约会的时候，因为忘记注射抑制剂，导致发热期意外爆发。 在那次约会中, 她完全标记了沈漾。 完全标记意味着沈漾没有其他选择了。 要么就和她结婚, 要么就只能选择摘除腺体。 而摘除腺体是一个对身体伤害极大的手术。 她会毁掉沈漾的人生。 她很自责愧疚，因为自己的错误，忘记注射抑制剂，导致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时两人才刚刚确认关系两个月, 没有任何过渡期。 她只能仓促地向沈漾提出结婚, 虽然沈漾当即就答应了，但是…… 她心里仍然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 两个月时间真的足够让沈漾选择她吗？ 她在约会里表现得那么糟糕…… 沈漾是爱她的吗？不确定。 沈漾喜欢她吗？是的，沈漾是喜欢她的。但喜欢又并不能称之为爱。 ……沈漾为什么好像从来不需要她的标记，也不需要她的信息素抚慰。 埋下的那颗疑惑与不安的种子在心里愈演愈烈, 演化到现在的程度。 归根结底在于，她觉得自己意外毁掉了沈漾的人生，打乱了她的人生计划。 如果没有那次标记，沈漾可以选择和她在一起，也可以不选择和她在一起，这是沈漾的自由。 但是仅仅因为那次完全标记，沈漾只能和她在一起，和她结婚。 她们的婚姻，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被迫。 沈漾怔住。 她没想到自己认为美好的回忆，在郁南这里，却是另一种模样。 变成了她不安全感的来源。 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她和郁南的确好像太快进入婚姻, 缺少了磨合与默契。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郁南，但其实并不是, 郁南一直有一部分对她隐瞒着，没有坦露过。 郁南还没醒。 她坐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羽绒被，意识有些散乱。 郁南对她隐瞒，是不信任她？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那么她自己呢？ 不是同样对郁南有所隐瞒吗？ 虽然是无意识的隐瞒，但也没什么差别。说到底也对郁南造成了伤害。 手指突然被抓住，沈漾意识收敛回来，低头看去。 郁南的手指有些冰凉，紧紧攥着她的两根手指。 明明力道不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抓得很牢很紧，好像害怕她离开一样。 郁南头发乱蓬蓬地依偎着脸颊，像一只小羊，嗓音微哑，叫她，“姐姐。”眼神朦胧依赖地看着她。 沈漾瞬间否决了刚才的那个念头，不是不信任她才不告诉她，那是因为什么？ 她站起身，将手指从她手里抽出来，“我帮你倒杯水。” 清澈的水流汩汩流进杯中，沈漾思绪杂乱， 思绪仿佛也跟这杯水一样，逐渐被塞满，快要溢出来了。 郁南提醒道：“水满了。” 端起来试试温度，微热但不烫口。 沈漾拿着水杯，递给她，看着她低头小口喝水，露出毛茸茸的黑色发顶，忍不住问出心里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走？” 又补充道：“原因是什么？” 郁南的神色有一瞬间愕然，是那种被说中心事的不自在，她两只手捧着那只玻璃杯，无意识地用力收紧，“是黎锦告诉你什么了吗？” “是，我问她了。”沈漾没有隐瞒，她缓下声音，温声道：“但我不想听她说，我只想听你告诉我。” 郁南猛地抬头看向她，“我……” 沈漾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注视着她低声道：“南南，告诉我。”
第29章 郁南顿住, 轻轻垂下眼睫，躲开她的目光。 她逃避的态度让沈漾心里一沉。 那个念头又重新浮现出来，郁南不信任她。 “为什么？”一开口, 沈漾发现自己的声音艰涩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因为不信任我？” 郁南慌忙摇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郁南的神情很犹豫，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其实沈漾心里有些预感，这段时间以来, 生活的变化太大。 不止生活, 就好像郁南不是一直以来她认知里的那个郁南，她没变，只是之前这一面没有在自己面前展露过。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压抑。 其实很正常，任谁突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一直有事情瞒着自己, 并且不信任自己，都会觉得压抑。 只是，换作往常，她或许会能够轻易将情绪压下去，但是现在可能是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 她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只是眸光变得冷淡下来。 “郁南。”沈漾叫了她的名字，轻轻笑了一下，那个笑没什么含义，声音陡然变得平静又温和，“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这是你的自由。” “虽然我们是伴侣, 但是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过伴侣之间不可以有秘密。这很正常，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她语气停顿了一下, 勾起唇角，甚至显得有些温柔，“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以后不会了。” 她松开郁南的手，起身时身体带到了椅子，椅子脚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响声。 这声音让郁南有些惊醒，睫毛颤了颤，抬眼看着她。 郁南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不说话时无辜茫然，说话时又变得可爱。 而现在，这双眼睛似乎有话要跟她说。 沈漾却仿佛没有看到，径直移开目光，“饿了么？你想吃什么？” “姐姐……” 她打断郁南，“那就清淡一点吧？排骨汤可以吗？另外一道蔬菜和一道松仁玉米。都可以接受吧？” “好，那就这样吧。”沈漾见她没反对，转身要去厨房。 “你别走……”郁南直起身子，突然两只手抓住她的袖口。 “我不走，我能去哪了，我就在厨房。”沈漾声音更加平静，将衣袖从她手指间扯出来，“好了，你累了就好好休息。” 郁南神色怔愣地看着她，两只手还停滞在半空，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一点低落的神色。 沈漾当作没有看到，转身去了厨房。临走前贴心地帮她关上门，给她独处的空间。 门框砰地一声发出轻响，宣布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沈漾眼神盯着陶瓷小锅里沉浮的水波，有点出神。 她很早就开始独立，从成年之后就独居生活，和两个母亲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会保持那样平静的生活不变，一直到死亡。 直到意外和郁南交往、结婚。 郁南爱哭，柔弱，又有点娇气。虽然是个alpha，但很多时候更像一个omega。 很多时候她需要照顾郁南。 因为她比郁南年长，她自觉将自己放在引导者，照顾者的位置。 但这并不意味着郁南没有付出。 郁南同样也在笨拙地尝试着照顾她。 举个例子，郁南经常会在家里偷偷试着做菜，想要给她惊喜。几乎都会失败，成功的几率为零。 郁南以为她不知道，但其实她一直看在眼里。 说实在的，郁南打破了她的很多生活习惯。 她在接纳，包容，但很意外的是，她不讨厌这种改变。 就像郁南突然露出了另一面，带着诱惑与天真的另一面，她也能接受，甚至乐于接受。 但是不代表，她会喜欢这种不被郁南信任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好像有点问题，但是她暂时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暂且这样吧。 两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郁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 吃过晚饭。 沈漾将残局收拾干净，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书房。她已经太久没有去实验室了，项目停摆许久，如今要继续进行，还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等她结束工作，已经到了深夜。 她轻声打开卧室房门，看到郁南怀里抱着平板，神色困倦地等着她，小声嘟囔道：“姐姐，怎么这么晚？” “之前积攒了很多工作没处理，之后几天应该都比较忙。”沈漾向她解释。 郁南躺在她身边，习惯性地蹭过来要搂着她的腰睡觉。 沈漾愣了一下，将手抽出来，温声拒绝她，“我明天还要上班，这样睡就挺好的。” 郁南骤然清醒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她。 沈漾看她一眼，“好了，干嘛这样看我？继续睡吧，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第二天，沈漾起床上班时，郁南还没有醒。 她也无意吵醒郁南，起床做了早餐，又单独将郁南那一份放在小锅里，等她起床之后就可以吃了。 准备出门时，大概是门的声音太吵，郁南终于睡眼惺忪地醒来。 迷迷糊糊地从房间跑出来，见她要出门，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腰，语气黏糊道：“你什么时候下班？” 沈漾：“中午会忙，晚上不确定。如果我八点之前不回来，就不要等我了。” “好，我知道了。”郁南有点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蹭了蹭她的颈窝，踮脚向她索要亲吻，“你亲亲我。” 沈漾不着痕迹地侧过头，躲开，将她的睡衣衣领拢起来，“不要着凉了，一会儿起床后再添一件毛衣。” “还有，早饭记得加热再吃，免得胃痛，我去上班了。” 郁南眼里的睡意蓦地消散，强撑着笑意，“你还在生气吗？” 沈漾不解地看着她，骤然笑起来，语气再温和不过，“怎么会呢？我没有对你生气。” 沈漾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将她散乱的一缕头发拨回耳后，“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南南。”
第30章 沈漾直起身, 声音体贴，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好了, 快回去睡觉吧。我去上班了。” 说完不太留恋地转身离开, 关上门。 郁南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漾开门离开，四肢百骸都被冻结，仿佛冷到没有知觉。 沈漾的温柔和体贴没有任何变化, 会叮嘱自己吃早餐, 担心自己会着凉生病……甚至，看自己的眼神里仍然是有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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